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1)
天道酬勤,在秦夕的日日催问下,艳菊馆派人送了利钱来,为什么是艳菊馆?这是小麻雀的疑惑,得知原因后,简直怒不可遏。
“他简直欺人太甚,明明我是把钱投在得意楼,他背着我转投了艳菊馆,根本是侮辱!”
小麻雀叉腰咆哮,秦夕则忙着数银子,笑得两眼弯弯,高兴得只差流口水。
“你还笑?”小麻雀气得拍了秦夕一下,“你知道艳菊馆是什么地方吗?他这分明是影射你的男宠身份,说你不配做正经生意,只能在小倌馆里赚点小钱……”
“不小了,这才一个月就五十两,又是年关时节,归乡的人多,客人少些正常,等过了年,生意会更好……”
“再好也不要!这是小倌馆里出来的利钱,这么脏的银子鬼才要!”小麻雀一把扫落地上。
秦夕愣一下,蹲身一一拾捡,笑道:“别生气嘛,银子就是银子,哪有污洁之说?纵是小倌馆里出来的,却也来路分明……”
“你知道小倌是做什么的吗?专供男人亵玩的!那么肮脏下作的事也能叫生意?这种利钱恶心死人,你居然还想要?”小麻雀一脚把一块银子踢得老远。
秦夕扭头看看,不紧不慢地捡了回来,见小麻雀要来抢,不由低吼,“你嫌恶心就不要碰!银子是无辜的!就算那些小倌也不是自甘下作,谁不想轻松度日、清白一生?若非生计所迫,他们也不会沦入那种地方,即便身子脏了也不代表心性低下,就跟运送夜香清扫茅厕的人一样,干的活再脏,也是凭力获报,同样的辛苦劳作,凭什么小倌挣的钱就脏了?”
小麻雀怔然无语,秦夕这才软了语气,“你不要怪我凶你,我也知你是为我着恼,可是金老板此举未必就是侮辱,一来他不敢明着得罪我,这相当于得罪萧离,二来他是作了一番思量,才把我们的钱入在艳菊馆,你不见利钱还附了一张帐目单吗?”
秦夕比着单子,“你瞧,上头注明了利钱出于哪些小倌名下,我若猜得不错,这些小倌都不在妓册中,他们有可能是借馆栖身,有可能象阿青公子那样,是某人扣押而去,这类小倌没有个人报酬,所得的银两都归馆主所有,也就是说,我们得的利钱是馆主扣余,这便相当于人事敬奉,换句话说,金老板非但没有侮辱我,反而为我作了全面考虑,以防某日被人纠察王府内眷私营商作,到时我要受盘查,总之他做得蛮好。”
小麻雀听得一头雾水,嘟咙道:“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似的,可我怎么听出一个意思,仿佛你不能经商,但你明知故犯,有这意思吗?”
呃……秦夕讪笑,“大概是有那么点儿意思,所以我才让你出面,而我只出钱嘛,将来有个什么的话也追不到我头上,而你又不是王府的家生奴才,有点闲钱别说跟人合伙,就是自个做老板也无妨……”
“你就肯定我不会把你供出来?”小麻雀咬牙切齿。
秦夕嗔目,“你这是什么话?我看别的不行,看人是一看一个准,你就是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危难关头宁可自己死掉也不会带累朋友,更别说被人严刑拷打就出卖朋友,那种小人怎么会是你呢?放心吧!我秦夕的朋友绝对义气、绝对汉子!”
小麻雀嗯嗯点头,随即有些愣神,“我觉得还有一点不对劲,当初那十万两都没让你这么高兴,今天这五十两就让你见了亲儿子似的,你该不会分不清十万和五十谁大谁小吧?”
“哪能呢?”秦夕啧叹,“十万再大也是死的,五十虽小却是无限希望,就象男人再强也不能生子,女人再弱……这个比方不恰当,总之有了这五十我就能看见一百两金子在不远处冲我招手……”
“金子也是死的,招手还不成妖怪了!”小麻雀翻个白眼就愣住,“你这么贪财,应该向往无穷无尽的金子,怎么定了一百两就满足了?”
“嗯……这个……我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人……”
“你少来了!十万银子还满足不了你,非换成金子还一百两,这叫容易满足?”
“呃……那个……有点追求总是好的嘛!”
“绝交!”小麻雀抬起一只手,“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为你两肋插刀,宁可自己死掉,而且不怕严刑拷打,你却连句实话都不给我,而且我忍你很久了,我发现你一撒谎就会揪衣服,以前就不说了,今天你揪好几次了,我一直忍着没揭穿你,可你一直揪,我忍受不了被朋友欺骗,所以绝交,不是朋友的话,管你怎么骗呢!”
小麻雀红了眼眶,说着就要走,秦夕急得一把拖住,“你别哭呀!我那个不叫骗,最多是隐瞒,但也是知道你太义气了我才瞒你……你别挣啊!我拖不住你了!听我解释好吗?我想要一百两金子是因为要救人……”
“救什么人?”这声疑问来自门外,秦夕整个愣住,慢慢回头,慢慢绽开笑容,“你怎么回来……不是,你回来了?”
