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1 / 1)
春华宫绑人一事可大可小,但是辱及王家就不能轻置,荣王虽赋闲,始终是先帝爱子,也是当今圣上尤为疼护的兄弟,这本是朝野皆知之事,春妃却顶风作恶,表面是仗着皇帝恩宠,实则仗着娘家权势。
海威候闻讯大惊,忙遣人送信宫中,教导女儿去跟皇上认错,自己则备了厚礼去荣王京宅道歉。
春妃此时才知闯了祸,忙精心妆扮一番,可惜还未出门就迎来圣旨,当日在场的奴才全部杖毙,除此外,倒无其它惩处。
皇上还是疼她的嘛!春妃无比得意,也不打算去御前请罪了,贴身宫女却暗自惊心,当日她也在场,今日能幸免,只因她是娘娘带来的人,皇上不予问罪只是情面照应,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何况娘娘骄横多事,而且是个无情的主子,为她尽忠而死也得不到她半分怜惜,不值呢!
“皇上仁德,娘娘即便不去谢罪,也该去谢恩,何况候爷急急遣信入宫,想来宫外有些难测之事,再则那日荣王爷也说了二爷伤人一案……”
宫女迟疑顿住,春妃冷笑,“二哥不过伤了一个太学生,父亲谨慎过头了,也不想想我动了静和轩的人,皇上也没什么动静,难道那个太学生会比静和轩的人重要?”
“娘娘说得是,不过静和轩终在宫苑之中,皇上可当家事处理,太学生一事则不然,皇上恐怕不好徇私。”
春妃闻言愣住,突然笑道:“你说得不错,我还是去探探皇上的口风吧!”
宫女陪笑,心里却直摇头,主子太过轻慢,只怕灾祸不远了。
青玉苑里,秦夕在钓鱼,这次是光明正大地钓,因为鱼主就在身边,所以不用躲在树荫下,而是在凉亭里摆一张软榻,茶点水果侍候着,舒舒服服瞌睡钓鱼。
能钓到才怪!萧离轻轻抽去小鬼手上的钓杆,接了曲同递来的薄衾给已经睡着的小鬼盖上,自己则握了小鬼的钓杆,扭头见小金子又钓起一只,不由看看他和小鬼的桶里,只有一只虾米似的小鱼,丢人哪!
萧离拈起一颗干果,一指弹过去,哗啦一声,小金子的小桶倒了,鱼们扑腾跳跃,一半跳入水中,跳不进的没关系,有弹指干果相助,顷刻全部入水。
“怎么这么不小心?钓起来还让它们跑了,你家公子醒来要吃烤鱼的,还不快点钓回来!”
“是。”小金子郁闷,除了扶正小桶,还要不着痕地善后,桶边有三五干果,这是皇上捣乱的证据,但不能让公子看到,否则便是浪费。
主仆继续垂钓,曲同在一边忍笑,心里感叹,皇上其实有些孩子气呢!
候在远处的小太监传报春妃求见,曲同摆手令退,小心凑到皇上身边,小声禀报。
萧离嗯一声准了,曲同这才朝远处的太监点头,很快地,春妃一脸春风地出现在曲廊上,身后的宫女提了食盒跟着,曲同笑脸相迎,换来春妃轻蔑一笑,在她看来,皇上的近侍又如何,一个老阉货罢了!
曲同笑颜不改,只是默默退到一边,恃宠而骄的人他见得多了,那些人都少有善终,却有小半是折在目中无人,这位娘娘瞧不起他,无妨,来日不要求到他头上就好。
春妃的确目中无人,在她看来,此间除了皇上和她,其余的都是奴才,尤其榻上安睡的那个,更是奴才都不如,皇上纵之宠之,不过当他是只狗,皇家宠物罢了!
春妃按礼拜见,萧离抬手止住,另一手则提杆起钩,冲小金子得意一笑,“朕钓到一尾肥鱼,你连只虾米都没钓到吧?”
“奴才愚笨。”小金子恭顺答话,然而杆在动,但他不能动,钩上的鱼再肥再大,提起来却不是好事。
“蠢材啊!杆动了都不知道提钩,鱼都跑了!”萧离叹息。
“是,奴才愚蠢。”小金子木偶般答话,木偶般上铒抛钩,木偶般继续钓。
萧离抿嘴笑,听小鬼似在梦呓,凑近一听,小鬼喃喃念着烤鱼二字,再看看桶里,不由懊恼,冲小金子低吼道:“不许再愚笨,给你半个时辰,钓不回刚才的数量,朕罚你下水捞!”
小金子郑重应诺,人也精神起来,只要皇上不捣乱,他能钓到更多!
春妃受了冷遇有些尴尬,拿出食盒里的东西,“这是臣妾特意为皇上做的,皇上尝尝?”
萧离不语,只是伸手接过来,顺手就给了小金子,“你好好钓,明儿我让萧言陪你走几招!”
小金子大喜,萧言的身手他见过,一直仰慕在心,若非身份低微,他早就想请教几招,现在皇上亲口许了,怎不叫他欣喜若狂?至于这碗羹汤……当是替皇上试毒吧!
