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忆（1 / 1）

时光匆匆却怎么也抹不去昔日的回忆，一簇簇如常青藤般再次缠绕而上。顾小凡单手撑着下巴，双眼无神地观看着电脑屏幕，思绪却一下子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陆明轩的时候。

那一年高一，天气酷热，班上的同学都拿着书本扇扇子企图赶走夏日的暑气。因为是自习，所以不少女生都在偷偷传纸条说着悄悄话，而男生胆大些的拿出武侠金庸小说翻看着，也不怕被班主任发现。

没隔多久，班主任走了出去，回来时领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了进来。瞬时间几乎所有女生都停下了手中的小动作，也包括正在苦思冥想如何解决一道数学题目的她。

之后班主任说了很多，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讲台上那一个长相白净的男生身上，甚至有些胆大的女生议论着。

“大家好，我叫陆明轩。”一个清亮略带磁性的声音说着，或许是他处于变声期。

顿时底下的女生炸开了锅，陆明轩这三个字从此后便不绝于耳。

“他的成绩曾经拿过咱们市第三，往后同学们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他。”班主任一米七八的个子，可惜因着肥硕怎么也看着不显高，扶了扶有些下滑的镜框，冲大家说道，“对了，有谁愿意和他一起坐？”

“我”“我”数十个女生举起手，声音清脆如黄鹂鸟，有些羞涩的则含笑不语，顾小凡有点手足无措只是静静听着心却砰砰不断击着鼓。男生羡慕地看着讲台上那个背着蓝色单肩包的陆明轩，他的黑眸却不起一丝波澜似乎比同龄人镇定许多。

盛情难却的班主任有些为难，白白的大手摸了摸后脑勺叹了口气，平时自己上课也不见她们如此积极，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扫了一圈之后，班主任伸手指向顾小凡右边，“正好顾小凡右边没有人坐，陆明轩你暂时就先坐着。”

顾小凡心一跳，耳垂发烫抿着嘴望着班主任，还没点头她最好的朋友李梦洁就站起身子不满发泄道，“班主任偏心，小凡的学习成绩是我们班最好的，她压根就不需要有问题请教陆明轩。”

言毕一众女生点头示意，班主任看了一眼李梦洁，这个女孩子才高一就一米七，可惜了似乎只长个子不长脑子，长相甜美却天天花痴，每一次自己的数学考试她的分数总是倒数第一。

“李梦洁，这次模拟考你所有的科目加起来又是咱们班第一，倒数第一。”班主任有些愤愤道，这些女孩子所处的年龄段确实令人担忧。学习才是王道，其他什么事都是拦路虎。

李梦洁淡淡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很好看，右手握着圆珠笔轻轻敲打着桌面央求，“老师，小凡学习那么好总是全年级第一，您应该让她帮助辅导有需要的人，而这位新来的同学既然他学习也那么好，咱不能资源浪费，就像政治老师说的要合理的资源配置。而我正好学习很不好，一直想着怎么改进，相信有了陆同学的帮助，我一定会天天向上的。”满眼都是恳求，黑溜溜的大眼珠子让人看了不忍拒绝。

没有过多的言语，班主任最终还是同意了，顾小凡按捺着激动的心看着陆明轩安静地走向李梦洁。之后他的桌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零食，还有千纸鹤，都是时下女生爱折的小玩意。看的不少男生羡慕嫉妒恨，可惜自己没有这样的待遇。

整整三年，顾小凡都数得清自己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位数。有时候她真羡慕李梦洁，敢爱敢恨，而她就像一只蜗牛只能躲在壳中隐藏着自己。明明很喜欢却要装作一点都不喜欢的样子，可这就是自己。

顾小凡明白她没有李梦洁那么漂亮可爱，有时甚至木讷，所以在那个年纪她应该做自己本该做点事，好好学习什么都不想。

可不知为什么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脑海中都是那个长相清俊的男生，他有一双如潭水澄净般的眸子，高挺的鼻让他的轮廓如雕像，还有他的声音也很吸引人。

从此她最讨厌寒暑假，这意味着她将有段时间见不到他了。每次她都掰着指头倒计时还有几天要上学了，所幸她悄悄的思念没有被妈妈发现。他的成绩真的是出奇的好，每次就连班主任数学老师要多费些时间思考的题目，他只要稍稍考虑便能变通想出方法。

只是他的文科相对薄弱些，而这正是顾小凡的强项，所以每次班会课上班主任都会感慨要是陆明轩和自己能够双剑合璧肯定是所向无敌。所以每次顾小凡都努力地学习，只为让自己的名字和陆明轩三个字连在一起。

