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说等我胖些就娶我(1 / 1)
新学期开始,林逸超依然对我很好,夏天一杯冰柠檬,冬天一杯热豆浆。
林逸超不是特效药,他甚至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他用不起眼的一点一滴,用最廉价的草药来治愈我的伤。
可是我麻醉了自己,把自己关在内心深处,如冬眠的动物,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如果可以,我希望那时我有勇气让林逸超离我远去,这样后来我就不会那么疼。
大二上学期的暑假,我和林逸超一起找了份暑假工,工资发下来的时候,我给大家都买了礼物。我爸妈捎带林逸超的爸妈自是不必说。
我给叶靖忧送了一堆陶瓷娃娃,我想,想他那样粗心的人,一定会很快打碎它,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我把梦幻的青春当作陶瓷送给他,等着他去打碎,然后放我自己新生。
我送给林逸超一条领带,花了我小大半工资,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
我自己问自己,却想不出答案,唯有傻笑。
礼物送出的时候,林逸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大叫:“我没西装配它!”
我冲他一笑,作势要收回礼物,他惊得落荒而逃,我低下头吃他回赠给我的蛋糕,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漫开来,一直在心底晕染。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我身上,我忘了抬头去看橱窗上自己幸福的模样,还以为自己浑身是伤。
叶靖忧每一个节日都要回来,当然每次都要带上他家媳妇。
大三的五一节,他说他要租房子,他们正式同居,我微怔一会儿,竟不觉有多心疼。
我看着这个如丁香一样温柔、恬静的女声,她唇角的笑意轻叩在我的心上,我想她应当值得这个少年倾尽所有给的疼爱和幸福。
于是我笑着祝福,我想那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呈现一个最真实的笑容,去祝福。
那时我还不知道,后来,我用尽一生的勇气去这样微笑,为另一个人祝福!
大学过得很快,毕业那几天,我只觉得是在酒瓶中度过的。
半晌同学聚会喝,寝室里妹纸聚餐喝,部门聚餐还是喝,一个个比高中毕业还伤感。
其实我已经实习大半年,加上性子淡,除了室友,和其他同学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但社会已教会我如何社交,如何应酬,如何在同窗中分辨关系,建立可能对我有益的关系网。
我已习惯伪装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林逸超是我除了家人以外,唯一不用伪装的一个人。甚至对于叶靖忧,我也早已习惯掩盖自己的狼狈与不堪。
又是我也觉得自己自私的过分,我把笑颜留给叶靖忧,却把满目疮痍留给林逸超,也许,不懂得珍爱那些的我,其实并不配得到真爱。
叶靖忧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厕所吐胃酸,脑袋疼得要命。
他性致很高的说要请我吃饭,我淡淡的说‘好’。画了淡妆,掩盖自己微微发白的脸庞。我到时,他们已经等了一会儿。
林逸超彼时已经成了苏州某大公司的正式员工,而我还只是C城一中小公司的试用员工,这就是我和他之间越来越大的差距。
他身边早已美女环绕,而我还在屌丝堆里扎窝。
他一身职业装坐在那里,说不出的稳重严肃,我才发现,他已离开我一个月,而这一个月的思念在这一个突兀的袭来,让我措手不及。
很多年,我以为自己学会了伪装,却没发现自己对他毫不设防,泪水来得太迅猛,即使伪装也无法阻挡,我一慌,闪进了洗手间。
“五年了。”
“啊!?”低软的声音响起,我惊愕的回头,叶靖忧的媳妇正站在我背后,,她浑身散发出一种温和的光芒,让我不得不喜欢她。
“还不行吗?”
“啊!?”我感觉她和我并不在同一个思维频道上,不然我怎么听不懂她说的话?
“好好把握,别让他溜走了。”
“……”尼玛,叶靖忧他媳妇最后扔给我的绝壁是个期许的表情,这种娘家人恨嫁女的赶脚是要闹甚?
丁香最后冲我俏皮的眨眨眼,恍惚间让我回到了多年前的天真烂漫,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丁香已爽快的出去了。
我其实很想问,她到底想告诉我些什么,后来我才明白,丁香于迷局指着已看到我的结局、我的软弱以及不自信。
我害怕受伤的心早已注定我无法抓住幸福,尽管它曾在我眼前,触手可及,可最终,它烟消云散。
时光没有遗弃我,是我将自己遗弃在了时光里,再也找不回。
我走出来的时候,叶靖忧已经点了一大桌子菜,还抱了几箱啤酒,我靠他大爷的,这几年就顾着谈恋爱去了,一出手还这么阔绰,真把自己当高富帅了?
