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六十五章（1 / 1）

阳光透过大树的枝叶投到地上，形成了一个个明暗不定的光斑。她的刀们拿着包袱有说有笑地走进神社，正当我以为会和28107529511擦肩而过时，她叫住了我。我猜到她八成又是要开口和我借修刀的材料，于是闭口不言，只等她发问。

“后天要公布新规则了，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出乎我的意料，她先提到的却是昨晚时空管理局发来的邮件。

“到时候去了不就知道了么，”我回答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补上了下半句，“难道你已经有□□消息了？”

她就像是等着这句话一样，单手叉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算是吧。看在你还答应过为我挡一次进攻的份上，和你说一声也无妨。但是我还有个条件，你能不能再卖我一点玉钢和砥石？”

看来木炭还是容易搞到手的，我刚想笑话一下她的精明，鹤丸国永倒是在我之前说话了：“可信度高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难道说……你认识内部的负责人？”

被他这样一提醒我顿时醒悟，忙应声附和：“是啊，我们都不知道来源是什么，口说无凭。除非你给我那人的身份，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说完，我故作坦然地盯着她，心里七上八下。如果能借此从她那里套出那位工作人员，下一步也许就可以问到有关前任审神者的事。能在这种事上泄露信息，可见只要给够了代价，也一定能顺利得到我想要的情报。

然而，28107529511却竖起一根食指缓缓地摇了摇：“这可不是一点材料就能解决的，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力才查到他的吗？你想绕开我直接去和人家办交涉，我不拦你，也该给我落一点好处吧？”

我望着她高深莫测的表情，知道她这是要狮子大开口的前兆，也只能暂时按下焦躁：“说吧，你要什么。”

“首先，无偿让我使用你的玉钢和砥石。我呢也不会滥用，只用在修刀和刀装上；其次，你必须向我道歉，是你用不当手段向我索取山伏国広。就算我在武力上打不赢你，你也不该那样对我；最后，”她顿了一顿，“你给我一把刀。”

虽然她与和泉守兼定堵在神社门口，但我确信这时候只要高呼一声，我方完全有能力将她那方连人带刀全部拿下。可是，一想到宫司立下的“不要在神社里私斗”的规矩，我就没有那个心力去下令。她的不安并不比我少，我向前踏了一步，和泉守兼定的手就立刻按到了刀柄上。

“怎么？”我笑着问道，“这还不许我进门了？”

“在这里说清楚就可以了，人多口杂，泄露出去不好。”她答道。

我嗤笑了一声：“怎么会呢，我可是想进去让大家排队集合，好让你审阅拣选慢慢挑。等你看上了哪把，我仔仔细细擦干净，用布包起来，再交给你呀。”

“不想给就不想给，说这一长串怪话有意思吗？”她挪揄道，“第一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第二个也答应……”我看了一眼鹤丸国永，他正专注地看着我。这一下对视倒是让我慌张了一瞬，将后半句话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当我没说。”28107529511转身欲走。我急忙喊住了她：“站住！我这里有一把刀的确切情报，你要不要？”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我指了指自己的腕式电脑：“打刀宗三左文字，出现地点，时间，主人的相关信息都在，还有录音文件和我亲自做的概括整理。你要是感兴趣的的话，我可以给你。话先说清楚，这一对组合很危险，你得小心应对。”

她想了几秒钟，然后单手握拳在掌心击了一下：“成交！”

约莫一刻钟过后，我与鹤丸国永走在下山的石板路上。我向28107529511郑重道歉并传输了文件给她，她验看了资料的完整性和真实性后，也很守信地把我想要的联系方式给了我。就在我为这样的交易是否合乎道德和其他准则而在内心做着自我检讨的时候，冷不防后脑勺被鹤丸国永轻拍了一记。

“怎么了？”我双手捂住了头，不想前额又被他弹了一下。

“刀是让你作为交换品换来换去的吗，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他的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肃然。

“我当你们是……是朋友，现在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啊！反正最后都会是我的刀，”我不服气地揉了揉，“再说……再说小夜左文字那里我也会好好赔罪，毕竟这次是我决定要把宗三左文字的消息告诉她的。可情报收集一向是我的短板，我也不能放着这样的好机会不管啊！”

鹤丸国永站到我面前挡住了我，他看上去并不生气，却也不像平时那样亲切。我们之间站得极近，我忍住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的想法，鼓足勇气盯着他。

