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1)
遥记得十多天前,楼俊宇到华家拜托语雍保护杜若。
那一日,楼俊宇黑裳裹身,沉稳从容,一如所有人印象里的一般,侃侃而谈,一派兰芝玉树之风。
对于保护杜若这件事,江悦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而华语雍磨叽了半天,憋出一句“不如把她嫁给我吧!”
此语一出,气氛突变。除了华语雍,所有人都一脸不解和怀疑。
华语雍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只有她成为华家人,才可以确保她安好。”
江悦美眸灵动,随即借口离开了。
当大厅里只有这对好朋友的时候,楼俊宇端正恭敬来到华语雍面前,慢慢跪了下去。
华家世代为医,五十年前千里家远从凌国而来,求医于华家。
千里家所有人都得了一种怪病,面上瞧着一切如常,但假如受伤伤口就不会愈合,一直流血至死。千里家就因为这种怀病而处在亡族的危险中,一家人无论老小,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擦伤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华家一家对于千里家的遭遇十分同情,又为医者,自然义不容辞的寻找解救之法。苦心研究十多年之后,研究出一味名为“鸩花颜”的药来解救千里家。千里家从此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修身,齐家。为了报答华家的恩情,千里家每一代人都对华家人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三十多年前,华家一位家主其心不善,尽失医者悲悯仁善之心,对患者病情不但武断专横,而且只用贵药,不用对药,哄抬药价,无银不治。久之,惹了不少仇家,每每仇家寻仇,千里家必出面保护。最终,华家,千里家都损失惨重。
华家后继家主仁心仁术,便把“鸩花颜”的配方送给了千里家,千里家感恩戴德,却又不想再做助纣为虐的事,两家人商量之余,达成协议:此后华家人每一代只能要求千里家人做三件事以报答恩情,且报答对象只能是华家人。此外两家各不相干。
时光荏苒,千里家每代人的能力都不同,位于能力平平的那一代,大家都做做样子就算了,而华家发展到如今,开口求人的情况实在少。
这一代,千里家出了一个千里景,据说为武学奇才,武功深不可测,且足智多谋,有勇有谋。
年前,华父为奸人所害,为查真相,华家已经用了一恩了。而后,华语雍的妹妹华语纤惹事生非,为摆平私事而不为家里知道,私自用掉一恩。
假如杜若不嫁给华语雍,就不能享受到千里家的报恩,是以,将杜若娶回华家,再要求千里景保护杜若,则杜若必定安然无恙。
华语雍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楼俊宇的感恩戴德,得意洋洋。
眼底花纹绢邪狂媚,一颦一笑之间生出玩世不恭,自信乐观的风华“反正,留着那个恩情也没用,给你我不心疼,不过你要跪,我倒乐意!”
楼俊宇直起身,眸子淡泊,面上平静如水。他这一辈子就跪过华语雍一人,而这一跪是为了杜若。
“我瞧着她也没多好,值得你这样吗?”华语雍不解。
楼俊宇默默伫立在大厅里,从容自若。
许久之后,那个淡泊清雅的男子才缓缓道“此战若我回不来,就告诉她我在外面娶妻生子了!”
“以她的个性估计会去找你!”
“天涯海角,她总有累的一日。”
等她累了,歇下脚,找一个可心的人平平淡淡过一生就好。
假如回来了,便带她
远离这是非,不去提及什么伦理道德,不去提及什么身份地位,他只想和她在一起,风里也好,雨里也罢。
十二月三十,楼俊宇应父亲楼方天的要求,护送一批货物到南国,已经出了城了,他却忽然借口离开了。
回到熟悉的青枫,他远远的,静静的。
忽地,她跑了过来,扬起一阵阵风,白裙翻飘,唯美,娇弱,媚丽。
他想狠心离开的,却不忍心看见她哭得那般无助。
脚步轻微,不听使唤,他一寸寸逼近她,最终,炙热的充满情欲的欺压上她的唇。
她盈满他心底的每一寸空虚,她描绘他生命不曾有过的色彩,她即使他的圣洁的白莲,又是他的女妖,迷惑他,让他疯狂,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已看破一切,唯独放心不下她。蓦然发现,她便是他眼里的红尘。
楼俊宇坚信,还会有重逢的那一日。
楼俊宇深深看着那批货物,据说是布匹,他怎会信?他盯着看了许久,他确定那批货物不是布匹,而是比布匹重得多的东西。
洛雪并未有半点察觉,认真又坚定的守着。
这是一场决战,对手是他名义上的哥哥和父亲。
一定要你死我活吗?楼俊宇眸色淡了淡,條地,狠戾乍现,不做便不做,倘若要做,就做绝!
杜若快到咏信时,她开始疑心许多,假如她真的见到容德了,容德会不会因为有人来敛自己而自我了断?如真是如此,那岂不是罪过?假使自己不去,容德哪天死了,还没人收尸那也很缺德!
呵呵!人都快到门口了还犹豫?
岂能不犹豫?那毕竟是一条生命,虽然她多活一天两天对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影响,但是她至亲至爱的人也许就欣慰了一会呢…
杜若一路去咏信城,期间也有修书给容德,每每写信的时候,杜若都会感慨文字的美好寄托,常常在泛黄的粗糙纸张上用心写下“楼俊宇”三个大字,久之,她竟然把这三个字写得优美异常。
楼俊宇,多么美好的人,让人沉迷,让人快乐,他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可她还想知道他的点滴!
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就好。
凌国比北国大得多,好在咏信偏南,又已经到了一月,所以杜若还是觉得气候合适。
约莫还有两日就到咏信城,正月初冷风徐徐,却不刺骨,杜若在客栈睡到中午才起来,结了帐,在路旁一家小摊贩上叫了一碗面。
此时杜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面条一上来,杜若就扒了两口,一入口,她的舌头就遭罪了!这么多天,一路上的吃食虽然不好吃,却也还马马虎虎,而今天的面条不但没煮熟,还是酸的!
什么情况?这种水平还敢出来卖面条?不怕人踢馆啊?
“你…你过来!”杜若对着正在擦桌子的白面小生喝到。
那小生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文文弱弱,动作拘束,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见杜若唤自己,那小生扭捏着小幅度的动作,壮着胆子拖着步子唯唯诺诺来到杜若面前。
杜若一时不好意思起来,很凶吗?似乎吓到人家了。
杜若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无旁人。杜若调整心情,尽量温柔道“厨师呢?”
白面小生挠挠头,弱弱道“小的不知。”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这家的伙计!我实话和你说了吧,你们的面太难吃了,麻烦重做一份!”杜若正言。
“咚”一声,那小生竟然跪到杜若面前,用不断颤抖的声音乞求“求客官放过小的!”
杜若愣了愣,随即说“你不用怕,面条又不是你做的!你们老板不会怪你的!”
小生拼命摇头,摇着摇着,竟然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