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本来无一物(1 / 1)
楚烟来的那天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但雨一直没下得下来,燥热烦闷,楚烟带着一身的哀伤却又什么都不说,楚宁浩知道一定又是戚南铭那小子惹她伤心了,她这次是真的死心了吧,不然不会舍得离开湖城。
从楚韵馆出来后楚烟便改回父姓,由于那时年纪小只是丫头丫头的叫着并没有名字,于是就沿用了烟字,正式改名叫做孙烟。
“孙烟?”楚宁浩摸摸下巴思忖着,“貌似不如楚烟好听。”
“小王爷说笑,楚烟只是在楚韵馆时妈妈给起的艺名,楚乃北楚国姓,孙姓自是比不得的。”将自己关在房里闷了半月有余孙烟倒也看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一个姓而已,哪有什么高低之分,只是楚烟听惯了,一下子变成孙烟还真有些不习惯。”楚宁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看向延寂,“话说我还从未听延寂提起过自己的俗家名字,不知叫孙什么?”
“阿弥陀佛,名字只是一个称号,叫什么都无妨。”
“可是我好奇啊,特想知道。”楚宁浩心里痒痒,得不到答案心里难受。
“贫僧还要回寺,先行告辞。”延寂避而不答,找借口离开。
延寂不肯说,楚宁浩就在心里猜,像延寂这样丰神俊逸的男子,名字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会叫什么呢?孙丰?孙神?孙俊?孙逸?要自己说什么都比不上孙美人贴切,不过这话楚宁浩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跟延寂说。
一个姑娘住在寺院也不是长久之计,楚宁浩便在山脚下购置了一处别院,虽不比宁安王府气派,但比一般人家好了不止百倍。楚宁浩也从崇国寺搬了出去,一是不放心楚烟一个人住,二是有楚烟在他不愁延寂不过来。日子过得倒也悠闲自在。
小王爷自在了,了空可不自在,原来下山有一个楚宁浩跟着就够受的,现在除了楚宁浩还有个貌若天仙的孙烟,这一男一女跟前跟后的了空可吃不消,丢下延寂躲得远远的,一个人化缘去了。
这日延寂下山替师兄弟采购布料好做一批新僧袍,后面跟着的自然还是楚宁浩和孙烟。跟老板谈妥价钱商议好一个月后送上山,楚宁浩饿得头昏眼花拉两人进了一间面馆。
“来三碗素面,一碟花生,一碟小菜。”
“好咧,客官稍等。”
三人坐下,楚宁浩勤快地给延寂端茶递水。
“阿弥陀佛,小王爷放着贫僧自己来便可。”延寂接过楚宁浩手中的茶壶给杯子还空着的楚宁浩和孙烟倒上。
“哥哥,不必客气,我不渴。”孙烟用手遮住茶杯示意延寂不要给自己倒茶。
孙烟花容月貌刚进来店里的男子就纷纷注目,待看到她身后跟着的楚宁浩后大为失落,看来是没希望了,再见到走在最后的光头和尚时就完全搞不懂状况了,现还见孙烟与那和尚举止亲近,并不像刚刚认识,心里难免都起了一番龌蹉心思,但没人敢上前调戏。
“荒唐!”众人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这桌诡异的三人时,一书生拍案而起,走到延寂三人座旁,“身为出家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与女子亲昵,简直有辱斯文,玷污佛门。”
楚宁浩一听不乐意了,本王这么个大活人坐这儿看不见吗?亲什么昵?倒个茶也算亲昵的话那本王早跟延寂在-床-上滚过八百遍了,火冒三丈正要发飙,被孙烟拦下。
“这位公子说得可不在理,我与大师同桌吃饭就算亲的话,那不坐这边与你同坐便是。”说着坐到书生的饭桌旁。
“你......你快快走开。”书生走回去想要赶孙烟走却又不敢碰她。
“我这是在与公子亲昵呢,公子怎能翻脸不认账。”孙烟倒上茶捧到书生面前。一旁的楚宁浩乐得看好戏,这些年孙烟温柔得他都快忘了她也曾伶牙俐齿,刁钻古怪。
“休得胡言毁我清誉,我何曾与你亲昵?”
“哦?刚刚不是公子说的吗?大师替我倒茶就是亲昵,我现在给公子倒茶,不是亲昵是什么?”
“你......你......”书生气得哑口无言,衣袖一挥,“无稽之谈,你速速离开。”
“啊!”茶杯被打翻,冒着烟的茶水泼到孙烟手上,手上的肌肤被烫红。
“姑娘你......”
延寂推开书生,拉起孙烟:“还望施主口下积德,贫僧与这位姑娘确是兄妹,贫僧的名声无关紧要,可如果毁了这位姑娘的名声施主可担待得起?”
“我......”
延寂不欲与他多费口舌,走向小二:“敢问可有清水?”
“有有,就在厨房我领你们进去。”
楚宁浩摇摇扇子叫来另一位小二:“刚刚那人是谁?”
“城东的夏昀秋夏夫子,私塾先生。”
夏昀秋吗?本王记下了。
延寂将楚宁浩和孙烟送回别院,楚宁浩又将延寂送回寺院。
回去后楚宁浩叫来下人:“给我查个人。”
冤家路窄,没等楚宁浩去找夏昀秋麻烦,夏昀秋就自己送上门来。
夏昀秋陪母亲去崇国寺上香,母亲絮絮叨叨:“秋儿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姑娘成亲了,昨儿李婶还来说媒,镇上豆腐店的如玉姑娘人漂亮,也能干,最关键是屁股大好生养......”
