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什么?阿诚受伤了?”佳丽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声问道。
“不过是轻伤,你何必这样紧张?”孔佳航轻嘬一口咖啡,将装吐司的盘子推到她面前。兄妹俩已许久不见,他不想大清早就与她吵架。
佳丽虽然任性,对孔佳航,她也是怕的。现下,她只能缓缓跌回沙发上。
“你向我保证过,我回来,是保家卫国来了。你不能骗我。”佳丽气鼓鼓的别过头去。
“打入敌人内部,利用自己得身份与周亲近,继而达到我们的目的。你这的确是在抗日啊。”孔佳航轻笑道。清楚内患这种事,他从未让佳丽插手。
“那你为什么要去打明家的主义?”佳丽质问道。
“他们有严重的亲共嫌疑,戴局长派我前来调查。昨天的计划,也是局长批准的。你若是还有疑问,就自己打报告向上级请示吧。”孔佳航不想和她多纠缠,他刚回上海,就策划了这样一桩“大事”,也着实累得很。他拍了拍手,扫掉身上的面包屑,起身准备回房闭目养神。
可佳丽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你们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们是共=产=党?就算他们是共=产=党,现在外患未除,校长怎么就这么急于肃清?”佳丽挡在孔佳航身前,逼他坐回沙发。
“你是个特工,就应该知道。知道的越少,自己就越安全。”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该怎么安心工作?”
孔佳航无奈的笑了。
“说也无妨。”孔佳航拉住她的手,将她重新坐回沙发上。
“我手里,有一个转变者。因此,我手中有十足十的证据,来证实明楼的□□身份。这个答案,你还满意?”
佳丽骤然失语。孔佳航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回过神来。
“现在这些证据,已经在局座手里了?”良久,佳丽才缓缓开口问道。
“转变者现身在重庆,至于证据,我还并未交给局座。”孔佳航抬腕看表,又将手表在佳丽眼前晃了晃,示意她上班的时间到了。
“上海站的工作,局座现已交由我全权负责。你不必听命于明楼。还有...”孔佳航起身,为佳丽取来她的风衣。
“我让你去接近他们,可没让你动情。你对明诚那小子,关心太甚。”孔佳航将风衣塞进她怀里,语气严厉。
“我只是在关心我的战友。”毕竟她,和他们,仍站在抗日战线上。
孙佳航看着佳丽离开的背影,心中忽然五味陈杂。家中的后辈中,他一向独宠佳丽。他第一次见她时,她才六七岁。小小的一个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卑不亢的站在珊姨脚边。面上虽是那样倔强,手上却死死捉着珊姨的旗袍角不肯放。这样的小动作虽将她出卖,却也十分可爱。他递给她一颗糖,她就客客气气的接过,还大声说了谢谢,引得旁人一阵嗤笑。一个姨太太的女儿,终究是上不了台面。可孔佳航偏就看中了她这股倔强的劲头。
但他怕就怕,她这样的倔强会坏事。
明楼推开办公室的门,便看到佳丽端坐在沙发上,手捧茶杯,似是在细细把玩。见明楼来了,她便放下茶杯,起身相迎。
“明先生早上好!”佳丽笑道。
“早上好。”明楼笑道。
“先生一向守时,今日怎么迟到了?”佳丽问道。
“车子半路抛锚,耽误了一点时间。”明楼坐到办公桌前,打开手边的案卷。
“明先生的车子,还好吗?”佳丽笑着问道。
明楼倏然抬眼,目色不善。
“喏,昨夜民巷中突发枪战,高级轿车被焚。”佳丽用手指点了点明楼桌上的晨报。
“那记者还危言耸听,说灰烬中发现的车牌,是明家的。现在的那些记者,为了博人眼球,真是什么都写得出来。”佳丽咋舌。
“孔小姐,不去工作?”明楼冷笑着抬眼看她。
“叔叔说,让我多跟明先生学习。可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还是什么都没学到。所以今天,我是跟定先生您了。”佳丽笑得明亮,她的笑十分具有感染力,但明楼并不打算欣赏。
“好。”明楼合上卷宗。“今日,我就为孔小姐,好好上一课。”
“教室在哪?”
