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1 / 1)
秦夕趴在床上低声哼哼,小豆子在一边碎碎嘟咙,“皇上对公子这么好,公子却跑去那种地方,到底为什么呀?”
“我说为了天下,你信么?”秦夕切齿,屁股很疼啊!
小豆子一面给主子擦汗,一面摇头,“公子别嘴硬了,皇上虽打了公子,之前却赏了固本的药,那可是秘药极品,否则公子哪捱得了五十板子?”
原来那个药丸是为我好啊!秦夕咬牙忍痛,道:“好吧我不嘴硬了,可是去那种地方还能为什么,我也是男人,有那种需求很正常。”
小豆子无比惊诧,“你是皇上的人,就算没学过宫训,你也该知道不能跟别人乱来,换了别人当场就得赐死,皇上却只打你几下就了事,你该好好反省悔过,早些求得皇上原谅。”
“这种事还能原谅?”秦夕诧异道:“我觉得没有原谅的必要了,还是说皇上在等我认错?难道他没宠幸别的人?”
小豆子顿时黯然,“公子省悟得太晚了,而且昏睡得太久,否则早早醒来认错,哪轮得到别人得宠?如今只剩春晓贵人还没晋位,其余的都或嫔或妃了!”
“这个不重要,关键得让她们有孕,否则全部升为贵妃也没意思!”
小豆子愣睁,半晌才恍悟,“公子是为皇嗣才犯错?”
“不然呢?你以为挨板子很舒服啊?况且已算侥幸了,否则我的错在他看来死有余辜,所以我是提着脑袋为皇上谋后嗣,其实也是为自己,惑君霸宠的骂名我背不起,更担不起媚君无后的罪名,总之皇上宠了谁不重要,你留意着哪位嫔妃有喜的消息就行。”
小豆子点头,迟疑道:“公子不怕皇上淡了心,以后再不来静和轩吗?”
“不来就不来,咱有生意,便是没了例钱,也不会饿着,何况我得志时不曾仗势欺人,失势也不会任人欺凌,总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静和轩只是失了皇宠,并非失了骨气,你把这话交待下去,叫金银钱财挺胸做人、凭心做事。”
“是!”小豆子傲然领命,公子说得对呀,他们不缺银子,没了皇宠也不怕日常短缺,倘若皇上知道公子犯错原是一番苦心,只怕会更宠公子呢!
更宠不可能!背叛本是死罪,冷遇已是天恩!萧离直至今日仍气愤难平,小鬼哪是为皇嗣着想,根本是逼他冷情,以为他淡了心便会放他自由,妄想而已!
“皇上不喜莲子羹吗?嫔妾命人换了可好?”婉嫔柔声试问,眼中不无忐忑,记得首次侍寝时便令皇上不悦,却到今日仍不知原因所在。
“朕于饮食无喜恶,你不必自顾惶恐。”萧离草草喝了羹汤,并无其他交待便起身离去,虽知婉嫔在身后惶惶落泪,但是无心安抚,半月不见小鬼,除去政务便无心其他。
萧离往御书房走,曲同小心陪着,小心进言,“二更天了,皇上白日劳累,早些歇着可好?”
萧离顿住,前方有三条岔路,一往御书房,一往寝宫,另一条则可直达某处,那处有个该死的人……
“你侍奉先帝一辈子,可知先帝心爱之人是谁?”萧离负手望月,愀然发问。
曲同眼神斥离左右,近前道:“祥瑞四年出了一位束发贡生,先帝亲点为探花,不曾例入翰林院,而是留为侍中常侍,后因谣言所伤,自请离朝,先帝惜才强留,却令其为后宫所毒,先帝以储位为其换得解药,可惜还是留了病根,先帝怜其病弱欲留宫中,那人宁死不从,先帝只能放他归乡,同时改年号为康泰,可见先帝望其病愈,谁知……”
曲同惊觉般顿住,萧离扭头微笑,“不管下文如何,朕赦你无罪。”
“谢皇上。”曲同续道:“那人离宫时不令先帝相送,且不允先帝探问,先帝本就望其释怀养生,并望其娶妻生子,因此应他所求,一直不曾探问予信,后来获悉那人离京后,一直与莫侍郎书信来往,先帝这才知道,那人并非畏惧宫妇,而是心有他人,这人便是莫侍郎。”
曲同虽未明言,萧离却已了然,“朕当年奉旨抄杀莫家,彼时只道帝心难测,今日才知先帝只为斩杀情敌,难怪那人至死不相见了,杀人诛心,情场亦然。”
曲同不敢作声,却听皇上冷笑道:“朕如今也强行留人,可算重蹈覆辙?”
“奴才愚钝,请皇上恕罪。”
“直言便无罪。”
“是。”曲同迟疑道:“当年那人始终不从,先帝确实强行也强留,最终两相不如意,皇上与公子则不然,至于公子会犯下那般错,原是为皇嗣着想。”
萧离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朕曾誓言此生只他一人,如今反为身份所限,却是他一人拘泥于此,势必要朕做个完君,朕若如他所愿,他会得寸进尺,要朕做个慈父,且爱及其母,届时他便功成身退,朝臣也会予他赞誉,助他离宫,朕若不允,便是强行留人,最终也会两相不如意,何尝不是步了先帝后尘?”
