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芙玹宫途中生变(1 / 1)
过了几日,段芙蓉挑选了一众出色的弟子,准备出发北上。
段芙蓉年纪四十有余,却保养得极好,看起来才三十左右的样子。脸部棱角分明,颇有英气,一身大红衣裙,不像是嫁衣,更像是铠甲,活似一位巾帼英雄。
清雪和玄心芙琪两位姐姐辞过别,便进得殿中,道:“师父,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段芙蓉:“嗯。我们走迟江水路,尽量避开其他北上的武林人士。”
清雪:“师父决定提前出发走水路,可是担心遇上昔日仇家?”段芙蓉大笑:“不错,这江湖上,没有几个是和我无仇无怨的。并非怕他们,只是怕麻烦而已,无名小卒,杀一辈子也杀不尽。若是他们闻讯前来报仇,走到明年年底也到不了昔阳城啊!”清雪深知师父的行事作风,虽不认可,却无可奈何:“那师父为何执意要参加此次英雄大会?”段芙蓉沉默良久,才说:“因为有件事,我非做不可。”她们买了一艘大船,打算直接沿迟江北上。
清雪正准备休息,却忽然感觉到船身猛地摇晃了一下,于是迅速拿起剑便冲了出去。甲板上不少师姐妹也已经赶到,只见前方也有一艘船,船上挂着的旗帜上一个大大的宗字,原来是宗剑派,宗剑派和她们芙玹宫正好相反,芙玹宫只收女弟子,而宗剑派全是男弟子,按理说应该不会成为仇家才是。
当年宗剑派掌门王凌风座下弟子郭子聪看上了芙玹宫芙字辈的一名弟子,宗剑派是百年大派,只是到了王凌风这一代,落魄得不成样子,而芙玹宫是新秀,却声名大振。王凌风十分愿意与芙玹宫交好,为表诚意,本来是要亲自上门的,只是不巧正要闭关修炼,于是派遣众弟子陪着郭子聪一起前去提亲,还备上了许多聘礼。不料段芙蓉不但不答应,还杀了他一众弟子,去的弟子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丝毫不念江湖道义。
看到一众弟子的尸体和聘礼出现在自己面前,王凌风差点走火入魔,吐血身亡。王凌风痛失众多弟子,既恨段芙蓉心狠手辣,更恨自己弟子学艺不精,无能被杀,竟无一人逃脱。王凌风最终却并没有上芙玹宫讨公道,一是自己胜算不大,二是此事张扬出去太过丢脸,而三,当然宗剑派的前途最要紧,他可不敢让宗剑派毁在他王凌风手上。于是他只是在派中下令,若谁能杀了段芙蓉为死去的师兄弟们报仇,一雪前耻,掌门之位便传给谁。
估计这些年王凌风都在暗自培养一批新弟子,今日主动挑衅,莫非是决定要报仇了?但等了许久不见人现身,段芙蓉飞身落在甲板上:“呵,宗剑派连挑衅都藏头露尾的,果然都是一群缩头乌龟。”一劲装男子现身在对面船上,却不是王凌风:“妖妇,你多行不义,毒害我派众多弟子,今日便要你偿命!”
清雪欲上前,却被段芙蓉拦住:“你们退下,他要杀的是我,杀了我才能成为宗剑派的掌门呢。”
说着足尖一点,落至对面船上,那男子拔剑欲刺,段芙蓉甩出长鞭,堪堪缠住了长剑,段芙蓉微一施功,剑便化成细末儿飘落,旁边的人见状,齐齐举剑上前欲围攻,段芙蓉冷笑,挥动长鞭,将他们的剑一一卷走,落进了江中:“连剑都拿不稳,真是废物!”
正在这是时,之前那男子居然在后面偷袭,段芙蓉平生最恨这种无耻小人,她连头都没回,直接反手出鞭,贯穿了他的胸膛。
清雪见状,低头喟叹,不忍直视,师父做事一丝余地也不留,那么多仇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不过这对芙玹宫可是大大的不妙。笙儿!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呼打断了清雪的深思。只见王凌风飞身落在对面船上,抱住了刚才那男子,随之另一青年男子也落在甲板上,趁段芙蓉一时不注意,挥剑打落了段芙蓉的长鞭。
王凌风痛哭流涕:“儿啊,你怎么如此莽撞!段芙蓉!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杀光了我的爱徒不够,还要让我断子绝孙吗!”段芙蓉惊讶于后来这青年的剑法,迟了一会才收回了长鞭:“那是他们找死,怨不得旁人。”王凌风道:“你!我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清雪急忙赶过来道:“王掌门,请息怒。”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您并不知当年实情。当日贵派弟子前来提亲,我师父并无反对之意,是芙霜师姐自己不愿意,师父才拒绝的。但贵派弟子竟起歹心,竟想要侮辱师姐,这才惹怒师......”
段芙蓉打断她:“清雪!你多嘴了。”王凌风想起自己徒儿的秉性,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为何要尽数诛杀自己的徒儿,宗剑派乃百年大派,而芙玹宫只是个新派,当时听闻前去的弟子尽数被诛杀,心疼之余更是羞愧难当,技不如人,他更无脸面对各位祖师爷,自己只是希望可以寻到根骨奇佳的弟子重新壮大宗剑派,弥补自己当年的罪过。可是为何如此之难,还要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段芙蓉继续说道:“技不如人不可耻,技不如人还为非作歹就死不足惜。你若还要报仇,我芙玹宫随时恭候。”说完带着清雪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船上房间,段芙蓉坐在床上,斥道:“跪下。”清雪依言跪下,“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何错?”清雪惶恐,想了一会,道:“弟子知错,弟子不该说出芙霜师姐差点被侮辱的事,有损师姐名誉。”
段芙蓉:“错,芙玹宫弟子根本无需在意这种小事。我做事从来不需向人解释,他们该死我便杀,你难道觉得为师做错了?”
