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1 / 1）
第二天一大早，沈蔷是被林以政叫醒的，他一条腿半跪在床上，叫着她的名字，她有一瞬间的迷茫，却也只是一瞬间，记忆便都纷而至，连面对他都觉得无所适从，还好他很快便出去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穿了衣服洗漱完出去，林以政就坐在餐桌上，桌子上摆着几样可口的早餐。
两人一时无话。
吃完饭林以政送沈蔷去上班，车在银行大厦前停下，林以政正要开口说话，沈蔷却先开了口，“把我那的钥匙还我。”
林以政见她态度坚决，无奈只能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她，沈蔷一拿到钥匙，便开了车门，说了句我还有事就落荒而逃。
沈蔷一上午都心神不宁，什么都干好，中午还没下班林以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沈蔷听着手机铃声从心头烦乱到满室寂静，一遍又一遍，林以政是知道她不愿意接他电话，不一会短信便进来了“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沈蔷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给他回了短信：“这几天我先住在我那边，有什么事等过几天，我们都冷静了再谈。”
林以政的车就停在银行大厦外面，看到她的短信，林以政差点把手机甩出去，拿起又放下，最终一个拳头锤在了方向盘，颇有些咬牙切齿。
接下来的几天，林以政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低气压，连带助理汇报工作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小心翼翼，生怕被老板的怒火烧死。
沈蔷有意躲着他，不想面对他，林以政心里清楚的很，可却也很是无奈，这几天他天天早退到沈蔷单位等她，可她看见他的车却视若无睹，加了油门就从他身边过去了，完全当他不存在，到她公寓里去却被保安拦在外面，连大门都进不了，让他有火没处发。
偏偏这个时候林夫人又打电话来，要他带着沈蔷回老宅吃饭，林以政找借口推脱了，他一个人怎么回去，又是被林夫人数落了一通。
终于林以政忍无可忍了，她再躲几天他非疯了不可，便在沈蔷午休的时间直接到她办公室里堵她。
沈蔷吃了饭回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正在她位置上坐着的林以政，真是躲都没地方躲了。
办公室里是有门禁卡的，沈蔷回头看着跟在她后边的李奈，很是无奈，李奈吐吐舌头便去端了茶水过来，又关了门出去。
沈蔷在沙发上坐下，林以政也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两人中间虽隔着一张矮几，沈蔷却觉得备受压迫。
这几天来她对他是能躲就躲，甚至连小区门口的保安都特意交代了，不要放他的车进来。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只能躲得过一时，时间长了又该怎么办，更何况，以林以政的本事，非要见她的话也并不难，只是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他是愿意给她时间让她去想清楚的，只是这段时间，她却越想越乱，干脆避而不见。
林以政见沈蔷神态自若的喝着茶，一幅我看不见你，你随意的样子，便什么气都没有了，开口说道：“躲了我这么多天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说几句话。”
沈蔷抚着杯子的手一顿，知道今天是对不过去了，放下杯子说道：“既然是要谈私事，咱们还是出去找个地方谈，办公室里不太方便。”
听她说愿意谈，林以政才露出了笑意应道：“好，只要你愿意给个机会，怎么都好。”
沈蔷听了心里又是好一阵慌乱，却也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林以政真不愧是土生土长的Q市人，开着车，拐了几条街，把车停在一条胡同外面领着她往胡同深处走。
他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而行，神态自然的轻声的解释道：“这里有家小茶馆，虽说有些偏，环境倒是很好，你去了肯定会喜欢的。”
沈蔷也不回答他，面上不置可否，到了地方却发现他说的是一点也不假。
外面那条街，离她工作的地方不远，她每天上班下班都是要走的，却不还不知道胡同里居然还藏了这么个好地方。
半旧的木门就这么随意的敞着，似乎是无声的邀请着路过的人，房子有些年头了，进了门要过一条有些窄的门楼，里面就算是白天也亮着昏黄的灯，门楼的墙壁似乎是翻新过，淡青色的石砖上是毛笔写的字，似是草书，很是潇洒恣意，沈蔷看了几眼，却是没看懂写的什么。
林以政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疑惑，替她解答到：“墙上是主人自己写的诗，我也没看明白，问了又不肯说，只说懂的人自然懂。”
进了院子，院子里一棵粗壮的梧桐，正是落叶的季节，院子里铺了石板，倒是干净，没被树荫盖住的地方都见缝插针的种了花，有几株当季的菊花开的正旺。
两个老人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下着棋，看见两人进来，抬起头看了一眼，一位又把目光转向棋局，一位倒是笑着说道：“来啦。”只是手里的棋子却没放下，倒是目光移到了沈蔷身上。
林以政伸手把沈蔷揽到身边介绍到：“时伯，这是我妻子沈蔷。这位就是这里的主人，时伯，”
沈蔷叫了人，那时伯才说道：“知道你结了婚，今可算见着认了，媳妇儿这么漂亮啊。赶紧屋里坐。”
沈蔷有些不好意思，林以政倒是熟门熟路的领着她进了屋，老人仍旧顾着棋局，也没人招待他们，林以政自己找茶叶泡了茶，沈蔷只觉得主人家挺奇怪的，一回头就见屋里的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随意’二字，这才心下了然，林以政倒是一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茶叶是上品的君山银针，主人家倒也真放心客人自己折腾。