“特高课。”
佳丽但笑不语。
前有窃听器事件,后有小巷遇袭。特高课的那位新任长官似是在等他找上门。既如此,明楼便给他一个面子。但这个台阶,他敢给,也要有人敢下。
“你且跟在我身边,当一会我的秘书。可以吗?”明楼笑问。
“万分乐意。”佳丽将明楼的公文包拿好,后有跟着他下了车。
明楼黑着脸进了特高课,无视警卫与秘书的拦截,直冲进松本俊雄的办公室,甚至连门都没敲。
松本俊雄本在批阅文件,见明楼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倒也吓了一跳。
“松本先生,您是否应该和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楼将窃听器一股脑扔到松本桌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似燃烧的爆竹,吓了佳丽一跳,也引得松本皱眉。
松本深吸一口气,对明楼身后的警卫与秘书使过眼色,面上便挂起和善的笑。
“明先生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我们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况且,此番的监听工作,也是经过周先生同意的。明先生不必介怀。”松本起身,将门反锁。“请坐下说话吧。”
明楼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但面上却仍是铁青色。松本端来两杯清茶,又问佳丽是否需要甜点。这样周到的照顾,倒真的像是在为明楼赔礼。
这样假意的关爱,却最令人厌恶。
“若是特高课已不再信任明楼,我大可以辞去职务,专心经商。现在,您这样处心积虑的控制我们,甚至监视我们。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昨夜在东郊巷的狙击手,是松本先生为了考验明楼的身手,而可以安排的?”明楼字字铿锵,听得佳丽心惊。
“什么?狙击手?我以为,报上的那些东西不可信,没想到竟是真的。明先生受伤了?”松下看到明楼耳边的伤口,面上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
“这么说,那些人真的是松本先生派去的?”明楼又有要发火之势。
“不,不不。明先生是新政府的精英,也是帝国的好伙伴。我怎会害您?”松本连忙摆手,面色惨白,神色惊慌。
明楼心下冷笑,他不过只是发了火,竟把松本吓成这样,明楼心下也有了底气。
“窃听器的事,可能是我们的工作方法有不妥之处。既然明先生如此介意,那么,我们不会再为难你们。只是昨夜的枪击事件,我是真的不知情。”松本缓了一口气,解释道。
“哦?”明楼冷笑着转过头,向佳丽投以询问的眼神。佳丽一惊,神色尴尬。
“近日,上海的学生们十分不安分。或许,这件事与他们有关?”松本问道。
“特务委员会的差事,我已经推脱掉了。学生的事,我也是无心再管了。”明楼看着佳丽,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不过,松本先生若是有什么需求,倒是可以同我说。毕竟,我还是帝国的好伙伴,不是吗?”绷了这么久的脸,明楼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甚至有了一丝笑意。
“有明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松本将后背靠向椅背,终于放松了下来。
明楼与佳丽离开特高课时,已是正午时分。佳丽好像很开心,甚至自告奋勇的替明楼开车,一路上还一直哼着小曲。
“你说,那个松本,怎么会那么怕你?”一节课过后,佳丽只有这一点疑问。
“意大利业已投降,日本人自知去日无多。从松本的举动中,不难看出,他虽有头脑,但却少了些血性。”明楼笑着答道。佳丽的歌声与好心情似乎感染了他,他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有血性的,都在前线打仗呢。我若是个男人,定会选择去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和人比试,而不是一直藏在暗处,戴着面具艰难生活。”佳丽心直口快。
明楼轻轻咳了咳,没有答话。
佳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又何尝不能理解他的苦呢?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可偏不知从哪开口。好在车子已驶近明公馆,她马上就可以脱身。
“一起吃午饭吧,就当是你做我的秘书的酬劳。”明楼这样邀请她。
“不了,家里有客,需我照料。”佳丽推脱道。
“那就下午再见。”明楼微微点头,转身开门。
“明先生,请您转告阿诚,让他别忘了今晚的约会。”佳丽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明楼看着佳丽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