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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牵丝美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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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春日宴”都定在这个时候。

戌时,苍梧入池沐浴,阿厌双手托着熏好荷香的神职官装,隔着一扇四君子屏风,他步伐懒散,将装着衣服的盛案放在苍梧可以伸手拿到的地方,袅袅白雾笼罩在室内,温热朦胧,耳侧清晰可以听见指尖划过水面。

不过,阿厌那未发育完全的情.欲对着一幕完全不来劲,他眼也不抬,转身出门去备马车,苍梧作为长生神宫的国师大人,陛下每年都传笺请他赴宴。阿厌出去了,苍梧出浴穿好衣物,湿淋乌黑的长发垂下腰间,瓷白的俊脸有几分红润,那双朦胧烟雨的眼眸迷人至极。

他抬起衣袖,熏香撩人,阿厌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噘着嘴有些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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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通常被设在上阳林苑,这个游.行本是从早上到日薄西山,而晚上布有酒席让各位妃嫔官员来看来自五湖四海的杂耍,解闷解乏。

宫阁重重,繁华压枝,宴席在牡丹花中,八角茜纱宫灯照亮各个通道回廊,萧鼓喧闹,舞女翩跹,宾客举杯相庆。

苍梧独身进宫,阿厌是妖侍进不得皇城。

他步伐悠然,不急不慢的穿入花中,此时宴会早已开始,司命紫绡和司祭重鸣两人也在他座位的两边,他一言不发盘腿就坐下,对几个大官投来示好的目光只是点头示意。

紫绡看着姗姗来迟的苍梧也见怪不怪了,每年他都是这样,而她每年也要苦着脑袋想出不同的借口来回答陛下的疑问,国师大人还没有到吗?

龙椅上是当朝皇上明懿帝,是被百姓称赞少有的明君,他身边坐着六宫之主,两边的鸾凤椅依次坐着四宫妃嫔,德妃、贤妃、淑妃和良妃。

大家的目光都注视高台之上的表演,听说这位来自海外的大师会很会雕刻,不论大小,会在果核里写上长达上千字的诗文,将一丛普通的魏紫削成盘龙飞凤,现在正拿着贤妃娘娘那一只不足手指长的玉簪现场将今年春日宴的场景以图画的雕刻出来。

贤妃并不避讳众妃的注视,亲昵地握住明懿帝的手,玉手扶住胸口,看着那玉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成形。

苍梧也抬起头,看着那边又回望这边,这种宴会他没多大兴趣,可是却拒绝不了。

当宫女将盛有玉簪的托盘送到贤妃手里时,她撩开香袖,生怕将它碰倒在地,五指修长雪白,放在手里仔细看,果不其然是春日宴的场景,雕刻细微至极,在这燕都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般手艺。

大师被赏百银,赐予府邸终身为大燕所有,贤妃欢喜地将玉簪给明懿帝看,说今年的艺人可真不一般,不知道下一个上台的人会带来什么?

爱妃曾说过自己酷爱偶人,今日朕请来了民间最好的人偶师。明懿帝贴在她的玉耳边这样说道,而贤妃眼里并无欣喜,她神情忽地一愣,一蹙眉目,怎么会……好巧,是偶人戏吗?

她痴痴念道,抬头看去高台上,侍从们正在支屏障点蜡烛。一名人偶师双手托着一个精美宛如真人的偶人单独走上高高的台子,那偶人衣裳华美脸上遮挡红布看不清面孔,从观众的位置看去于归像抱着个孩子。

贤妃知道,那几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偶师,大多人偶师都将金钱投在制作偶人上,他们自身的光华不能遮挡皮影的鲜艳漂亮,一辈子注定衣衫褴褛,全身投注在偶人身上,那才是真正的人偶师。

于归依旧黑衣遮身,他低头摆弄偶人时,座下的宾客也在不停议论,大概说的是怎么会放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进宫来,要是惹得陛下龙颜大怒,看他如何收拾场面。

他到是不在意,从海上城回来,他和莺歌儿都没有去和朱家兄妹碰面,莺歌儿也不知道于归这样做是为何,不过后来她才明白。

乐官们也准备好了,向于归点头可以开始了,而他却没有动,转身面向圣颜,举手一拜,不卑不亢,他低着眼眸,嗓音低沉:“草民听闻贤妃娘娘擅于胡琴,今日草民准备了曲目是‘霸王别姬’,不知娘娘是否贵驾,与草民一同演着偶人戏,算是礼罢今年的春日宴?”