我摩拳擦掌的就上前去学习老前辈教育这厮要勤俭节约,免得以后给宝宝买奶粉还加了三聚氰胺,给自己买房子还有甲醛!
“你大爷的叶靖忧……”
“别急着骂,我这也是为咱爸咱妈造型,要在家聚餐,吐一地难收拾不说,扰了邻居还得赔礼道歉,再说咱这交情,最后的毕业聚会不来点猛地怎么行?来来来,先自罚三杯!”
“……”
得,这是非颠倒的本事练得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啊,我看着那满满三杯酒,胃里一阵翻涌,不禁微微皱眉。肩上忽的一重,是林逸超把我按到椅子上坐下,顺手盛了碗清汤给我,我悄悄瞥他的脸色,似乎微微不悦。
像个犯错的小孩,闷头喝汤,心底不禁嘀咕,奇怪,我又没干什么,为什么怕他?就算干了什么,也没有怕他的必要啊!
如此一想,我便坦荡荡迎上林逸超的目光。
“化妆了?”他忽然笑着问,那笑怎么看怎么渗人,而且……有杀气!
“没……没。”我手心开始冒汗,这是很久以前的感觉,小时候每次没做作业向老师撒谎时就是这样,而且每次都没我同桌一男的告发。
那时我就深刻的意识到,无论以男的有多帅,都不要和他做同桌。林逸超现在这样子,简直就是我那该千刀万剐的同桌!
“喝酒了?”林逸超继续凑到我眼前逼问。
“怎……怎么会?我胃不好,不会自己找死的。”我干笑两声掩盖自己的心虚。
“也对,如果你想满口吐胃酸,半夜痛得胃痉挛,最后胃溃疡而是的话就随意吧。”林逸超慢吞吞的说完,又悠然的打量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麻蛋他绝壁是故意的,我开始隐隐觉得胃痛加剧,此时此刻我只想泪流满面的扑倒在林逸超的西装裤下痛述自己的‘罪行’,洗心革面,求他先送我去医院,我还不想死。
其实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却没想到真的哭了,还哭得稀里哗啦的那种。
“好了,让你喝两杯酒至于哭成这副惨样么?”叶靖忧很嫌恶的扔了张面巾给我,他还是一如当初那般恶劣。
其实我不是伤感,只是林逸超太了解我,我真的胃疼得要死,可即使这样,我还是粗鲁的擦了鼻涕,没脸没皮的笑了。
这些词聚餐主要是叶靖忧和林逸超的战斗。
正常人大概很难相信,两个西装革履、成熟稳重的美男,在路边摊划拳喝酒,一口一个‘你大爷的’骂着,又哭又笑的场景。
我和丁香安静的坐在那里,丁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叶靖忧,脸上挂着淡笑,却是满满的幸福。我忽然想起这些年每一次聚餐,她都是以这样的目光守候着叶靖忧,每一次叶靖忧喝得不省人事,都是她用弱弱的肩膀撑起他。
我有些感动,她的爱如白开水,太过平淡,却又处处温暖动人。
最后的最好,叶靖忧被喝趴下了,已是深夜的大街上,回响着一个近乎哀嚎的声音。
“你大爷的,看见了吗?我终于赢了!他!叶靖忧!被我喝趴了!”
林逸超吼完躺在路边,仰面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他的名牌西装被污渍弄脏,毫无形象的扔在地上,借着路光,我看见他好看的脸庞,浓眉,挺鼻。
分明的轮廓透着淡淡的忧伤,我怕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林逸超,也从没发现,他这样好看。有静怡的水珠从他眼角滑落,美好得不真实,我轻轻一触,那泪珠滚烫得灼伤我的指尖。
良久,我听见他说:“李晓怡,我们回家吧。”
我不知道他到底醉了没有,反正当他用一贯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我时,我感到莫名的心碎。然后他不由分说把我背起来,我安静的趴在他背上,听到他胸腔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心安到忘却了过去的一切。
原来他不再是青涩的少年,而是有着让人依恋的宽厚肩膀的男人,我依稀又闻到少年身上的稻香。
“林逸超,我重吗?要不让我自己走吧。”我在林逸超耳边喃喃自语,他却突然狂奔起来,我配合的大笑,仿佛又回到那些狂热的过去,有着挥霍不尽的时间和勇气。
“看你瘦成什么样了?李晓怡,敢不敢把你自个儿养胖些?”
“养胖些有什么好处?”我勒着林逸超的脖子笑问,然后我听见他用郑重其事的语气回答。
“等你胖了,我就来娶你。”
那时的林逸超,给二十三岁的我编织了一个十八岁的童话,于是我也喝醉了,‘咯咯’的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