24 第二十四章（1 / 1）
许小毛千年不遇地难得智商爆表，就一路把程嘉嘉童鞋拖回了家里。进屋关上门指着对方的第一句话，就只有一个字：“说！”
“你让我说什么？”20多分钟的缓冲时间，让程嘉恢复了一些生命值回来，已经能够正常与人交流了。
“你说，说什么啊！你刚刚在兰桂坊干什么？”
“你都看见了，还问什么问。”
许茂辉的火终于被撩了起来：“你是不是脑壳拿给门夹了啊！还要去跟他见面！！！”
程嘉白了许茂辉一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心里却不由对他第一句的观点点头——还真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多年来养成的主人习惯，还是没有让他在许茂辉面前说出口，只努了努嘴巴，甩了句：“他打电话，叫我出去见个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没被他整够，是不是？”
“不至于吧，又不是啥子血海深仇，见个面而已，没那么严重。”
“没啥子，不严重，哪儿存在……！程嘉，你到底晓不晓得，你自己在说啥子！！”
有一瞬间程嘉觉得，如果许茂辉胆子再大点儿，或者是这时喝了酒的话，肯定会把自己从沙发上揪起来。
“我见都见了，你要怎样。”
“你是吃了他啥子迷魂药，过了这么久，都还要帮他说话。”
“我没帮他说话啊，我只是说事实。”
“老子真不晓得，你那脑壳是咋个长的。”许小毛有些哭笑不得，“他好死不死地，喊你出去见啥子见。他是啥子人，你晓不晓得，真要比起来，你十个都不够他耍的！”
“难得，你也有晓得自己脑壳，跟别人长得不一样的时候。” 果然还是许茂辉这种外星E.T比较好打，分分钟就可以秒掉一大片，好爽。
“你你你！老子都不晓得，要跟你说些啥子了！” 对方非常之配合地踩准了节奏，“反正一句话，你如果再跟他搅到一起，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不要来找我。”
“你听到没有，老子跟你说话，一回来就在沙发上躺起，对外人没见你那么洒脱喃，你对付老子时候的DPS都喂了狗了啊！”
“听到了，你肺活量再大点儿，楼底下跳广场舞的太婆都听到了。”
“好好好，这样劝你，你都不听，还说个铲铲！”许茂辉上升到极限的智商，果然很快就衰退到了负值以下，“你二天要死要活，要跳……”
后面那几个字，在感受到从沙发上投来的目光，骤然打了个寒颤，把话咽了回去，只讪讪说了句：“反正我说再多都是废话，随便你！”
程嘉一言不发地看着许茂辉摔门进了屋后，才低头苦笑了一下：你能放得开，当然就可以随便了。我放不下过去，所以就注定了走不出来，就像所有的开始，说不定早就写好了结局一样……
虽然说了不管，作为一枚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闺蜜’，许茂辉还是从自己的兴趣好爱出发，又一次建议程嘉去做个短途旅行来做调解。许茂辉一直秉承的观点就是——一个人只有在路上的时候，才听得到自己的声音，才会发现这个世界有多广阔。
而关于这一点，也是破天荒地得了程嘉的认同，所以他决定去宽窄巷子转一圈……
“你还不如去人民公园打太极！”许茂辉得知这一决定后，也是无语问苍天了。
“那里面的相亲广告太多。”从前那些强大的阴影，还在影响着程嘉。
“你去个宽窄巷子有毛的意义，老子咋就遇到你这么不爱动的人了，真的是遇得到！”
“你坐起拖拉机去拉萨，就有意义了？”程嘉叼着烟，在门口换着鞋，“看得穿，哪里都是一样的；你看不透，见了如来都没用。”
“老子跟你说不通，你愿意去哪儿去哪儿！”
世上有一种悲剧就是，你拥有一个在99.9%的情况下，都跟自己看法相对立的死党，永远没法达到和谐的沟通，从来都是的鸡同鸭讲……
十一二月的宽窄巷子，其实人也不算太多，不过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所以下午出来晒太阳的人还是不少。
冬天的太阳，十分和煦，格外温暖人心，足以告别昨夜的忧伤。对于年轻的人来说，他们的世界还有件好事，就是不论昨天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第二天醒来又是一个全新的一天，周而复始，从不间断，直到你完完全全地彻底长大。
有谁说过，成长是一个非常寂寞的过程，人生中出现的一切，都无法真正拥有，只能经历，没有人可以一路单纯到底，你可以选择跟不同的人并肩而行，也可以选择跟自己最喜欢、最满意的某一个同伴一起上路。
可是最后你会发现，自己的路，还是得自己走。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选择，而真正能伤害你的，也是一样……
决定人生的，从来都不是无所不能的强悍命运，而是你自己的每一次抉择，无谓巨细，不论大小。
“是该做个决定的时候了吧。”程嘉想着，从裤兜里掏了块东西出来，这一次是真的毫不犹豫地，随手绑在了路边的一根树杈上。然后伸手拨通了，那个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拨出的联系人。
“嘉嘉？！”通话没响几声，对方就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过来的语调，也透着隐隐的激动。
“空吗，刚好周末，出来见个面吧。”
“有空，你想去哪儿，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在外面了，想跟你聊聊，你出来就行。”
