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原来如此(1 / 1)
无忧宫的门人遍布天下。孤星发出的便是自己与孤云统领的孤部的信号。不多时,就有门下一名女弟子赶来了。孤星把藏宝图交给女弟子,吩咐她转交慧茹宫主。支撑着虚弱地说:“给我找辆马车来。”
那名宫女看到孤星全身大半几乎被鲜血染红了,触目惊心。便建议道:“师姐,还是先回我们那儿治伤吧”孤星脸色苍白地摇着头。还想些说什么,可是却只看见她苍白的嘴唇在动,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见她吃力地抬起手做了个让自己离开的手势。
女弟子不敢违背,立马雇来了一辆马车,孤星强撑着一口气吩咐车夫往安兴城的中安宣王府去,自己便一头栽倒在了车里。车夫想退掉这门生意,无奈那名女弟子用剑指着,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应承下来。
那女弟子狠狠威胁道:“你听着,若是让我知道你没有把师姐安全送到,我就杀了你全家。别以为我吓唬你,以我无忧宫的势力,找到你的家人那是易如反掌。”
车夫惊慌。在当地住了多年,对无忧宫早有耳闻,丝毫不怀疑眼前女子的话。立马掐断了脑中半路逃跑的念头。一声吆喝乖乖上路。
车夫一路不敢停歇,只一天的车程便把孤星拉到了安宣王府门口。王府巍峨森严,车夫拉着一个满身鲜血、此刻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害怕被牵涉。于是把马车停在王府门口便逃也似地溜走了。
门口的守卫留意到了马车,狐疑着上前查看。揭开车帘,看到里面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吓了一跳,不及细看便立马飞奔进去禀报。
承焱不在府中,轩宇得了消息来到王府大门前。揭开帘子一看,马车中奄奄一息的女子不正是王妃吗?于是对身边的侍卫大声吩咐道:“派人去通知王爷。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侍卫忙不迭地按照他的话往各处去。轩宇看孤星伤的这样重,也顾不上男女之嫌,抱起孤星便往王府里去。
疏星阁里,孤星悠悠地转醒。眼前从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承焱那张眉头紧皱的脸。孤星看了他一眼,强撑着问道:“我师姐,是不是被你处死了?”
承焱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怪异的神情落在孤星眼中便以为是默认,孤星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全身气血上涌,再度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她环顾四周,看不见承焱的身影,心里略松了一些。在心底,自己十分排斥这副狼狈的样子被承焱看到。对于他的靠近,自己既期望又害怕。可是转念想到师姐的死,孤星心痛难挡,却不知该怎样恨他才好。
芳宜看到她醒来扑到床前,眼泪立即就滚了下来。眼前这位主子行事诡秘,有太多她不懂的地方,但是这位主子真心待她好,是可以舍命救她而没有拿她当奴婢看待的人。
孤星笑着抬手拭去芳宜的眼泪,说:“傻丫头,你哭什么?”
