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白凤(1 / 1)
浓墨涂抹在天际,银辉谱写着无边的静谧,灿星寥寥地悬挂在云层中,俯视众生。
笙罗双手环胸立于战斗组门口,没好气地跺跺脚,白凤如同知错的孩童一般站在墨鸦身后,有些寻求保护的意味,他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我,我一不小心就回来晚了……”
“说好的亥时回来,现在活活晚了一刻钟,”笙罗指着摆放在庭院里的日晷说道,“守卫告诉我你们早就进入管辖范围了,难不成你是爬着进来的吗?!”
墨鸦比白凤镇定许多,只缓缓移开把后者完全暴露在笙罗的视野中,笙罗见状不失时机地走到白凤跟前捏住他脸颊旁的肉,报复性地揩着油:“说好的礼物呢?”
换做平常的日子笙罗倒不会啰嗦,只因这次的任务耽误了很多时间,白凤答应她忙完后给她带一份独特的礼物,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敷衍之词,可无奈两人太多较真,白凤还真在街上寻了许多小摊,但搜罗来的无一不是粗制滥造之物,后来在墨鸦的鄙夷和催促下两人就一直忙着任务,到头来竟忘了礼物这回事。
就在白凤为难之际,一只盘旋在天空的白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灵光一闪,朝天空伸出胳膊,那鸟儿居然相当顺从地栖在他的指尖:“这便是我送你的礼物。”
墨鸦扭过头去不忍心看。
笙罗低下头来细细打量着这只啄着自己羽毛的白鸟,轻轻抚了抚它的小脑袋,随后一锤定音:“咱们给小小鸦配种吧!”
白凤有些凌乱:“它和小小鸦是同性。”
笙罗看了他一眼:“你和墨鸦不也是同性么?”
白凤与墨鸦竟找不出任何辩解之词,等他们反应过来后笙罗已把白鸟带回医疗组了。墨鸦无奈地攀上白凤的肩膀:“你猜,如果笙小罗知道你刚才去看雀楼里的美人结果会是什么?”
闻声白凤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呲牙说道:“是你拉我去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墨鸦做无辜状地摊手,“而且要死也是你先死,我无良人一身轻。”
说起雀楼里的美人,白凤确实挺上心,他想不通那女子为何会做出抚琴的动作,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那位女子,他只隐隐觉得,这位女子和自己很像。良人,有笙罗足矣。
所以他对雀楼的关注渐渐多了起来,接下来不出任务的那几天他经常远远遥望着雀楼,看到的是一复一日地抚琴的女子。路经长廊的笙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帮小白鸟包扎好了伤口,第二天小白鸟就飞走了,笙罗了解白凤,它压根儿不是自己的礼物,只是后者的挡箭牌罢了,所以也没多管。
小小鸦站在她的肩头“啊——”了一声,笙罗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暗,白凤看雀楼看得入神,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表情真可怕,”墨鸦突然出现在长廊尽头,下一秒便来到了她旁边,“看来我没答应那些婢女的请求是正确的。”
笙罗不语,只紧瞪白凤,直到徐徐蔓延出的杀气惊飞了小小鸦她才略有收敛,白凤此时也回过头来瞧见了两人,他迅速捕捉到了笙罗脸上的不愉快,尴尬地跃到长廊里后才发现笙罗已消失不见,小小鸦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落到墨鸦手中,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凤。
“连带着小小鸦都不待见你了,不懂事的小鬼,”墨鸦顺着亲儿子的羽毛,“当着自己良人的面看美人看得那么入神,不怪笙小罗生气。”
“我,我只是好奇她在弹什么曲子而已!”
墨鸦:“平常隔着老远都能感到笙小罗的气息,方才她在这廊上站了一炷香的时间愣不见你有半点反应,连那么明显的杀气都感觉不到,不是被迷了心窍是什么?”
白凤现在百口莫辩,只得答应墨鸦马上去给笙罗道歉。
其实笙罗也不是小肚鸡肠的女子,可是弄玉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就像一片绿幽幽还摆放着鲜美果实的草地,等你彻底放下防备前去拿取时,却发现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陷阱,这大概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灵犀吧。
白凤推门而入,看见了在矮桌上假寐的笙罗:“我知道你醒着。”
笙罗睁开眼睛瞄了他一会儿,转而扭过头去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白凤见状噗嗤一声,笙罗立刻抬起头来:“你笑什么?”
“第一次见到你这副模样,”白凤坐到她旁边帮她把发丝撩到耳后,“还挺可爱。”
笙罗脸一红,拍开他的手:“你的弄玉姑娘岂不更可爱?赶明儿叫师父去给姬无夜大人求求情,说不定还能让你一睹美人芳泽。”
“……那样的话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舍得么?”
这话让两人同时想起了一件往事,他们默契地没有说出口。笙罗托腮:“我是舍不得,毕竟就算你死了弄玉姑娘还好好活着,至少得等姬无夜大人和她圆房之后再处死她。”
白凤失笑:“听小空说你前几日去给她诊断过,你也一定瞧见了她在抚一把看不见的琴,难道你就没有很好奇她到底在弹一首什么样的曲子么?”
好奇,笙罗心里是这样回答的。可就算好奇又能改变什么,只要姬无夜不允许他们知道他们就永远不会知道,弄玉也永远弹不出那首琴曲,对雀楼主人的好奇,往往会惹祸上身,任何事情都有苗头,而笙罗已经看出来,她希望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而又不能伤害弄玉,唯有让白凤放下那份不该有的好奇心。
她叹口气,轻靠在白凤怀里:“别忘了世阳的下场。”
很久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至今日想必已然释怀,白凤顺势搂住她,却不言语。
多年之后的笙罗一想起今日就会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劝阻白凤,为什么没有勇气给白凤用药让他老实待着直到下一任雀楼主人的出现。
或许,他们天生就该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