“好，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找你。”
“行，那我在厚朴等你。”
挂上电话之后，程嘉走进了一间装修颇为清新的咖啡屋，在旁边一间间的传统茶铺里，这间咖啡小屋的存在有一种冲突的视觉感，老板娘是对很有情趣的人，除了卖咖啡、下午茶之外，还开设了专门的咖啡烘焙课程。室内的装饰、装潢小到调羹，大至桌椅，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店子其实并不大，所以外面还设有露天的座位，天气好的时候，客人一般都喜欢坐在外面喝东西、聊天、晒太阳的。
这间店其实开了也不算太久，本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但程嘉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有这样的一间咖啡屋要开在这里，因为这间咖啡屋的老板娘在同圈里，还是很出名的，肖扬告诉自己的时候，两人还说等它开业的时候，有时间过来坐坐。
可惜到它开了的之后，已经没有人有那个心情过来了，没想到在将近一年后的某一天，他们居然又有机会，约着一起坐到了这里。
“等很久了吗？”
程嘉点了东西，坐下没有多久，肖扬也跟着到了。
“还好，你喝什么？”
肖扬反而是抬眼，仔细看了一圈这家店的装潢，最后说了句：“没想到这家店是这样的，其实还挺不错的。”
虽然也不是完全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但程嘉还是不免问了句：“你还记得这个店？”
“嗯，你刚才说名字的时候，我就听着耳熟，后来挂了之后搜地址，就想起来了。”
一段不算短暂的沉默之后，这次换成程嘉先开口打破了僵持。
“你上次说的事情，我想好了。”
肖扬抬头望着对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脸上的表情，还是看得出来，他内心应该还是很紧张的。
“不过，有几个事情想问你，你可以想好了再说，但必须是实话。”
“好，你问。”
“为什么要回来？”
“为你。”
程嘉笑了一下，却看不出来什么情绪，“那你当初，为什么又要离开？”
“嘉嘉，”肖扬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很多事情，不是当即发生的时候，你就能够做得了正确判断的，我也是人，也需要时间来消化。”
“所以你现在是想通了。”
“是。”
“那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你也都可以不计较？”虽然没有人提过，但自己的脾气，我自己知道。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不止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
肖扬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宽宏大量啊！”
“嘉嘉，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但是，我选择回来了，这就是我的答案。”
很多情绪，果然是需要对着听得懂的人说的。
“好。”
本来想好的问题，在得到答案之后，又开始发现有点儿进行不下去了。好在还有个HP值比自己高的对手，所以不至于这么快就OVER
“嘉嘉，我知道我当初的那些作为，是有欠妥的地方，而且我走之后，你肯定也很不好过。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离开你了。”
程嘉看着他的眼睛，想了一会儿，还是继续问着：“你相信，自己经历的这些关系当中，会有重新开始的一段？”
以前两人经常聊天的时候，就曾经说起过这个话题，难得的是他们都属于‘破镜难圆’观点的持有者。
“以前是没有，但现在如果对象变成是你，我会有些犹豫。”肖扬说着，把双手放到了桌上，“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得上是重新开始，我只想再重新抓住你，而且再也不会放手。”
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
当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上你；
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却爱上你。
听着对方挣扎辩解的时候，程嘉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看到的这段形容，当时不是很懂，只觉得这话说得很有意思。有过经历之后，才慢慢体会到了，这里面的意思。现在看来，有这种体会的，也许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几米不愧是几米，路人甲也果然是真的路人甲。
好像有些答案了，不过还不算太清晰，所以再抛一个问题出来吧，“你跟那个‘阿文’到底怎么回事？”
“……嘉嘉，这些其实都过去了，你没必要太纠结。”对方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为难。
呵呵，果然多问一句是对的！
“你不想说？”