从不喜欢篮球的她竟然也破天荒的每天下午放学后会从篮球场走过，然后和所有的女生一起看着球场上正挥洒汗水的陆明轩。时常会有女生买好饮料送给他，有几次李梦洁也拉着她一起去，甚至想让她充当使者送水给陆明轩。

虽然顾小凡曾想过许多次，但终究还是没有实践，无奈李梦洁以姐妹之情相要挟。顾小凡才下定决心鼓足勇气送水，好容易才等着他休息，她缓缓走近他，一旁一同打球的男生就无端起哄，害的紧张的她手心不断出汗。

“哟，这不是咱们年级每次都考第一名的顾小凡吗？陆明轩，可真有你的。”一个浑身汗涔涔的男生，光着膀子笑嘻嘻喊道，他这一说其他男生都吆喝着加入了喧闹。

“我我，我是帮别人送水的。”顾小凡竭力解释着，她想掩饰住自己的情感，可是脸颊却不争气的红了。

见状起哄声越来越大，顾小凡看了一眼远处，李梦洁早已不知在何处。身材瘦弱的她一个人走在那些高大的男生中，顾小凡突然觉着步子很沉重，手上拿着的饮料尽也如千斤顶般重。

“你们闹够了没有，真是无聊。”又是那个好听的声音，顾小凡抬头看去只见陆明轩从旁捡起外套，提着蓝色单肩包，随即取出耳机放入耳中离去。

其他的男生自觉无趣便也一个个散了，只剩顾小凡紧紧握着饮料瓶，有些开心又有些失落的凝视着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直至消失在眼帘。

“顾小凡，顾小凡，诶我说你怎么了？”办公室经理将一打资料狠狠甩在顾小凡的办公桌上，双手叉腰怒道，“我要的资料呢，那些数据怎么都对不上？”

顾小凡适才从追忆中抽回思绪，快速翻看了自己打印的资料，确实有几个数据出错了，条件反射似的站直身子道歉，“对不起经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顾小凡，你好歹进公司两三年了，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要是让我们的客户看到了，公司的损失可不下千万，你一个小小白领怎么赔得起。”办公室经理刘鹏三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

邻座的夏琦看不过去，解释道，“刘经理，一定是刚才她和我一起在外头做宣传时她有些中暑，所以才会头脑有些不清楚犯了错。”

刘经理瞪了一眼夏琦，嘴角一撇道，“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我还没说你呢。”言罢又有一叠资料甩在她桌上，继续不满道，“这些文件可是明天急需的，你们俩必须给我重新整理。”

夏琦和顾小凡听完都相互看了一眼，虽然无奈但毕竟错在自己，没有再多说，于是二人开始了漫长的加班。到了下班点，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夏琦和顾小凡在忙碌。

“我看那刘经理肯定也处于更年期，所以有事没事找我们俩的碴，你怎么也不辩驳一句。”夏琦终于完成了手中的资料，伸展了身体舒服些。

顾小凡也差不多改完了资料，二人收拾完东西手牵手走向电梯。叮咚一声门打开，夏琦一眼就认出那人，笑的合不拢嘴道，“总裁你好，怎么这么晚才走？”看着陆明轩有些不解的样子，她立马接着补充，“我是宣传部的夏琦，她和我是一个办公室的叫顾小凡。”

顾小凡登时心噗通，勾月似的眼睛看着陆明轩，难道他会记起自己？可是他只是快速扫了她一眼，仅此而已。如同那时一般，她和他站的很近，可是这便是最遥远的距离，他们没有一丝关系。

陆明轩深邃不见底的眼眸看了她们一眼嗯了一声，背对着她们，直到电梯门打开便迈着步子离去。

夏琦和顾小凡回去的方向正好一南一北，二人在公司门前的公交站牌前分开了。这一天于顾小凡而言真是波折不断，可是却又像死水没有波澜。只是这么久了，为什么她看着他还会有些紧张，像个犯错的孩子。

“小凡，坐我的车回去吧！”

顾小凡循声看去，只见杜宇航骑着他的小电驴笑着停在了她跟前。杜宇航是隔壁传媒办公室的，新人培训时和她坐在一起，也不知怎么的，这家伙从此后就黏上了她。纵使她告诉杜宇航，她已经是个三岁孩子的妈了，可他却还是雷打不动。

没有过多的思考，顾小凡提了提包拒绝后转身要走，没走几步就崴了脚，这下她不得不从了他。感谢的话说后，顾小凡努力想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抛到脑后，转头向左看去，只见白天看见的那一辆黑色宾利匀速驶来，隔着玻璃她分明看清了那一双曾经清澈如今深邃的眼眸，心里再次起了波动。

黑色宾利渐渐靠近，随后超过了自己，越来越远。顾小凡没有再看去，天色已然变黑，而她的心也有些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