林以政手法娴熟的泡着茶，沈蔷倒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林老爷子爱茶，之前沈家去拜访的时候沈蔷也是见过他泡茶的，那时候他们两人算不上熟悉，自然是很平淡的观赏，可如今，看着茶叶在杯中翻腾，心里也是跟着上下浮沉的，两人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她正准备开口，却被林以政先出声打断：“沈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说之前，我想先跟你说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好不好。”
沈蔷之前也是答应了给他机会听他说的，便点了头。
他放心手里的茶壶，“我知道在你看来，我应该不算是个靠谱的男人，甚至是朝三暮四甚至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难道不是吗？她心里暗道，却还是继续听着他说。
“可是，我也是有原则的，我承认从我们认识开始，我就没在你面前做过好事，甚至是故意出现在庄宁面前，挑拨你们的关系，但是之前你们之间就已经有问题了，否则凭我的所作所为对你们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你心里清楚，你们分开是早晚的事情。”
沈蔷捏着茶杯的手收紧，心里却承认他说的都是实话，那时候她和庄宁确实是有矛盾存在的，不是她忽略了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的。
“那些曾经跟你遇上时在我身边的女人，甚至是珠宝店里纠缠不休的那个，我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也从来都没有跟她们发生过什么或者想要发生些什么，沈蔷，我从来都不是随便的人，我对你，是认真的，那天晚上是认真的，结婚也是认真的。”林以政说完，目光坚定的看向沈蔷。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装作没有看见他灼灼的目光，心里却已经因为他的话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自嘲一笑，“你一直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邻家老宅，你跟着肖海因为政和的资金过来拜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林以政的声音有些无奈：“其实不是，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很多年前，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你多大，十二岁？十三岁？跟在沈伯父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爷爷他们有话要说，我便领着你去后院，你跟着我，安安静静的，那时候我十五岁，眼里从来没有男女的区别，却在你身上明白了原来这世界上是有另外一种叫做女孩子的生物，你皮肤那么白，穿着淡绿色的裙子，就站在花圃旁看着我，问我能不能让你进去看看，声音软弱，属于江南的味道，让我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说江南的女孩子最动人。”
“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是那天晚上在林家，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你似乎没怎么变，眉眼间还是和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带着淡漠疏离，却让我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想知道你之前的那些年都做了什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你身边已经有别的人了，可是我却无法遏制自己的情感，我愤怒为什么陪你身边的人不能是我，既然以前不能是我，那就要以后都是我。要你跟我结婚时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我想共度一生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现在知道了这一切，或许会厌恶我，但是求你看在我什么都告诉你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
沈蔷听着林以政的话，只觉得一句比一句让她震惊，打破了她之前全部的认知。
她对多年以前两人的相识并没有印象，那个时候她母亲刚刚离世，她整日都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又怎么会看得到他？
她现在只觉得脑子里天人交战，矛盾重重，一边理智让她有些怀疑他做过的一切，可是心里又是愿意相信他的。
从和他结婚到现在，他一点点的走进她的生活，让她适应他，甚至为他开始有些细小的改变。
可是她喜欢他吗？他走进她的心里了吗？她不知道，思考无果她只能抿了口湿润了嘴唇才说道：“你说的话，有太多已经出乎了我的预料，我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一下。”
林以政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不是不忐忑的，可是他想赌一把，这么久的相处，她心里是有他的，可是等待她的回答的时候，他还是紧张的手在桌下握成了拳，她虽然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可好歹并没有拒绝，这让他不禁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随即缓和：“没关系，我等你想清楚，我等你点头和我在一起，你不要让我等太久，而且能不能不要再躲着我？”
沈蔷听了他的话，迟疑着点头应下。
其实说开了，知道了他的态度，沈蔷心里也轻松些，林以政见她已经软了态度，便又收拾了茶具，说这里好茶不少，又泡了壶毛尖让她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