这话一说,下面又是议论声起,连陛下都蹙了蹙眉峰。

贤妃是四妃之一,身份尊贵,怎可与陌生男人同台。

不过皇帝陛下宠爱于她,兴许只要她点头,这绝对或被允许。

贤妃看着高台上的男人,迟迟不说话,她美目晶莹夹杂万种思绪,那张脸她见过千百次,别说是那条疤痕掩盖他昔日的俊颜,就连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气息,她也能辨认来人的身份。

终究是来了啊?她突然低垂蛾眉细笑,点有蔻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一下子站起身来,锦裙逶迤在地,发髻中牡丹含露,眉目柔情看着皇上:“陛下?”

果然,这尊贵的男人也不知道是都喝了几杯有些糊涂还是答应了。

她高贵优雅地仰起头,慢慢走下台阶,从乐官手里取过胡琴,半坐在榻上,看着于归。

于归跪地行拜礼,在皇帝挥手准允,便开始偶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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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苑里的灯火下令熄了不少,唯独台子上有几盏跳跃的灯影,三面两人高的白屏升起,白屏后面独独剩着贤妃和盘腿于地的于归。贤妃从来没见过哪人坐着弄偶人戏,但是于归确实坐着,他把怀里精美的人偶拿出来,深深看了一眼,十指缠丝操控美丽的虞姬偶人站起身来。

贤妃并只知道幕后的场景,而白屏前面的画布上突然出现一个常人大小的倩影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一惊,皆都是呆木看着这边,长生神宫的司命和司祭也看过来,倒是苍梧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一副平静状。

苍梧认得于归,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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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本是官宦于家的长女,自幼学习书法女工,是这燕都城里一等一的才女,直到她十四岁那年被升为采女送入宫中,那时候于归才十岁。于归的父亲于博才在朝廷上为官了数十年,但同僚们都不爱接近他,原因是这于博才完全是一副奸佞小人之相,于归姐姐入宫也是他一手安排,但他唯独爱于归和他的母亲,在幼时于归的眼里,无论常人说父亲一个不是,他总会先冲出来。

于归很少见到家姐,在他记忆中,姐姐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白天弹琴学曲,夜晚苦练书法,很多时候她房里的灯都是一夜不灭的。二人唯一的同好就是让莺歌儿教制作偶人,夜晚偷偷跑去城隍庙里找来块布,一人拿个偶人虞姬,一个拿西楚霸王,莺歌儿和些小妖怪做乐师,大家一起演偶人戏玩。

好景不长,他家姐入宫第三年,于博才被查出贪污国库百万,勾结后妃笼络群臣,被下令诛灭全族。全家上刑场的那天于归才听说这是他姐姐亲自指证父亲所犯下的罪行,他瞪大了眼,耳侧传来那些人的嘲讽冷笑,他在心中呐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可是弑父杀亲的罪行,姐姐她不会这样做的!

他对于姐姐的信念,终于在那血海里消失,族人一个一个死在他这个十二三岁孩子的眼前。一定,一定要杀死你,于眉姝,你终究会为今日的作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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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拔动琴弦,发出森冷的颤音,她开嗓子唱了前面的引词,这一段她再熟悉不过了。

于归十指牵动丝线,偶人随之而动。

白屏上倒影出独独只剩虞姬孑然的身影。

真真像个女子在舞剑。

——大王,你听那四下的楚歌声?

——想来是刘邦那厮,如今各路人马以来,怕是孤王的大势已去!大王啊,看来今日是你我分别之日!

——大王!

这是?贤妃唱完念词就只是拉琴,再也没有张口,但也没有看见于归动嘴,这女声是从哪里来的?她瞪眼看着那精美如同真人的偶人映在白纱幕上想影子才有些惊愕,此时那偶人不再是偶人,是个女子孤寂的虚影,贤妃随后低垂愁苦的眉头,她明白过来了。

高台上的纱屏被烛光照得透亮,在营帐中,虞姬独自提剑舞起来。屏障的后面传来悲凉的凄曲,幕布上旌旗在风中作响,垓下有四面的楚歌萦绕,一切都沉浸在凄惨悲凉的情感中。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一支舞罢,虞姬扑到在地上,捂住脸痛哭起来,她看着地上的剑忽地伸手捡起来横在玉颈上,痴痴念道,嗓音细腻哀婉。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虞姬终究是自刎在帐篷里,下面的观众依旧沉湎在悲伤中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不论是虞姬那婉转深入人心的唱词,还是它翩跹的身影,谁也分不出谁与谁,是偶人还是真虞姬。下面的好多人都是看惯了偶人戏,但今日这般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能佩服人偶师的技艺高超。

