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1）
有出杏川王宫大门，杜若忽然觉得头昏沉难挨，身子头重脚轻，不停使唤的往下跌。
失去意识前，杜若恍惚看见明亮的宫灯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杜若用力吸了一口气，却不是记忆里的橘香，于是杜若失望的闭上眼。
杜若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入眼的便是千里景那张铁青的脸，脸颊肌肉紧绷，仿佛很用劲一般。
杜若环顾四周，他们正置身于一间客栈里。客栈里的屋子向来小巧，空荡，千里景坐在桌前，便使这本就狭窄的空间更加狭窄了。
“阿俊…”杜若本想问问楼俊宇好不好，但考虑到千里景可能不会答，所以不说了。
“杜若，你说你值得吗？你要死了！他却要娶洛雪！”千里景眉毛一横，有些不平。
娶妻？呵呵，看来他好了呢！
“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从来没有爱过，只这一次，让我放手去爱。如今，我还是这句话。”杜若挣扎着起身。
千里景跑过来扶她，动作轻柔，无半分面上的狠劲。
收拾妥帖后，二人未多做停留，便齐齐上车，直奔青枫而去。
由于战火纷飞，一路上物价飞涨，流寇出没，时不时还碰到路坏掉什么的。所以本是不远的旅程，二人差不多过了两个月才回到青枫。
青枫城外翠绿遍地遍地的染开，青山绿水，是宜人的好精致。
千里景说，城外那片翠绿，是杜鹃花。很快，就要开花了。
杜鹃花，传说中，喜欢此花的人心性纯洁。
传说中，一位叫杜宇的皇帝死后化为杜鹃日夜啼鸣，泣血落地，生出杜鹃花。杜鹃花开，绵延青枫城几十里，放眼望去，皆是似火的花。
杜若轻抚自己的脸颊，摸不出半分差异，虽然戴上的面具和自己曾经的脸一般无二，但杜若还是觉得奇怪。
“万一，他发现了呢？”杜若问道。
“……”千里景不发一言。
在城里小住了三日，四月下旬，楼俊宇终于成亲了！
此番前来，是来拆婚礼的。
杜若想得很明白，她快要死了。但她得让他以为她也好。
这一日，杜若着一身鲜红的曳地长裙，凤冠霞帔，花钿珠饰，这模样真是美丽动人的。
杜若这辈子穿过两次嫁裳，一次嫁给华语雍，一次去破坏心上人的婚礼。而楼俊宇亦穿过两次红裳，一次送她出嫁，一次娶他人为妻。
阔步迈入楼家喜堂时，熙熙攘攘的人群皆是静默。
家里还是旧时模样，只是张灯结彩，喜字高贴。有一瞬间，杜若恍惚觉得这一切是为她准备的。
第一眼看见楼俊宇时，他狭长的眸子发出耀眼的亮光，喜悦溢于眉梢。
杜若径直推了洛雪一把，洛雪弱不经风的身子自然被推开很远。
“阿俊！你说要娶我的！”杜若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娶我，便不能有她！”红袖一翻，便指着洛雪。
“杜若，洛雪是俊语的救命恩人！”江悦上前拉了杜若一把，示意她不要闹。
杜若并不听，上前一步道“楼俊宇，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自己选！”
不待楼俊宇做出答案，杜若便道“我没有洛雪那般勇气救你，是我负了你，你选择她，我无怨无悔。阿俊…我们不可能了。”
“不…我不介意，杜若，我不介意。”楼俊宇紧紧抓住杜若的手。
“可我介意。”杜若回了一句，此时，她只觉得气血上涌，胸口闷疼。
“好好待她。我去我爹哪里了。”杜若说要，逃也似的跑来。
刚跑出楼家大门，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骗住他！”千里景扶着杜若上了马车，一边给她擦血，一边问道。
“他会信的，向来，他都只信看到的。”杜若微微一笑，有着得意。
华语雍，江悦，千里景，洛雪，都帮她撒谎。
楼俊宇总是一副薄凉模样，实则，是他看得太多了。
所以，人性中小小的懦弱他会信，小小的自私，他也会信。且洛雪不是好打发的，终不会让他起半点疑心。
马车急速朝咏信城方向驾驶而去，杜若看着一路上搬迁的人群，她想，可能又要打仗了。
轻轻叹了口气，杜若觉得无比的安心。
到达咏信城那日，天空灰白灰白一片，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本是五月天，天空中竟然飘洒起雪白晶莹的梨花花瓣。
杜若仰头看去，久久不能释怀。
初见时，她着一身米色长群，他一袭黑裳，有一双看尽世间凉薄的眼睛。
她曾经捉弄过他，非礼过他，戏耍过他…哦！一切都是真的，它们都在杜若的脑海里。
到咏信城七天后，杜若便毒发而死。千里景一把火把她烧掉，带着她回了青枫。
“你怎么还不走？”千里问楼俊宇。
“青枫城快要打仗了！”千里继续说到。
“杜若不在。”
千里摇摇头说“她过得很好，托你帮她的花浇点水…不过，她还是不想见你。”
“我知道，那个罐子里装的什么？”
“没什么。”千里答道“我有事，先走了。”
此后，千里景便再未见过楼俊宇。凌军破城时，下令所有楼家不得骚扰，是以，楼家完好，洛雪幸存，而楼俊宇不知所踪。
后人记，年八月，凌军攻打青枫，城主华语雍，偕同夫人江悦力战，卒。
城外绵延数十里的杜鹃那一年红得妖艳，诡异，又纯洁。
千里想，也许他什么都知道了，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千里景想起杜若的话和她那写得异常漂亮的三个字，她说，她从来没有爱过，只这一次，让她放手去爱。
千里景轻酌小酒，却满脑子都是那个毁了容的叫做杜若的女子，还有她的阿俊，那个不爱说话，有一双薄凉眸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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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终于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