芳宜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眼泪反而更凶了,说:“主子,您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你瞒得奴婢好厉害呀。早知道您这一身伤地回来,您就该带上奴婢一起去嘛。自从王爷揭穿了假王妃以后,奴婢就一直担心您。”
孤星顿了一下,道:“芳宜,这件事说来话长。往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正当主仆两叙旧之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承焱走了进来。
想起师姐的死,孤星偏过头去不想见他,承焱也没靠近,只是那样站着。
芳宜一时觉得尴尬,便借口去端茶走开了。
承焱走近两步,开口道:“你师姐如今还在本王的牢里。”
孤星心中惊喜,面上依旧冷静地说:“你放了她,她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因我而起,你冲我发难就行。”
承焱不答她的话,静静地放了一张图纸在她面前。孤星拿起一看,那上面画着的正是自己贴身戴着的那把金锁。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发现金锁不见了。顿时心中雪亮,面如土色。
“若不是奴婢们替你换衣裳发现了那把金锁,本王还不知道一心寻找的银铃就在自己身边。”承焱声音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孤星却觉得身上恶寒。
手指几乎掐进肉里,微微屏气,才勉强止住浑身的颤抖。她笑得惨白:“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王爷以此就断定我是你要找的人,未免太过武断。”
承焱初见那把金锁时也是怀疑。猜测着莫非又是一场骗局?为何会有两把一模一样的金锁?可惜阎无常与王嫦秋已死,不然找他二人对峙即可真相大白。为了以防万一,他差人私下多方查证,直打听到无忧宫内部。不仅确定了这金锁是孤星的贴身之物,还查出自己远赴月华国之时,孤星根本不在府中。
听到此消息时,不仅没有失而复得的感动,反而更多的是震惊、愤怒。
此时承焱见她不愿承认,心头一阵烦躁,怒道:“可巧本王前脚离开王府,不过一日你便被蜜蜂蛰伤,以纱蒙面不能示人。是否要本王来提醒你,躲在这疏星阁中闭门不出的,到底是芳宜还是你自己?以假充真的把戏你倒是百玩不厌。”
承焱话说得如此,可见他已查证过了。孤星无可抵赖,心潮起伏,苍白的脸颊如缀了胭脂一般浮上潮红,心底是疲倦的一声叹息,无力缓缓地低了头。
“你耍得本王好苦。”承焱咬牙切齿地说。
孤星一径低头,一句辩白也没有。却仍然能感觉到承焱如寒剑般的目光刺来。
良久,孤星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说:“我从未想过戏弄王爷。只是当初事出紧急,孤星只是权宜之计。王爷现在明白了,这世上并无银铃,只有一个王爷厌恶的孤星。可见有的事不如不知。如今这样的处境,对你我来说都是难堪。王爷就当自己做了个梦,把关于银铃的一切都忘了吧。”
承焱突然一手捏住她的下颌,怒声说:“好一个无情无义的无忧宫女子,如此轻巧地便能说出让本王把一切都忘了。你戏弄于本王,本王怎能轻饶你?”
孤星被他掐地喘不过气来,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地仿佛要魂兮归去。她咬着牙说:“王爷要杀要剐都行。一切与师姐无关,请王爷放了师姐。”
承焱愤恨不已。连自己都分不清,这愤恨是出于被她欺骗戏弄还是因为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前尘往事全部作罢。他只知道,这样的愤恨如一把熊熊烈火炙烤着,烧得自己理智成灰。对于孤星的请求一无所知,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孤星眼前一黑,便栽倒在承焱怀中。
此后的几天承焱再未踏进疏星阁。孤星心中思忖,不自觉便带了哀哀的苦笑。承焱喜欢的只是那个单纯善良的银铃,一旦将自己与银铃联系起来,承焱只会觉得是自己对他的戏弄与图谋。如今亲身经历预想中最坏的一切,竟然发现也不是那么难捱。一颗心早已麻木,对于情爱,到底已是心如死灰。此刻着急的只是救出师姐而已。
这几日唯一传入王府的消息便是铭佑回安兴城,而藏宝图失窃一事却被他瞒下只字未提。就连这样一则消息,还是孤星让芳宜费尽心思打听到的。
想到铭佑,孤星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愧疚。若他知道藏宝图为自己所盗,会不会也与承焱一般,觉得从头至尾都是自己戏弄于他?身为无忧宫的弟子,自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一颗心漂泊沉浮,伤横累累亦疲倦到底。注定要尝尽人世间的冷待,却要不起人世间的温暖长情。
有时候活着真不如死去来得轻松。
只是自己不能死,师姐尚未救出,自己便哪里也不能去。天下间也只有这个与自己命运相似的女子能感同身受了。从小长大的情谊,一路扶持的恩德,都使得孤星不能抛下她不管。
这几日与承焱无法照面,孤星想开口求情也不能。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即使不杀了自己,也少不了如刚入府时的一番折磨。谁知他竟然如此不声不响,反而让孤星心中七上八下,没有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