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这都是因为他莽撞地从白龙族中出逃纠结而成的因果,本因他来承担,却阴差阳错的欠在了一个外人身上。
他怎能甘心?
白渊在卧榻边坐下,昏暗的光只照亮了这一隅之地,心中升腾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阿文绶!”白渊出声唤道。
阿文绶侧身问:“二太子有何吩咐?”
白渊顿了顿,道:“……把我大哥的并蒂冰莲拿一枝来。”
阿文绶闻言一惊,道:“可是……”
“去拿,大哥要发现了怪罪下来,就说是我让你拿的。”
“……”阿文绶静默了一阵,“是。”
没过多久,阿文绶便抱着一方散逸着寒气的半透明玄冰盒进来了,她将盒子放在白渊手边,道:“二太子,冰莲虽然是天地灵物,却天生阴气,与妖气相生,如果您要给这位仙人用,还请三思。”
白渊不置可否,她微微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白渊把手按在腹下,现在能救漪澜的,唯有他的白龙珠。
他失了白龙珠仍然是龙宫二太子,上面的一切有他的大哥支撑,但若是漪澜因他而死……
用白龙珠救回漪澜的命,他不后悔!
白渊调动全身灵力汇聚在丹田处,寒冰之气顿时笼罩了整个药殿。
珠圆玉润的宝珠慢慢脱离他的身体,他身上大半灵力都流入了白龙珠内,使得室内阴寒之意更胜,数息之后,宝珠终于彻底脱出,带着丝丝寒气虚浮地飘在半空。
白龙珠一出现,漪澜面上的黑气像潮水般溃散开来,白渊拿着龙珠,慢慢将它推入漪澜丹田内。
白龙珠的效力不同寻常的强大,恬淡的光完全照亮了半个内室,无数狰狞的黑雾在白龙珠四周迅速汇聚成团,又被龙珠吸收,随着黑雾的退去,漪澜体内丝丝仙灵之气自仙骨处滋生,令他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冷冽的味道。
灵力一点点流失,没入漪澜体内,白渊脸上血色尽褪,他是生在极北之地的白龙,从不畏惧严寒,白龙珠的离体却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冻入骨髓的冷。
白龙珠渐渐安静下来,白渊的目光紧紧盯着漪澜的脸,直到漪澜的眉宇微微蹙起。
“漪澜!”白渊急促地唤道。
床上的人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唤,发出一声羸弱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漪澜第一眼就瞧见了白渊发间垂下的玉,他一抬眼睛看见了白渊,脸上带着欠揍的微笑,冲他无力地抬了抬手:“我还没死啊?”紧接着长长地“嘶——”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胸口的伤。
“你这王八蛋!活该!老子要你挡剑了吗?疼死你算了!”白渊恶狠狠骂道,“给老子好好养着!不然老子就把并蒂冰莲拿去炒了吃!”
漪澜这才发现白渊手边发出森冷的寒意的盒子,目光动了动,道:“那怎么行,炒着吃太浪费了。”
白渊:“……”
“二太子!有人来了!”门外的阿文绶突然喊道。
白渊立即站起,把装了并蒂冰莲的盒子扔到抽屉里,又看了漪澜一眼,才翻窗出去。
漪澜的目光深深地停留在白渊身影消失的窗口,良久之后,突然微微一笑。
五、
白渊一夜未睡好,失了白龙珠之后他灵力散尽,整晚都在浑浑噩噩中渡过。
寅时刚过一刻,他便急急往白龙王寝殿赶去。
守卫进去通禀白龙王,白渊在外心中上下忐忑。
秦苍盗宝一事初出,他便向父亲自请出战,捉拿秦苍,被父亲一口回绝。之后父亲又将追查之事交给了他的大哥白寒,他一时气不过,便偷偷溜出了白龙宫,暗自决定期望凭自己的力量捉拿秦苍,在父亲与兄长面前做下这件大功。
他年少轻狂,那时只觉自己仙术高强,功夫娴熟,怎么可能抓不到区区一个家族旁系的叛逆,却不想吃了亏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一想起父亲那副山雨欲来的表情,白渊就觉得心底发怵。
片刻后,守卫出来道:“二太子,陛下请您进去。”
白渊战战兢兢地往里走,入了内堂就见父亲端坐在龙椅上方,大哥白寒神情冷淡地立在一旁,见到他进门时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看见大哥在,白渊的心登时落了地,不管怎样大哥都还是会护着他,为他求情的。
“父……父王……”白渊走到白龙王面前,低头嗫嚅道,“儿臣知错了。”
白龙王呷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道:“不用废话了,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罚你滚去祖宗祠堂禁闭七天。”
白渊一哆嗦,赶紧连声称是,复而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秦苍……”
白龙王龙一拍桌面,茶盏哗啦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愠道:“你还想再生什么事端?滚出去!”
