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喊着你的名字,轻轻(1 / 1)
时间毫无波澜的移动到二十八,这两天杜若没有再生事端,安分守己的待嫁。
出嫁这一天,杜若换上粉红的裙子,一群婆子替杜若梳妆打扮。
近午时,杜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冰冷刺骨的神色,珠翠繁饰,艳艳红唇,花钿鹅黄,云鬓秀美。杜若叹了口气,这样的自己正是最好的模样,可他却见不到。
回神,铜镜中多了一抹英挺的影子,他一袭红装,红巾束发,眸子薄凉,不胜哀愁。
“啪”杜若涂满豆蔻的手指扳倒铜镜,心如刀割。
一面不见,连影子也不见。
杜若起身,欲走。
“我来看你呢。”他淡淡道,语气竟然让她眷恋。
杜若定了定神,忽地冷眼看去,他寂寞的站在她面前,仿佛千百年来从未变过一般。他一身的红装刺痛了她的眼,他是在提醒她吗?可笑!
“你来是准备把我卖到妓院吗?”杜若满是讥讽的哼出一句。
楼俊宇微微眯起双眼,探究的看着她,一如前日她的不解一般,他亦不明白她的冷漠讥讽,她言辞凿凿的爱这么不堪一击吗?来之前他便做好了心里准备,然她只是一个冷眼,他就没了主意。
杜若顺手拿起一块鸳鸯戏水的喜帕,毫无感情的正言道“我要嫁人了,请你走开。”语罢,把喜帕罩到头顶。
楼俊宇热切哀伤的目光被喜帕挡住。
忧郁,固执,骄傲从她身上传播到空气里,一点点的瓦解他的坚持。
楼俊宇伸手掀开她的喜帕,淡淡解释道“你不用这么认真,这个婚礼是假的。”
“那又怎样,我当真就成了!”杜若坐到梳妆台前,拿着胭脂补妆以此掩饰内心的伤痛。
“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吗?”楼俊宇软弱无力的问,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她。
杜若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又气又恼“我配不上你,这门婚事也是你定下的!我哪敢和你作对,你要把我卖到妓院我可怎么办?被一个人睡总比被所有男人睡好吧!”
“你是这样想我的!呵呵,那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解释到最后,楼俊宇干脆沉默了。
杜若仿佛垂死的人抓住一线生机一般渴望,激动“那你为什么忽然之间那么冷漠?”
楼俊宇松了手,目光暗淡,却迟迟不语。
杜若的眸子恢复平静,真的,还指望他?
盖头一振,又回到了头上。
两个人默默无言,静静隔着红巾对望。
许久,杜若才飘来一句“该不会你以为我们是兄妹吧!”
楼俊宇的心跳骤停,他颤抖着手几次方掀开杜若的盖头,看着她一脸茫然,他终于下定决心,痛苦阖目,然后轻轻道“我们就是兄妹。”
他知道,从此她就不是他的了,半点情分也不是了。
杜若忽然笑了起来,笑了许久。
笑着,却泪流满面。
笑够了,杜若轻靠在他的肩头,认真道“我们不是兄妹。”
楼俊宇震惊之余“怎么说?”
杜若双手搂着他的腰,一字一句道“我父亲说的!”
燃起希望的眸子瞬间冷却,他是亲眼看着杜仲下葬的,且杜仲生前对自己的点滴除了父亲,不可能有人那么无怨无悔,更重要的是,他想过法子和楼方天滴血认亲,他的确不是楼方天的儿子,这件事除了他,还有华语雍知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是认真的!”
杜若点点头“我也是认真的。”
楼俊宇不耐,甩袖。
“阿俊,你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我们不是兄妹,真的不是,你要相信你母亲和我父亲!你要相信我!”杜若抓住他的衣袖,言辞凿凿。
“我怎么信你?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嗯?”楼俊宇逼问道。
对于一个可以半夜三更跑到男人面前脱衣服的女人而言,说谎似乎没有任何难度。
杜若愣在原地。
“你说我们不是兄妹,你可有什么证据?”冰冷刺骨的语调冻得杜若不能呼吸。
杜若强打起精神低低回答“没有…事情很复杂,可我说的都是真的!”眸子里急出眼泪,语气尽量平静。
呵呵…
楼俊宇冷笑两声“杜若,不要成为一个令我讨厌的女人。”
杜若愣在原地,已经没了撒泼和辩解的勇气。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经受他的厌恶了。
杜若乖巧的盖上喜帕,默不作声了。
她期盼他忽然就信了她,然后远离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杜若坐在一旁苦苦思索他的话,到底怎么样,他才会相信自己呢?对了,李思思知道。
杜若兴奋之余,一个丫鬟递上一封信。
杜若展开信,赫然在目的正是容德娟秀的字体。
读完信,杜若苦恼起来,容德落胎了,唉…真是比自己还惨!
楼俊宇罢罢手,送信的丫鬟就退了出去。
放下信件,杜若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沉默了许久,杜若卑微祈求道“我的一个朋友情况不太好,我想去看看她”
楼俊宇不置可否,清雅自若,袖间传来绵绵橘香,杜若贪婪的吸了几口。
他不希望她离开青枫,如今世道纷乱,假使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不能安生了。瞧见杜若殷切的目光,楼俊宇不得不狠心拒绝“你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太阳偏西,两人无言对坐。几个月来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阳光灿烂明媚撒遍大地,未消融的白雪熠熠生出纯洁。世间万物冰凉洗礼,静寂清晰。
直到到了华家,杜若还在神游太虚,大脑一片空白,无甚思路。
华家升起烛火,千百只红烛照出精致美丽的新房,满眼都是红色喜庆,夜深雪重,偶尔还有雪压折竹之声。
一切真的都无法挽回了吗?
假如等待的人是他,那,便是良辰美景了。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冷瑟奏响雪夜,寂寞横生心扉。怨,恨,求不得,放不下,全都不是,此时此刻,满心的愿望只是再见他一面。无言也好,冷眼也罢,只要一面,她便有了坚持走到黑夜尽头的力量,然而他从来不会在意她的小情愫。
杜若看着眼前摇曳轻虚的烛光,涂满豆蔻的玉指拂去眼角止不住的泪珠,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轻轻。
冰冷雪夜寂寞难熬,却也是有尽头的。转眼在华家就度过了三天。
晚起懒梳妆,素服裹身,一派慵懒无意。
华家倒是好去处,华语雍整日不在家,华夫人病重,药石无用由江悦耐心等候,偌大的屋子,精致的首饰,听话的女仆,可口的食物,除了丈夫不是他,其余一切安好。
这便是他的主意了,让她做一个深闺怨妇,连太阳都见不到。除了无边的寂寞来追忆他,杜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