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1)
我记得,我曾经很快乐来着。
我懒懒的躺在合欢树下的凉椅上,一边烦人的咿呀摇摆着,一边不停嘴的和墨寒说着话。
“那年我偷偷的在天帝神兽的饭菜里加了胡椒。就看它一直打喷嚏,两只鼻孔冒着白气,就像天上飞的云似的,一片一片的。”我讲的高兴,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坐在一边一身素白衣衫的墨寒兴致寥寥的翻着手上的书,淡淡的应了我一句,“我可不想听你作弄那只傻白麒麟的事。”
我不理他,继续眉飞色舞的讲到。”其实本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谁知道那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天帝突然抽了风似的要骑着胡椒去巡游四界。果然人老了就是容易异想天开。”我有模有样的叹息着。
他翻过一页,目光跟着转了一转。“不用这般嫌弃自己的。”
我无所谓的对他吐吐舌头,对他的毒舌习以为常。自顾自讲到“我想要是胡椒一发狂,摔了老人家怎么了得。老胳膊老腿的摔伤了一星半点,不是要闹得三界不安宁。”
这下墨寒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书,好看的用手托着下巴,柔声细雨的问我“所以你就本着慈悲之心,直直的把天帝他老人家推下了九霄。自己坐上那只傻白麒麟,好好的兜了一圈回来。”
我默默的咽了口口水,讪笑到,“我的动机还是很善良的。”
他从新拾起了书,翩翩然的起身“你那只傻白麒麟等着你喂胡椒呢。”杏眼一瞟,好看的眼眸中透出了明媚的,刻薄。
虽然他刻薄的样子仍然很好看。我也只能抑制住扑倒打包送去妓院的想法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胡椒粉都拿来给你实验新菜了”我摊摊手,表示无奈。
他愣了一愣,自言自语道,“用了那么多!”
善良心泛滥的我立刻体贴的跟他盘算起来,“今天的宫保牛肉,昨天的花椒黄瓜,前天的…”
墨寒空有了一副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神仙皮,却是被上天无情的赐予了一个厨子的灵魂。
他直直的看着我,悄然漾开了一个无比娇媚的笑“夕儿,两把胡椒而已,你不会那么小气的是吧。”
我看着他那风华绝代的侧脸,暗暗遗憾这九州少了一个如此天资卓然的名妓。
“我当然不会计较,可是胡椒怎么办?”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说起来也是罪孽。自从我给天帝的那只白麒麟吃了胡椒以后,那只白麒麟就非胡椒不食,敢从天帝老人家嘴里抢胡椒岂不是大胆。于是天帝本着无比善良的动机把它送给了我。还顺便把我的十里桃花换成十里胡椒。
唉,说起来满满的眼泪。
墨寒挠挠头,一副委委屈屈不忍多说的样子。只差两眼含泪,娇滴滴的喊上一声“相公,奴家不是有意的。”
我这个神仙三观标准,节操尚在,五美俱全。唯一的一点点缺点也就是对美男没有抵抗力。
如今面对对这个以美□□惑的我的货,我再次的没有扛住。
十里胡椒,四季如春。
我想九州三界再也没有比我更会种胡椒的神仙了,也不会比我的十里胡椒更壮观的胡椒林了。
我站在胡椒林前,默默祭出长修哥哥送我的如待剑,用法力催熟胡椒。逆天之事甚费体力,还好关键时刻墨寒助了我一臂之力。
他扶住我,眉头微蹙“怎么施法时也在胡思乱想,很危险的知道吗?”
我痴痴的望着十里桃花变作的绵长的胡椒林,碧草盈盈,院子里的高大的合欢树已经有了苞蕾。
风起处,尽是云卷云舒。
墨寒轻轻的揽住我的肩。
我终是忍不住回头问他,“剑都旧了,长修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他揽我揽的愈紧,像是生怕遗失了什么。低头望着我精亮的眸子,勾勒出温柔明丽的笑,细雨微风般动人心弦。“终归会回来的,像我丢了你,不是也寻回了。”
纷纷扬扬的一片碧色,夹杂着火一般的赤色,他的一身素白衣衫飘扬着,芳华无限
我不曾记得自己丢了他,更不曾记得自己与他有过什么纠葛。只单纯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迷迷蒙蒙的高兴了一下,像是他对我做了,永不离开的承诺。
终归我是一个人守在这合欢浦,寂寞太久了。
合欢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我活了五万四千八百岁的高龄来倚老卖老的说上一句风水宝地,居家圣地也算不得过分。
向东十里胡椒林,向西御笔山高耸入云,直通九霄。期间奇花异草,灵丹妙药数不胜数。但论起最为珍贵稀罕的,还是我庭中那棵据说九州四海唯此一棵的合欢树。
好吧,其实我一点也没觉得它珍贵。
在我眼中,它不过是长修哥哥在我一万五千岁的生辰时,送给我的一件别有新意的礼物而已。
那时的我还没有正确的审美,为图喜庆穿了一件红彤彤的衣服站在长修哥哥面前。
他秀丽的眉目依依浅笑,“我家的小阿夕莫不是急着嫁入,怎的这么早穿上了红。”
我气呼呼的看着他,一脸骄傲。“阿夕才不嫁入,也不许长修哥哥娶人回来。”
白衣飒飒,他弯眉宠溺,好看的过分“好,长修哥哥永远陪我家小阿夕。”
他握着我的手亲手栽种合欢树的幼苗,洒了第一遍水,施了第一遍肥。
细风浮动,他额上的发丝飞起,扫了我的眼,带着若有若无的合欢香气。
他专注的看着那棵合欢树幼苗,深色的眸子探不到底,遮掩住了喜怒哀乐。
那不该是他这个四海九州独一无二战神应有的神色。他不可以寂寥,不可以孤独,至少在我眼中,他是那般的完美无缺,意气风发。
“阿夕,你看,这棵合欢树一万年才开一次花。等到它开花的时候,长修哥哥给你做合欢饼吃可好。”他的手凉凉的,捧着我的脸,声音像薄荷糖一样凉爽惬意。
我钻到他怀里,无比幸福的点头。
我是那样容易相信诺言的一个人,却往往不知,这世上,最容易相信的诺言,往往也是最容易破碎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