于归愣在原地,一直没抬头,他扯断了牵丝的线,虞姬偶人也丢弃在一边。

“谁说这偶人无心,只是遇上无心之人罢了……”他看着那偶人突然开口。

贤妃放下胡琴,看着于归。

“等了很久一直期望与姐姐见面,今日终于见着了!”于归站起身,漆黑的眼一动不动盯着贤妃。

于归等了这一日好多年,他早已知道每年宫里有“春日宴”,四处出演偶人戏惹人起眼,此次也是借助那个酒店的老板的名义进宫,毕竟他身负罪名,不能明张旗鼓的到宫里来。

她并没有回答,低垂着眉。

“于家的偶人戏一直未失传……只是我从未看见这样的偶人,而后我才明白,这个偶人竟然是……你真的下的了手啊!”贤妃嗓音微颤,她站起身时,于归突然冲过去,扶着贤妃的肩把那把已经准备多时的匕首推进她腹部,贤妃捂住伤口倒在地上,染着鲜血的手指摸到那个虞姬偶人。

所有的仇恨,在此处终于了结。于归暗嘲一声。

“有什么下不了手?你先前对于家做得比这可是要狠辣的几十倍!”他抓起她衣襟把她拖起来,冷声低笑。

“我笑的是你竟然疯成这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害了全部守在你身边的人,不过……贤妃突然摇头一笑,将那个虞姬偶人,玉手颤巍巍地递给于归:“……早就等待这天,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可是于归,我不知道会害死他们,只是想将那个男人绳之于法……姐姐不想让你……”

“为了我为了整个于家?那你还活的这样自在?

“你想要我活的怎样,我又能活的怎样?”

“收起你这些忏悔之词,像你这种女人,何必要存留在这个世界?”于归愤怒地将她推在白屏上,白屏忽地倒下,下面的人都被吓住。

“贤妃娘娘!”紫绡突然站起身,大喊一声,怒眉看着那纱幕后。苍梧坐在前面,没看偶人戏,只顾饮茶,他自然是知道出了事,只要不是妖物伤人,这种事情不在神职人员管辖范围内,但一旁的紫绡实在不能容忍。

她这一叫,立马引来数人的目光,贤妃娘娘被人偶师刺杀,吓得妃嫔小姐们花颜失色,御林军也匆匆赶来,将于归等人围住。

这场闹剧终究还是结束,于归成了阶下囚,等待定罪,贤妃被明懿帝抱回寝宫唤来御医救治,可她已经残留一息,她依旧笑得明朗,托付了一些遗言,闭上双眼,等待香魂离体。

没什么悔恨了,那个孩子如她所愿活了下来,当初暗中派人将他救出刑场,却给自己制造了这颗致命的毒刺,不过,真的不后悔了,只是可惜把那个可怜的人儿扯进来,她本是有更好的路途。

对于于归,明懿帝知晓他是于家的余孽,加上谋杀后妃,理当处死,但他念在贤妃临走前的嘱托,希望陛下圣恩放过这孩子,他思前想后,忍痛下了决定,只将于归流放边界,永世不可回中原,其后代不可为入朝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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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士兵们押送囚车去边界。

铁囚里的男人依旧不改的黑衣,耳侧落些散乱的发丝,他紧闭双眼,苍白的唇拧成一条线。囚车快到白虎城的时候,却突然停在一个巷口不走了,因为领头的官兵在巷口发现了一个衣白如雪的男人,他青丝被玉簪挽起,身畔簌簌桃花飘落,宛如神人临世。

他们皆是向那人恭敬行礼,苍梧一言不发,捧着个木盒子,递给囚车里的于归。

“这只偶人,你要好生保管。”苍梧这样对他说。

于归并不认识此人,但他似乎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盯了盒子看了很久,最终没有打开,只是把盒子放在一角闭着眼睛连苍梧的面也不看。这样一来倒是像苍梧多管闲事了,苍梧看了那个盒子:“不出意外,百年又会醒过来,只是那时怕是你看不见,独留它在世间免不得生了恶性,你还是带走吧!”