白渊赶紧退出门外,还没走几步,白寒也跟着他出来,不等他说话便道:“送你去祠堂。”
白渊:“……”
白龙族内的祠堂肃穆森严,一片诡异的死寂。
白寒一直漫不经心地跟在白渊身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白渊却觉得自己好像个被押解刑场的重犯,这次大哥是真的生气了。
“大哥……”白渊叫了一声。
白寒踢了他膝窝一脚,白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头便是上古众神之战中陨落的先祖牌位。
“你还知道回来?”白寒冷冷道,“身为白龙皇族,却遇事冲动莽撞,做事不计后果,只为逞一时之勇便单枪匹马闯西昆仑!你想过没有,这里的牌位中有多少位先祖是死于陆吾之手?你擅闯西昆仑,陆吾即使当场格杀你,我们也无法为你报仇!”
“……”白渊默然不语,白寒说的他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如果不是漪澜出手相救,他恐怕早已横尸西昆仑,成为面前黑沉沉牌位当中的一块。
白寒双指捏着眉心揉了揉,头疼地叹了口气,吩咐门口的守卫看牢白渊,这才离开。
有些事是不能用一具年少气盛做借口的,白渊自知有错,真就这么挺直背脊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
直到万籁俱寂之时,他终于感到疲乏,神情也变得恍惚起来。
此时窗户突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白渊登时一个激灵,直挺起腰板,望向窗台处。
只见一个黑影自窗台上跃下,看不清面貌,白渊压低声音问:“谁?”
那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在明珠昏暗的光晕下露出脸庞。
白渊惊愕道:“漪澜?”
漪澜捡了个蒲团扔在地上盘腿一坐,笑道:“不想见我?”
“……不是。”白渊莫名心头一跳,“你的伤……”
“没有大碍了。”漪澜把带来的食盒打开,里面是一些酒菜,“啧啧,我听见你大哥和他的侍卫说话,就来这找你了。”
白渊望着地上的东西一阵无语,道:“我可是在关禁闭。”
漪澜笑吟吟地将酒盅塞在他手里,道:“我以前可没少被关,反正也没人看见,你难道还指望这里的死鬼们向白龙王托梦告状?”
白渊:“……”
无视他对祖宗们的不敬,白渊尝了一口,问:“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厨房偷的。”漪澜十分坦荡。
白渊:“……”
漪澜身上带着白龙珠,那气息令白渊通体舒泰,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漪澜一眼,道:“秦苍的事……多谢你了。”
漪澜一捏他白嫩嫩的脸,道:“谢什么谢,小小年纪少装老成!”
“你大爷!放手放手!”白渊严肃的表情瞬间崩塌,抓狂地扒开漪澜的手,“早知道就让大哥别管你把你扔海里自生自灭!”
漪澜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外面还有守卫。”
白渊拧着脸拍拍他示意他放手,道:“别动手动脚的,和你不熟。”
漪澜意味不明地笑,不说话。
白渊哼了一声,不再计较。他饿了一天,随便在盘中夹了一筷子往嘴里塞,边吃边问:“你偷听我哥说话了?他说了什么?”
漪澜撑着下巴看他,摸了摸眼角的泪痣,道:“我听见他们说,抓到秦苍了。”
“啪。”
白渊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六、
秦苍!
白渊红着眼睛闯出祠堂,门口的守卫想拦他,又不敢真动手,漪澜只是望着白渊的背影倚着门笑,看着守卫追着白渊冲出门去。
得知秦苍被抓,白渊心心念念要报他这一箭之仇,不顾自己仍在受罚,扔下漪澜一路风风火火地穿过亭台水榭,直往龙宫正殿内冲。
白龙宫的正殿离祠堂相隔半座龙宫,是白龙王往常议事之所。
这座宫殿由一整块玄冰雕琢而成,殿内摆件极尽奢靡华丽,平日不论是否闲暇,白龙王都必定会在那里。
果不其然,白龙王正在殿内与白寒还有几位长老议事,见白渊没头没脑的闯进来,后面还追着两名祠堂守卫,脸上登时一寒。
白渊一冲进来便喘着粗气跪倒在地:“父王!”
白龙王遮掩着难看的脸色,道:“渊儿,你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白渊完全不理白龙王警告的话语,垂着头道:“父王,儿臣听说叛徒秦苍已被捉拿,儿臣希望能将功赎罪,亲自审问那叛逆!”
白龙王脸色越发难看,一挥手让守卫侍女全都退下,又冲几位长老微一点头,长老们面面相觑,会意离开了正殿,他这才道:“起来,审讯之事自有刑堂的人做主,你堂堂龙宫二太子,怎么能做这种事,给我回祠堂去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