“娘,你就别操心了,我只想好好教书暂时还不想成亲。”
“你啊,都二十五了,还不成亲,隔壁李叔孙子都抱俩了,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为娘抱上孙子?”夏母也是愁啊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娘......”正说着话却见楚宁浩摇着折扇进来,后面跟着的依旧是孙烟,还有两个仆从手里拎着两大篮子的馒头。
“延寂呢?”楚宁浩扫视一圈并没有见到延寂的身影,捉住一经过的小和尚问道。
“师兄正在大殿。”
楚宁浩走进大殿,只见延寂坐在参拜的佛像旁敲木鱼念经,走到金身佛像前跪下:“求佛祖将延寂还给我,您的信徒千千万万,而我只有延寂一个,求您将他放回这红尘俗世......”
仿佛心有灵犀般专心念经的延寂突然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楚宁浩双手合十在佛前虔诚许愿磕头的景象,不知他许的什么愿,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小王爷的愿望能够实现,让他免受困苦。
殿外孙烟领着两位仆从直接去了厨房将馒头送去。
“娘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说完夏昀秋匆匆离开。
“哎,秋儿,秋儿......”夏母在后面喊道但夏昀秋早已不见踪影,“跑那么快做什么,又不是去追姑娘。”
夏昀秋在厨房外徘徊,不知该不该进去。
“多谢孙烟姑娘,姑娘费心了。”伙房的和尚送孙烟出来向她道谢。
“大师说得哪里的话,孙烟在贵寺打扰多时,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
“阿弥陀佛,姑娘善心定有福报。”
“谢大师。”
孙烟告别伙房的和尚正打算去找延寂和楚宁浩,却被人拦住去路。
“姑娘你......”
“又是你这个书生,今日又准备说我光天化日之下勾引谁了?”
“姑娘你怎可如此污蔑,前几日在下不小心将你烫伤,只想来问问你的伤势如何,既然你如此猜测不问也罢。”夏昀秋气得想要拂袖而去,却撞着来找孙烟的楚宁浩。
“又是你?!”楚宁浩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以为他又欺负孙烟,忙将孙烟护到身后,“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夏昀秋也是冤得黑一脸:“这位兄台怕是误会了,在下并未对这位姑娘做什么。”
“误会?前几天在面馆本王亲眼所见也是误会?”
本王?在崇城的王爷只有一位,就是当今圣上胞弟宁安王的儿子恒王,莫非他就是?当年那位恒王为了一个和尚大闹崇国寺的事在崇城也是足足传了半年,怎么现在他又回来了?
旁人都觉得那位恒王风流浪荡连和尚都招惹,夏昀秋却认为恒王痴情执着,虽说他所爱之人是位男子有违伦常,但他那份敢爱敢当的精神到令人敬佩,这样一想夏昀秋对楚宁浩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小王爷,那日确实是误会,在下不知他们二人是兄妹口出妄言,还请见谅。”
“免了,本王没什么见不见谅的,伤的是本王的妹妹,清誉毁了不谈,手还被烫伤。”
妹妹?怎么又变成小王爷的妹妹了?夏昀秋完全被绕晕她到底是谁的妹妹?看向孙烟,孙烟转过头去不于理睬。
“看来妹妹还不想原谅你,兄台还是请回吧。”
“那在下改日再来登门道歉。”不管是谁的妹妹,对于将孙烟的手烫伤一事夏昀秋都觉得过意不去。
说是改日其实只是改时,下午夏昀秋去医馆买专治烫伤的药膏,刚准备出门就见到孙烟从医馆门口经过进了前面的布庄。
“夏夫子也喜欢那姑娘?”同来抓药的一位妇人见夏昀秋盯着孙烟问道。
“啊?不是,只是先前有点小误会。”夏昀秋解释道。
“唉,自从那姑娘来后城里不知多少男人被她勾去了魂,听说她以前是个□□,还是个头牌,勾人的本事那是一流的,就连我家死鬼都......”惊觉说错话的妇人连忙住口让大夫快点抓药。
□□?夏昀秋不敢相信听到的话,握住手中的药膏三步并作两步也进了布庄。
“老板,你说哪匹做鞋面好?”孙烟正在挑选布料。
布庄的掌柜色眯眯地盯着她:“好,只要是姑娘选的都好。”
夏昀秋二话不说直接将孙烟拉出布庄。
“怎么老是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孙烟甩开夏昀秋,摸摸被抓疼的手腕,都有红印子了。
夏昀秋拉过孙烟将一盒药膏放到她手里:“外涂,一日三次。”说完就走,没走两步又回头:“刚才那家别去,老板出了名的黑,前面直走转弯处还有一家布店,那家价格公道,料子也好。”说完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孙烟看着手里的药盒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番外小剧场之美人的名字
从山下回来,延寂愁眉不展,正巧被了空遇见。
“何事如此哀愁?”
“师父,姓名对出家人来说是否真的只是一个称号,叫什么都可以?”
了空一听这聪明徒儿平日里都是自己悟道,就算有迷惑的地方也都是方丈师兄代为解答,自己这个做师父的都找不着机会教,今日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一定要让他知道为师也是得道高僧,正色道:“姓名乃俗家所起,出家人出家后摒弃俗家姓名改用法号也象征着从此脱离俗世四大皆空,至于法号只是一称号而已。你叫延寂,为师叫了空,若互换你还是你,为师还是为师,并未改变什么。”
延寂若有所思。
了空暗自得瑟,为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困惑。”
“讲。”
“若师父改法号为狗蛋可好?”
“……”
“你个兔崽子,翅膀硬了,敢捉弄师父!”了空暴跳如雷,延寂一溜烟跑没了影。
关上房门,延寂和衣而睡,却翻来翻去睡不着,起床坐到窗前,对月叹息。
唉……孙狗蛋这个名字让他如何对楚宁浩开得了口……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