小金子谢恩接过,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萧离满意地笑,果然是个胆大而豪爽的家伙,可惜身子残了,否则该给个侍卫之职,好叫他名正言顺地保护小鬼。
春妃见羹汤被一个奴才喝了,心里难免愤懑,脸上也委屈难掩,“那是臣妾做给皇上的,皇上怎么赏给奴才了?”
“既是给朕的,朕赏给谁,与你何干?”萧离语气虽冷,脸色却不难看。
春妃也不是全无眼色,当下撑起笑脸,道:“臣妾一时失言,皇上不会怪罪吧?”说着趋身上前,故作惊喜般欢呼,“皇上钓到好大一只鱼,臣妾最喜欢吃鱼了,这只就给了臣妾吧!”
“别吵,站远些,惊着鱼了!”萧离面无表情,语气却微有不耐。
春妃忙后退一步,撒娇般嘟咙,“臣妾也想钓鱼……”
“有事就说事,没事就回去,这儿的鱼不是谁都可以钓。”萧离貌似平和,其实隐含怒气。
春妃心下惶惑,脸上还是撒娇样,“臣妾想陪陪皇上嘛!回去也是一个人……”
“那就准你出宫,你父兄尚在京城,你可回去一聚,以后怕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尤其你二哥,明日便要过堂付审,其实过场而已,他之罪证确凿,太学恳请严办,大理寺已全权受理,太学生无一不是国之栋梁,你二哥真是作法自毙,朕只痛心罢了,你这一趟,算是代朕抚慰,叫你父亲不必伤心,今后要严管家人,否则再出纰漏,朕都觉得丢人!”
春妃愕然失色,突然跪上前去,“皇上千万开恩!臣妾虽有两个哥哥,但是大哥已战死,倘若二哥再没了,陈家岂不是要绝后?”
“你二哥三妻四妾,没给陈家留后么?”萧离询问似笑侃。
春妃顿时失语,脸色十分难堪,略微抱怨道:“二哥虽有妻妾,但是不甚亲近,父亲也曾家法教训,可是不见成效,但是经此一事,二哥必定痛改前非,不会再近男色,恳请皇上给他一次机会!”
萧离轻叹,“朕倒想给呢!可他惹什么人不好?偏去惹太学生!那些学生都是国府珍宝,有的会直荐入朝,有的或予府学授教,或与地方协治,余者参赴科考,历来都是榜上有名者,你二哥伤的这个尤其优秀,原是荣王举荐,朕打算封作御书房常侍,如此人才却被你二哥混作玩物,偏你那日又惹了荣王,害得朕想私下和解都不能,现下你要朕给机会,可是机会都被你提前毁了,朕要从何给起?”
春妃万般懊悔,欲哭无泪,只能继续撒娇,“二哥只是一时糊涂嘛!这事本就该私下和解,最多付银赔偿罢了,哪里至于报到大理寺……”
“本来不至于,但朕刚才说了,那名太学生是荣王举荐,而且是荣王的义弟,荣王则是朕尤为亲厚的兄弟,他的义弟为人所伤,朕自然要全力回护,奈何伤人者是朕的小舅子,朕这边正为难着呢,你倒好,当面辱骂荣王,简直火上浇油,使得荣王拒绝和解,直接告上大理寺,你说不至于,但这一切就是你造成的,你说至不至于?”
春妃愕然哑口,此时小金子又钓起一只,看看桶里,共计十二条,再看看天边,“要下雨了,风里夹着湿气,不能让公子再睡……”
“收拾东西,走!”萧离丢了钓杆,抱起秦夕,又嘱咐曲同,“你不必跟来,这一变天,你的风湿早就犯了吧?以后疼了就请退,朕又不是无道暴君!”
曲同忍笑应诺,弓身候着皇上走了,自己也打算回屋泡泡热水,皇上赏的膏药实在灵妙,天恩浩荡啊!
“你站住!”春妃疾步拦了去路,直视曲同,道:“你常在皇上身边侍候,刚才皇上还赏你下去歇着,可见你也有几分皇宠,刚才你也听到了,本宫的哥哥犯了点小事,皇上正在气头上,你瞅着机会替本宫说说情,只要你办得好,本宫不会亏待你。”
“娘娘折煞老奴了,皇上施恩是仁德,奴才们领恩也是本分,哪敢仗着皇上恩德就僭越进言?要说皇宠,娘娘才是真真恩宠一身,正如娘娘所说,现下皇上在气头上,娘娘稍后再去求一次,不定皇上就允了呢!”
“哼,算你有眼色,只是皇上也说了,这事他有点为难,你常在皇上身边侍候,依你看来,皇上是真的为难吗?”
“娘娘说笑呢!”曲同说着就唤起身边的小太监,“赶紧的扶我一下,这腿是疼得站不住了,快些回去敷点药,皇上那边没人侍候呢!”
小太监小跑过来,扶着曲同离去,春妃切齿,一脚踢翻食盒,想起皇上抱着那人的亲密样,心中越发恼火,甩手给了宫女一耳光,“你个没用的贱人,那个男宠身边的奴才都能混到皇上的赏赐,就算那起没用的老阉货都能得到皇上的关照,你却连替主子说话都不能,养你不如养狗!”
宫女跪首求饶,心里却冷笑,她是不如狗,但她同样会反咬,与其被主子连累而死,不如自己找死,横竖都一样,最少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