听到这里于归忽地睁开眼,他把视线转到苍梧身上,苍梧没再说话,转身就走开了,他收回视线,拿起木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嗓音微哑:“你再次醒来,一定会恨我,骗你的那么多,还说着傻子说的傻子信,你倒是老实信了,不过也没关系,如果你真的醒来,我坟头草也就那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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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云孤老前辈去世后将遗留的钥匙给了莺歌儿,她打开了偶人工室的门,里面尘埃满布,木架与书台上到处摆放制作偶人的工具,她遥记着云孤年轻的时候,大多时间都在这屋子里面研制偶人。于归走进那门里,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偶人,阴沉的脸展露欣喜之色,他本就想制造成和莺歌儿一样附有灵气的皮影,为春日宴做准备,便一吹灰尘,在里面一直待上了。

莺歌儿除了将每日的食饮给他送过去之外,就是站在窗边看他低头制作,一连七天他不眠不休,任由彩绘沾他一身。

好多天日日夜夜做出来的偶人都不是于归想要的。

于归去大街上转了一圈,买了大堆材料,还去服饰店铺为莺歌儿挑了一支红珊瑚发簪和几件衣物,等他回茅屋,他先去了工室再去莺歌儿的房里将衣物交给她。莺歌儿俏脸没有表情,但心里觉得他实在是太过心不在焉,她一直跟在他身后,这些衣服还去试过,他不知道吗?

如何制作成最好的偶人,在春日宴上给人眼前一亮?于归绞尽脑汁,他却不知道,莺歌儿是云孤花了二十多年,寻遍山壑海外的材料,制造出这唯一的一只,怎么会那么容易?

真的要去那里吗,公子?她在纸上写了这几个字。

于归看着她的脸,眉目紧锁,他怎么能忘当日的耻辱怨恨。那些凡人的事对这不能言语,没有情.欲的偶人来说,她怎么会明白自己。

公子要在这短时间制造出和莺歌儿一样的偶人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也很容易,就带着变作偶人的莺歌儿进宫去,不就行了吗?

她指尖染墨,将写着字的纸拿给于归看,于归见次也是惊愕,他可从没有想到让莺歌儿变作偶人拿去演戏,她与他同在几十年,可从未见她的原形。

莺歌儿是妖怪,不老不死,反正不能说不能笑,能帮到公子你,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

于归看着那张白皙的美人脸,愣了好久才说,我再试试,没有理会她的玩笑。

那天晚上,他披了件衣服卧在工室里睡着了,思绪飘远去了一个梦境,那里黑茫茫一片,似有似无的薄雾飘渺,千百盏蜡烛被蓝火点燃,围绕一个戏台子,莺歌儿站在台中,她声音哀婉唱着戏曲,云鬓中步摇轻晃,双颊施粉,嘴唇殷红,水袖一抛,玉指托住粉腮,玉腕露出于归送她的碧玉镯子,美目阴郁远远望着台下的于归。

于归看着那张雪白的脸淌满泪痕,却对着他温柔地笑着。

莺歌儿所吟唱的是《霸王别姬》的一小段,可能是梦,于归并不在意,毕竟她是偶人,怎会言语。待天开破晓,他一觉醒来,见昨夜忙活一晚雕刻的木头变成了个精美的偶人,多了自己所要的神色,放佛被注入了灵魂。

他拿着偶人欢喜地去找莺歌儿,找遍了院子,也不见她身影。

莺歌儿走了,她从来不会离开于归一步,从于归还是个幼童时,那个不会说笑的哑巴姑娘就一直跟着他,现在真的不在了。

于归微微合眼,倏尔又睁开,对啊!这不是他想要的吗?此刻莺歌儿已经变回他想要的偶人在他手里,这一切都是他设算好的,找不到更好的偶人,报不了最深的仇恨,莺歌儿绝不会看到于归这样为难,她没有心,但是也会暗自伤心,最后会瞒着他变回本身。

故意的言语,故意的表情,都是做给她看。

他也知道偶人这种低级的妖灵一旦变回本身就不会再变回来,莺歌儿告诉过他,他知道,她的一切他都知道,只是她此生全部寄于他,他却对她千百的算计。

苍梧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渊源,他只是念在鹿蹄镇与两人有一面之缘,便将偶人随手收在自己身边,算准囚车出城的时间就把偶人交还给于归,两人在路上也不必寂寞,其实更多的还是不知道对偶人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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