“再问一遍,你要救什么人?不答的话,我也跟你绝交。”萧离话虽如此,却是拉了秦夕的手,把人带到椅上坐好,自己则坐到上首,俨然审问的架势。
小麻雀也抱手靠在门框上,防止人犯逃脱的意思,脸上还故作阴狠的笑。
秦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垂首坦白,“我要救的人叫黎悦庭,原是舒州洛家班的台柱,后来脱出戏班,跟着所谓爱人去了棱州,谁知那人将他骗到官窑卖身,据说要一百两黄金才可赎出,以前我是没法的,现在努力赚钱的话,大概有希望。”
秦夕说着却是苦涩一笑,小麻雀愤然欲言,被萧离一个眼色使出门去,然后起身将小鬼揽进怀里,轻摩轻叹,“你当日就是蒙他收留才不至于冻死街头,所以他也是我的恩人,但你没告诉我他落难之事,是不信我会共你悲欢,还是单纯不信我?”
“不是!都不是!除了你,我又还能信谁?不跟你说他的事,只是担心带累你,以前只听说你跟太子不和,跟了你才知道不是不和那么简单,而黎先生所在的地方又跟太子有些牵扯,人人都说棱州官窑其实是太子的选美场,里面的人,或豢养自用,或调*教了送人,我虽力赚一百金,其实不敢肯定黎先生还在那里,但不管他流落何方,有了一百金总能赎人吧?请你相助的话,恐怕不是一百金的事。”
“当然不是一百金的事,只是一句话的事!”萧离愠恼,轻掐小鬼一下,“你是蠢到极致了还玩小聪明!也不想想太子一心拉拢我却从无收效,钻头觅缝想讨好我却毫无机会,如今我跟他要个人,他敢不给吗?”
“可是那样就等于给他机会拉拢你……”
“我是那么好拉拢的人吗?”萧离故作冷酷。
秦夕瞠目,“你是说……你要拿人也不手短?”
“非也,吾乃吃人不吐骨头。”萧离粲然一笑。
秦夕由此释然,想想也是,若没有十分了得的手段,萧离怎能在诸多党争之下安然至今?非但太子,就连皇上也希望萧离留朝归用,太子想要安稳称帝,更是少不了萧离的佑助。
秦夕安下心来,三日后果然得了准信,只是没想到黎先生一年前就来了京城,而且就拘在太子府中,如此一来,似乎不好明言要人了!
“他本就是自由身,虽被强行改了身份记录,但要改回来也不是难事,只是我派人去看过他,大概心死的缘故,他似乎不想脱困,反令我不好开口,到时他当着太子的面拒绝离开,则会令我无法转寰,最终成为死局之事,由是,我才回来征询你的意见。”
萧离正色相询,秦夕沉吟道:“我不管他怎么想,总之不能让他留在太子府,我要接他出来,之后还要设法为他报仇,那人如此欺害他,怎能轻易放过?”
“你原是有仇必报的人嘛!怎么不为自己的仇恨思虑?”萧离有些阴阳怪气,意指小鬼放手家仇之事。
秦夕陪笑,“我没有仇恨,只有诸多报不完的恩情,所以黎先生之事还要仰仗王爷费力劳神了!”
秦夕作揖,萧离故作倨傲,“要我救他也行,只是我平白费力,究竟能得什么好?”
秦夕笑,“你哪是贪图回报的人?再则你那天也说了,我的恩人便是你的,所以你只是为自家事出力罢了,但我不会真的亏了你,虽给不了你实物回报,但能回你一个死心塌地……”
“我若不救人,你便对我三心二意么?”萧离愠怒。
秦夕则重重点头,“我之情意虽忠贞,但是心里挂着事,心思便不能纯然,必定会背着你做别的事,虽非背叛,却实在一心两用,所以你解我愁肠,我便能心无旁骛,当然这不是情意相许的条件,只是仗着你的喜爱才敢任性要求,但又何尝不是信赖?因为相信你而依赖你,你若不准我赖,我也不强求。”
秦夕坦然一笑,萧离则恨得牙痒,又爱得心切,佯怒道:“你合该早死重做人,也不至于苟活商贾人家,学得油嘴滑舌一付奸商样,哪有半点先故遗风?”
秦夕不以为耻,反一脸骄傲的笑,“我从不认为奸滑是坏事,单看对着什么人,君子大义固然好,倘若连小人都对付不了,又如何演绎所谓的邪不胜正?”
“那你对着我奸滑,我是小人吗?”萧离说着就冷笑,“我倒忘了,你曾说我是反复小人,难怪你要赖着我,是想演绎你所谓的邪不胜正吧?”
“不是!绝对不是!”秦夕异常严肃,道:“你才是最能对付小人的君子,一切奸恶邪徒都逃不出你的手心,我幼时崇拜你的勇武,少时仰慕你的智能,如今更折服于你的胸襟气度,你是真正不拘一格,超然于世的好男儿,我能得你喜欢,实在三生有幸!”
萧离听得舒服,颔首道:“虽是铿镪挚语,但也算得情话了,既如此,便以你这铿镪情怀,随我一道去太子府要人吧!”
秦夕顿时激奋,之前听萧离说了黎先生的状态,就觉得心死之人不易救,非故人相见莫能解,只是不敢自请同行,怕令萧离为难,现在萧离要带他同去,简直正中下怀、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