“在我离开的时间里，你成长了很多……”他停了一下，继而说了下去，“你很聪明，也很固执。我不会违背主人的意志，对你也不会有任何质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改变自己的初衷，不要本末倒置。”

我一直清楚地牢记自己的目标是成为审神者，同时我也明白我独独没将面前的鹤丸国永当作“朋友”。若是要说我对他的心思——不管是完全割舍不下的喜欢，还是想要刨根问底的自私，亦或者是对待前任审神者时的丑陋的自卑和嫉妒——就像昨晚，他说了“她比我要高”就引得我十分不快；现在想想，要是他当时说“你们确实很像”，我大概要整夜失眠。

面对这种好意我能够体谅，如果被卷入的主角不是我的话，我甚至会称赞这样的近侍是多么体贴周到地为主人着想。可是……本末倒置，我默默念了好几遍，他说的“末”无非就是他和前任审神者的情谊，以及我这份可怜卑微的明恋，还有为此萌生的一查到底的决心。

无论是哪个我都觉得心酸无比。所有的付丧神都知道我有多喜欢鹤丸国永，只有他还蒙在鼓里，或者说，不去点破。

鹤丸国永让开了，于是我继续向前走。在经过他时我用眼角余光瞟到他的身体动了一下，可最终什么都没做。一前一后到了山脚后，我给大小姐发了头天晚上写好的信件，在等回复的同时写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给28107529511介绍的那位“内部人员”发了过去。

这一次倒也没耽搁太久，大小姐在回信里附了一张申请表和某个扶贫基金的介绍，叫我填好后下午两点之前去地上都市东区找她。查阅一番后我总算弄明白这个基金会和她家里的公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估计是超出了她个人的能力范围，她也只能通过施加影响来帮我，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我早早填完了繁琐的部分、只剩下几个地方需要向太夫或者宫司确认。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那位时空管理局的迟迟不回，我还是与鹤丸国永折回神社。我将这事和众人说了，宫司协助我完成了申请表。一切准备停当后，我将小夜左文字和五虎退的本体放入背包以备不测，带着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两人赶向东区。

“哈哈哈，所以这一次又是有求于她吗？”坐在磁悬浮列车的座位上，三日月宗近以袖掩口。我脸上一红，以 “知恩图报”“助人为乐”一类的词支吾了过去。仔细想想不管是哪边我都欠了许多人情，真要计较起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鹤丸国永照例顺嘴和他抬了几句杠，我夹在两人中间看向前方绘制在车厢上部的政治口号和竞选人头像。这场选举造势如火如荼，现在公共设施都被投放了大量的广告，远不止几天前的规模。原本就猜想到大小姐并不是无缘无故从浮空都市里为这事专程赶来，我特意查阅了东区选举演讲会的日程安排，果然看到某位风头正劲的议员将会在今天下午为自己的政党拉选票的宣传。按字面意思理解，这次的宣讲会规模会很大，而且有“商界名人代表”出场。不出所料的话，她大概也是随父辈过来的。

下车后我们向会场走去，挥着小旗的举着横幅的缠着代表意义颜色头巾的人们将大路挤得水泄不通。我们三人勉强在人群里以龟爬的速度穿梭，我将手拎袋抱在胸前，生怕将它遗失在这场混乱里。

不仅有人全身□□涂了油彩站在□□彩车上散发传单，还有在脸上身上写字、逢人就冲上去握手要求支持的家伙。震耳欲聋的呼声络绎不绝，我来不及捂住耳朵，只想着快快离开这里，去大小姐在的会场。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少顷，我听到鹤丸国永的声音从一片噪音里传了过来。

“这就是现世的选举，”我大声对他说道，“快走，不要理。”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特别容易发生踩踏事件，甚至也有派别之间的小规模冲突。——然而，在看过一些字样和标语后，我总觉得今天的情况尤其不对劲。今天围绕在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同一个组织的，而他们目的鲜明，主题明确，就是反对这次“虚假内定、肮脏腐烂的政治交易”。站在高处穿着既不合身的肥大西装、戴着前市长面具笨拙模仿他的人激起一阵又一阵狂热的戏谑笑声，耳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叫和男女的对骂、以及暴力促生的肢体接触的声响，我惶急地被浪潮一样的人群挤在原地，心里冉冉升起一种对危险的警惕感。

“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