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情义两难 应心而生(1 / 1)
“杀阡陌,失约之错在我,你若有气冲我来便是!”
白子画此语一出,摩严脸色骤变,失声喊道:“子画!你身为长留上仙,一派之尊,怎可向这等邪魔外道低头!他与单春秋里应外合抢夺神器,你万不可别他蒙蔽!”
“师兄!”
白子画忽然扬声打断了摩严的话,以他的性子素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像这样疾言厉色的情况实在是前所未见。摩严目光焦灼地盯着白子画的背影,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如果今日他让白子画与杀阡陌离开,那么也许这个师弟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孰是孰非,我比师兄清楚。”
白子画没有回头,而是径直走到杀阡陌的面前,杀阡陌嘴边讥诮的冷笑慢慢褪去,他睁大了那双绯色双瞳,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些不可置信,但同时又闪烁着无法掩藏的惊喜。
他想他已经看到了白子画的选择。
“子画!你当真要一错再错?!”
当日他的猜想果然是真的!子画真的已经被杀阡陌这魔头摄去了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着这么多长留弟子的面,他难道非要让自己身败名裂不可?
“师兄,何为对错,你自己又分得清吗?”
“子画你……”
“我相信我双眼所看,双耳所闻。”白子画说着用力握住杀阡陌的手。这段日子以来,他们为彼此所做的早已超越了正邪与对错的界限。如今若是连这份起码的信任都给不起,还有什么资格与他并肩而立?
他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的长留弟子皆大惊失色,摩严更是怒不可遏,忍着剧痛拼命站起身来冲着他们二人吼道:“孽障!”
然而摩严的愤怒和周遭的议论声已然无法传入画杀二人的耳中。杀阡陌紧紧扣住白子画的手,似乎仍有些不敢相信他方才所说的话。
“白子画,你的面前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是做替天行道的长留上仙,要么是和我一起万劫不复……”
“杀阡陌——!”
摩严终是忍无可忍,拼尽余力一跃而起,催动全身真气一掌打向杀阡陌。
这一掌可谓是破釜沉舟,连笙箫默都被他周身的真气所震开,他是真的打算和杀阡陌同归于尽!
纵然杀不了他,也要用自己这条命来逼师弟回头!
“师兄!”
摩严这玉石俱焚的举动着实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杀阡陌本已收了杀性,打算放他一马,结果他却不屈不挠自寻死路,杀阡陌眼色一沉,正欲出手,不料这时白子画身形一闪挡在了自己面前。
原本以白子画的功力他大可不必担心,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子画为他挡这一掌时竟撤去了内力。摩严这一掌意在置杀阡陌于死地,可谓是倾尽毕生所学,当他看到白子画挡在杀阡陌面前时,想要撤掌已是太晚。
“白子画!”
“师弟!”
这一掌像是击穿了白子画的五脏六腑,震碎了他的经络百骸,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散做一团血雾,杀阡陌见状双眼血光毕露,一手将他紧紧抱住,一手狠狠扼住摩严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他便会马上身首异处魂飞魄散!
“杀阡陌……”
白子画受此一击,五脏皆已受创,剧痛如灼,蚀骨焚心,可是在意识溃散之际还是拼命阻止了杀阡陌:“放他们走……”
杀阡陌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分不清轻重,竟然替摩严求情,不由气急败坏吼道:“你给我闭嘴!”
可是刚吼完这一句,看着白子画那张隐忍着痛苦苍白不堪的面孔,心又忍不住痛了起来,放软了语气道:“你不要再耗神强撑着,我不杀他们,我放他们走。”
白子画得了杀阡陌这句话才心头一松,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之中。杀阡陌目光凌厉地向周围人扫视了一圈,摩严已然被刚才发生的一幕所震惊,整个人怔怔地愣在原地,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是自己亲手把师弟伤得那么重。
“火凤,我们走!”
白子画的命危在旦夕,杀阡陌纵然心头怒火滔天,恨不得将眼前这些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是他答应了白子画,而且白子画的伤也拖不得。
“杀阡陌!你要把人带到哪里去?!”
连番的变故让笙箫默一时之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当看到杀阡陌要将重伤的白子画带走时终于反应过来追了上去。不料被杀阡陌一掌震退。
“别逼我杀人!”
怀里的人已是气若游丝,而杀阡陌亦已濒于爆发的边缘,若是长留的人还敢不知死活地上前阻拦,他真的不保证自己会一怒之下杀了他们所有人。
“杀阡陌,师兄为了你已断了自己的后路,你若辜负他,我长留上下必不会善罢甘休!”
在来的路上,笙箫默已经从白子画的话语之中隐约猜到了什么。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此次西极之行后,白子画的变化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他从前是万年不化的寒冰,是高悬九天的孤月,而如今他也会偶尔露出温文如水的一面,他甚至会一个人坐在绝情殿里面对着满园花草含笑凝望。
他是变了,变得更像一个活生生,知道爱恨,懂得表达喜怒的人。
而这个让他改变的人,是杀阡陌。
笙箫默看得出他今日拼着一死挡在摩严和杀阡陌的面前,其实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不会让杀阡陌伤害长留弟子,更不会让长留伤害杀阡陌。
他的立场和身份注定了他不能两全,所以他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化解干戈。
“看好你们的人。”
杀阡陌说罢,扶起白子画飞身而去,笙箫默意外地看到他所用的法术竟是长留的御剑之术,而白子画的横霜剑竟像是认了他这个主人,任他驾驭。
横霜剑与子画心意相通,除他以外任何人都休想近身,如今却被杀阡陌这个魔物所驾驭,他和白子画之间当真已亲密到不分彼此了吗?
师兄,你可知你这一走,整个长留怕是难免一场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