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合欢花香拂面，万物寂静。鼻尖冷冽的芳草香循着我的呼吸一点点的深沉起来。

我很难过，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我用手背去擦，反而越擦越多。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有多久，只知道自己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眼角湿湿的，好不舒服。

我睡了好似有很久，反正醒来就是在自己的屋里，自己的床上。我狐疑的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哭累了回来睡在了床上，还是梦游着回来的。

正当我寻思的功夫，墨寒进了来。他进我的房间一向是如入无人之境的。我故意扭过头不去理他。却半天不见他来哄我。终是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

我晕，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八尺美男，居然楚楚可怜的眼含泪花的看着我，无限委屈的模样。

这一下，我可是惊得不轻。眼睛瞪得老大，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你……”

“夕儿，”他一副倾国倾城的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唉，我这个人就是心软，对美男尤其同情心泛滥。墨寒跟我吵也不怕，打也不怕，独独这样一哭，顿时让我六神无主，稀里糊涂的生出几分愧疚之意。反倒忘了到底是因为什么生他的气。

怪不得长修哥哥老是说我没心没肺，没肝没肾。当真不错。

譬如现在，被墨寒三两句话一绕，我便瞬时认为是我强抱墨寒，占了这个风姿俊朗的未婚男神仙的便宜在先，所以他亲我也不过是礼尚往来，算不得什么严重的行为。

嗯，逻辑瞬时通顺了许多。

可是，为什么我由被害者变成了施害者。

不管了，只要墨寒不对着我哭哭啼啼，怨妇般抱怨就好。我揉了揉他茂盛的小脑袋，宽慰我自己。

一日一日，时光荏苒的飞快。拂袖一展，墨寒就已经陪了我九千余年。

最近，我常常会在傍晚坐到院子里去。合欢树上的花还不多，寥寥的几支隐匿在茂密的树叶后，寂寞的开放。

曾经，我就在这个时候，枕在长修哥哥的腿上。他干燥而温和的手抚着我还未及腰的头发。晚风拂晓，他的声音擦过耳畔，灵动轻柔又感人肺腑，让人听着听着就想要落泪。

他讲的好像是个合欢花的传说。

一个女子思慕上了一个男子，那男子便采了合欢花来送给女子，承诺到，等到合欢花开，他便来迎娶女子。那女子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却不想那男子意外身故，不能再来娶那女子了。他的魂魄怕女子绝望，苦苦哀求仙人改变了那颗合欢树的花期。一万年一开花，女子等到了老，也未曾等到它开花。可是她的这一生的等待都是那么那么的幸福。

合欢花开，故人归来。

我等了三万余年的长修哥哥，也等了三万余年的姻缘。却终究什么都没有等到。

惊澜回来的时候，合欢浦难得的下起了雨。他撑了一把绿纸伞在外面，静静的看着我和墨寒。那时我还正和墨寒气势汹汹的争论。是胡椒吃的胡椒多，还是他做菜糟蹋的胡椒多。

我终究还是看到了他。

墨寒循着我的目光望了一望他，又把目光转向我。像是在问我“他是谁？”

该怎么回答？

我尴尬的露出一点微笑，隐去最多的不安。然而我还是没能骗过他。他神色冷的可怕，寒色凛凛的眼眸深沉不见底。

“让我去见见他。”我恳求道。

“不许。”他骄傲而蛮横的拒绝了我，像是在对我宣誓着主权。

我失落的看着窗外雨幕中那个朦胧模糊的身影，青色的衣襟，点点的水滴。我知道自己不该去见他的，可是，这个世界上理智终究是抵不过情感的。

我撑着伞走出去，风凉凉的扑在身上，碎了的雨轻盈寥落。碧云缭绕，他的衣摆浅浅飞起，画出完美的弧线。

我一时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

那时，我才两万余岁，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年纪。他也像这样站在窗前看我，一看就是好久。我终于忍不住打开窗，问他为什么看我？他笑笑，说他看我生的好看。我红了脸，打量着他少年张狂的眉眼，调皮的微笑。

“惊澜。”我有点生疏的叫着他的名字。

“阿夕。”他叫着我的名字，让我觉得刺耳。

“你不该回来的。”我直接了当的说，再犹豫下去就是懦弱了。

“是我和凰儿对不住你。”他小小的往后退了半步，与我有了距离。

我冷笑，“都过了这么久，什么对的起，对不起的，都不重要了。”

“阿夕，”他垂下眼眸，不与我直视。我晓得他有话对我说，可是在他说出他与云凰马上要成亲，希望得到我的祝福的时候，我还是有点难过。

他见我半日不说话有些慌了，慌慌张张的道“阿夕，当年是我骗着凰儿一起走，她这些年一直甚为自责，不敢来见你。这次也是她说，若我们不能取得你的原谅，她便不与我成亲。”

我好笑的抬头看他，语气冷冷的“这才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吧！”

他垂首讷讷的唤着我的名字，“阿夕，那时我还年少，以为我为报长修上神的大恩，可以一辈子陪你守在这合欢浦。可是，我终究是高估自己了。”

我的眼里有了温热的泪，远远地，把我与眼前的他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