“不是不想，只是这些事情，都只是我个人的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了反而会多想。”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嘉嘉，你！”
“说吧，我想知道。”
“好，”肖扬叹了口气，又靠回到位置上，“他对我是有好感，毛毛并没有说错。跟你分开之后，我确实跟他交往过一段时间。”
老子就猜到是这种剧本，“然后呢？” 你现在还是坚持，你回来是为了我吗？
“你要听实话，我也不想骗你。
那件事情之后，你不肯听我解释，甚至见都愿见我一面，我离开的时候心情确实很差，跟这边大部分朋友，都断了联系，那个时候只有阿文还跟我有联系。
本来我离开了成都，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实际的交际，没想到两个月之后，他居然到上海来找我，说他换了个工作，需要经常成都、上海两地跑，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一段时间。
我当时虽然知道是有问题，但心里真的很气你那么决绝，一句解释都不肯听，而且你连论坛的ID都封了，我以为你是铁了心，怎么样也不会回头了，也是一时赌气，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了。”
简短的一番描述，却又把程嘉拉回到了，那段灰色的时光之中，盯到电脑自动黑屏的那篇最后的微博；看过电影之后一人躲在车内痛哭的深夜；连最后看自家宠物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的无助…………
“嘉嘉，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为自己做什么声辩，我知道那段时间，你应该也是不会好过的。”肖扬还是会心地握住了，程嘉扣着杯子的手，“这也是我在想通之后，回来找你的原因。其实当初我们都因为彼此相识还是太短，或者是这段关系进展得太过顺风顺水，而各自有所保留。你有，我也同样是，所以你拒绝，我就不会再进；我走，你也不会挽留。
可能有些事，确实需要分开之后，才能看得清楚，想得明白，我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你的感受如何，但我却能肯定自己真的很后悔，当初那样草率的决定。其实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我愿意再做一次努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让我们都给对方一个机会，好不好？”
瞬间一股酸涩的感觉，冲上了眼眶，程嘉又本能地低下了头，闭上眼睛。
“嘉嘉，你怎么了？”
别跟我说话！程嘉在心里吼着，却挣扎着发不出什么声音。
“你没事吧？”对方果然见缝插针地，绕了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看起来良善无比。
“不要你管！”你妹的，大庭广众之下，老子不想再一次被众人围观。没想到，不但没把人推开，自己反而在微微抬头说话的时候，被对方箍着贴在了身上。
“你干什么！”程嘉挣扎着想要甩开他，却又因为一脸的润湿，没敢动作太大，自然也就没有成功。
“放心，没事的。”
在程嘉正努力在对方的衬衣上，擦着眼泪的时候，耳边却传来肖扬轻声的安抚。
见鬼的有事！哎，你干什么？虽然这个时候，自己的头是埋在对方衣服里，但还是感觉得到，肖扬好像在招呼人过来。
！！！！！！！！！！！！！！！！
这是个神马状况？？？
Plan B吗？我不同意，你就去找人来围观？大哥，你还能不能再腹黑点儿，这种计划都想得出来！！！！！你无所谓，我还要脸的，好不好？
几秒之后，真的有围观群众闯入，程嘉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这位同胞脸上的表情，但是已经足够自己脑补了。
“您……是有什么事吗？”
这满满的迟疑口吻，已经让程嘉失去了挣扎着站起来的勇气了，只有绝望地安慰着自己，没事没事，反正她没有看到我的脸，等能出了这里，这家店下辈子，下下辈子老子都不会再来了！
就在程嘉反复在心里念着：她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另一只不知‘被围观’为何物的妖王，很从容地开了口：“你这里有糖水吗？”
“什么？”
这一问不但是店员MM，就连程嘉也没怎么反应过来。
“哦，我朋友低血糖犯了，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倒杯白糖水过来，或者其他甜的东西也行。”
解释继续，而且真的顺理成章，毫不违和。如果不是整个人现在藏在他的外套下面，程嘉真的很想抱拳拱手地，大赞一句：少侠，简直神功盖世啊！
店员走了之后，肖扬半俯下身子，又悄悄在程嘉耳边安抚了句：“等你缓过来了，我们再走，别担心，没事的。”
最后的场景是，程嘉在几分钟之内，调整好了情绪，不过依旧装着脸色惨白，呼吸虚弱的样子，在众人关切与赞许的注视下，被身边这位‘贴心好友’架着，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也不知道这种足以上广播的‘好人好事’，之后在这家店里重播了多少次，反正从那之后，程嘉也没有再去过宽窄巷子，而且后来听说，这家店的招牌好像都换了，难道是大家闻讯都到那里做‘中国好基友’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