曲同讷讷无语,额角微有冷汗,萧离嗔叹,“朕又不是暴君,纵然你说得不好,朕也不会怪罪,但若你有忠言却不肯坦承,那才是罪不可赦。”
曲同陪笑,道:“皇上英明,奴才却担不起忠言一说,只有一肚子直肠蠢想,又听过一个话叫做万变不离其宗,就此事而言,皇上对公子的恩宠,以及公子对皇上的情意,便是其宗,不管将来怎生变化,只要这个宗还在,结局便会如人所想。”
“其志弥坚,其情弥远么?”萧离莞尔,轻拍曲同一下,“你之直肠蠢想可圈可点,今后也要这般耿直才好。”
这是隐言圣谕,要他照看静和轩的意思,曲同弓身领命,暗里也长舒一口气,十几日不见皇上一丝笑颜,方才皇上那一笑,应是解了郁结,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拗着不去静和轩,真如民间夫妇闹别扭!
萧离没闹别扭,只是让彼此冷静一下,那日虽打了小鬼,自己何尝不痛?可是不给个教训,煞不住小鬼的傲气,当日虽说要把小鬼宠成妖怪,但不是准他在自己面前作怪,常言恃宠而骄,谁知小鬼也不能免俗,真有些令人失望!
萧离开始冷遇静和轩,此事令后宫窃喜,最高兴的人便是芳妃,她一朝得宠便由贵人晋为妃子,风头盖过了本就不得宠的卉妃,如今可算独领风骚,又闻静和轩失宠,怎能不去立立威风?
秦夕养了整整一个月才见好,总算有精神看账数银子了,却听小豆子说芳妃派了人来,要他立刻去琼淑宫。
“我不去,一听宫名就是个晦气地方,里面的人肯定都败家脸,再则她一个妃子见我干吗?”
“显然要拿公子立声威喽!”小豆子先是好笑,随即又正色道:“咱要是去了,必定不得好,可是不去,又会坏了规矩……”
“屁的规矩!”秦夕吐吐舌头,“我是读书人,不能太粗俗,但我不是宫闱中人,所谓宫规宫训管不了我,按照常规礼教,男女不合私会,若按身份高低,她一个妃子也不合请见我这个草民……”
“人家不是请见,是命你前去。”小豆子忿忿提醒。
秦夕挑眉一笑,“她凭什么命令我?素不相识又男女有别,仗着妃子身份就可以随便见人吗?”
“她还就是仗着这个!现今她算得后宫之首,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豆子几乎悲愤,秦夕翻白眼,“你着什么急?她要见的是我,你回说我不去,在你是奉命行事,她那边要如何反应是她的事,回头也不会问你的罪……”
“我又不是怕担罪,只是如今没了皇上的庇护,底下人还可以拿银子打发,上头的就不好得罪了,你不是教我们挺胸做人吗?现在麻烦来了就做缩头乌龟,上行下效,我们还怎么挺胸啊?”
小豆子义愤,秦夕呵呵笑,我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你小子也太较真了,终归算我失策,也算教育失败吧!
“你帮我找件漂亮点的衫子,再把我打扮得风流倜傥一点,听说那个芳妃美艳非凡,咱不能输了气势,再把小金子叫上,那个琼淑宫太晦气,小金子能辟邪,好了别瞪我,这就带你们挺胸做人去,赶紧打扮我啊!”
小豆子嘟嘴,一面替主子梳洗,一面碎叨,“皇上来了也不见你这么勤谨,去见妃子倒想起漂亮来,难怪你会去那种地方,说不定你是个色鬼,但是今儿见的是皇上的女人,你可千万稳重点!”
秦夕瞠目,一脸不可思议,从铜镜里狠狠瞪着小豆子,“你放心,我自小就对女人没兴趣,倒是今儿才发现你长得还不错!”
说着佯装轻浮,摸了小豆子的脸一下,却被小豆子偏头避过,“公子别捣乱,我不太会梳发,好不容易才挽个髻……”
“弄这么复杂干吗?”秦夕把两鬓发丝挑到脑后,找根发带一绑,“这样就行了,你气我不曾打扮了讨好皇上,却不知我第一次见他时乃蓬头垢面,后来也是布衣简装,再后来更是任意随性,那时他没有丝毫不喜欢,还说就爱我疲懒洒脱样,如今却莫名其妙就色驰爱衰了,但我何曾有色?因此爱衰而已,没有任何原因。”
秦夕说得淡然,小豆子却听得心酸,正想劝慰两句,脸上又拂来主子的禄山之爪,亏他还替主子伤感来着,其实主子是个有了银子就再无烦恼的人吧?
“咱们快去快去,上月有笔账登错了,你记得提醒着我!”
瞧吧,除了银子,主子在意过什么呀?甚至这一去可能回不来,主子都没放在心上,什么都没账本重要,包括命。
小豆子怅然,但也释然,比起失宠就愁眉苦脸的主子,他宁可跟一个乐呵务实的主,看似没心没肺,其实乐观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