清雪:“师父,清雪只是觉得,师父行事太过极端,处处树敌,太过危险。”
段芙蓉:“哼,你武功是不错,却太过迂腐,你要明白,会伤你的人终会伤你,不会伤你的人永不会伤你,多说无益。你若是一时心软放过他们,他们就会趁你转身的时候捅你一刀。懂吗?”
清雪:“弟子受教。”段芙蓉:“你回去吧,但愿你真的能懂。”
而对面船上,那后来的男子劝道:“师伯,请节哀。依我看段宫主并非毫不讲理之人,只是行事太过狠辣。师伯日后更该小心提防才是。”
王凌风抱起儿子走进船舱内:“万事皆有因果,果然是报应啊。当年师父传位之人本就不是我,而是你师父。是我,是我使计害师弟被逐出师门,师父临终问我,我依旧没有说实话,害得师弟流落在外多年。而宗剑派却险些在我手里毁于一旦。”
男子道:“师伯你!唉,师父早已不在乎这些俗事了,他临终前要我来找你,请求葬入宗剑派门人墓地林,这已是最后的心愿。”
王凌风:“本该如此,而我,才最没有资格进入墓地林。临池,你过来。”
慕临池依言上前,王凌风从怀里拿出一方金帖,慕临池接过,打开一看,便愣住了,突然胸前中了一掌,被打出船舱,里面立刻燃起熊熊大火,“临池,从今日起你便是宗剑派掌门。我无德无能,却为一己私欲私占掌门之位,如今这掌门之位还给师弟的徒儿,真真是妙,哈哈哈哈。”
慕临池顾不得许多,火势很快便蔓延至脚下,他便一个翻身上了岸,因果循环使然,师父应该早就原谅师伯了吧,何况师伯也是一心一意希望宗剑派能够重新发扬光大。
只是师父死后,自己正打算云游四海,做一名自由自在的剑客。如今,处在这两难的局面,他亦在挣扎。自由,还是权势、地位、责任?正欲离开,却发现江中那着了火的船向芙玹宫的船极速撞去。遭了,师伯居然还是放不过芙玹宫。纵使慕临池速度再快,也赶不及阻止。被火船撞上,段芙蓉的船立刻被撞破了个大洞,还起了火。
段芙蓉从房间里赶出,立即命众弟子跳水,有一些房间已被火包围,里面的人根本逃不出来。清雪也被困在其中。
慕临池正欲上前帮忙,忽然想起来这里之前师伯跟自己说的话,如今芙玹宫和宗剑派大仇已经结下,和好已是毫无可能,总有一日芙玹宫会荡平宗剑派。师伯定是希望最后为宗剑派做些事情,目前宗剑派被芙玹宫压得死死的,想要翻身仅凭自己一人不太现实,况且宗剑派那么多弟子死在段芙蓉手中,如今,也算挫挫她的锐气,也为死去的众师兄弟出一口恶气。
慕临池思及此,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选择了权势、地位和责任,舍弃了自由。叹息了一声,算是跟过往的自己告别,然后毅然决然转身离去。段芙蓉看见那一闪而过的背影,冷笑了两声,果然宗剑派的人狗改不了吃屎,再怎么正气凛然,最终都会为了宗剑派而视人命如草芥,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做了坏事还总想留着好名声,呵呵。段芙蓉又挥出长鞭,将船击碎,彻底拖入水中,船中人纷纷落水,大火渐渐熄灭。
她使出踏水无痕飞上了岸,而其他弟子也都先后游上了岸。当清雪爬上岸的时候,见师父正望着她,她想起刚刚师父在房间里说的话,难道师父说的真的对吗?可是人命不该如此轻贱的不是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应该有改错的机会的啊!
段芙蓉看着她一脸纠结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都这样了你还是觉得师父做得太绝情,是么?我芙玹宫最有名的是芙玹鞭法,断情剑才排第二。虽然你已经是掌门继承人,我却仍未传你芙玹鞭法,你可知为何?”“弟子不知。”段芙蓉叹了口气:“唉,作为掌门继承人,你聪慧敏人,又深得人心,的确是最好的人选,我也确实选了你,断情剑你使得已是出神入化,非常好。可是你总是优柔寡断,从来都不够狠,无法领悟芙玹鞭法的精髓。教给你最终只会害了你。”
清雪颔首:“弟子明白。”
段芙蓉也知道这个弟子不仅学不好更不愿意学自己的芙玹鞭法,也不再多说:“好了,该让你们自己历练历练,我先行一步,你们自己去昔阳城,不必赶时间,慢慢走,我想看看这一路上你能否学会些东西。”说完便不见了人影,清雪恍然,师父这是要磨练她么?可是芙玹宫这么多仇人,自己能否应付得了,还有这么多师姐师妹要照顾呢。看来师父对自己是下狠心了,唉,不管如何,还是先带着众位师姐师妹先找家客栈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