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又过了大半月，流苏上来悄悄和秋水说道：“现在有点样子。两位婶子已和贾府大多数嬷嬷婆子都接触过了，她们原就有些根基，现在重新上手也都还好。只这内里老太太和太太奶奶还有几位姨娘那都还不成，只能知道些零星的消息。迎春姑娘们那的一些丫头我们都能用一下，不过现在时间短，还不能大用。”秋水笑道：“这样就很不错了。流苏姐姐不愧是太太器重的人。我们现在时间还短，也不急，这种事还是细细地挑的好。现今我在明，姐姐在暗，这些事少不得要姐姐多费心。”流苏原就是沉默不跳脱的人，知道这样的安排最好。若是要她应付那些弯弯绕绕，打打嘴皮子战，却是太强人所难了。这么些年和秋水相处，她也是知道秋水的手段的。此时她也不托大，只笑道：“不过都是为了姑娘罢了。”
自从黛玉从贾母房中搬出去后，晚上一般都是秋水服侍，紫鹃大多是白日里跟着的。紫鹃因是老太太给的，比别人多一些体面，自是应该做黛玉身边的大丫鬟。秋水又考虑贾府其他姑娘的配备，就和王嬷嬷商议，将流月和雪雁算作二等丫鬟，流苏单算一份。好在紫鹃的例银是老太太出的，于她们倒也无大碍。紫鹃又是个心里明白的，知道论情分自己是万万不能如秋水她们的，倒也事事问过秋水她们，从不拿大。一时间这几个处得也是极好的。这一日晚，秋水帮黛玉卸下钗环，悄声对黛玉说道：“姑娘今天又是为什么事和宝二爷置气的呢？下次再怎么生气，在丫鬟们面前也要注意些。宝二爷今日那样伏低做小也太难看了些。好在王嬷嬷今日不在跟前，否则晚上又怎么会这么清净了。”黛玉本没注意到的，听秋水一说方觉得不好，急道：“我倒是糊涂了，这底下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秋水看黛玉这么急，忙安抚笑道：“你倒担心底下人嚼舌头，不怕嬷嬷罚你了？姑娘别急，我们这的丫头都被嬷嬷教过规矩了，是断不会说些什么的。只是今日的事还是注意这些好。”黛玉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不是我不敬嬷嬷，是因为我知道嬷嬷说我是为我好，便是有什么错处她也只是教导我，不会说什么难堪的话。可底下人可不是这样啊。”秋水听了皱眉，问道：“可是有什么人说了什么不干不净的，惹你生气了？”黛玉笑道：“没有。只是我想着咱现在客居贾府，比不得在自己家那么自如，少不得要小心些。”秋水安心下来，扶着黛玉上床，说道：“虽说如此，姑娘也别太拘着自己。你还有老爷和我们呢，你若是受了欺负我们是第一个不答应的。”黛玉笑着点头应了。
秋水依旧还是拍着黛玉哄着她睡。黛玉过了一会有点睡不着，就和秋水说说话。黛玉说道：“每日这样让姐姐哄着睡，我都要不好意思了。”秋水笑回道：“我若不哄着你睡着，你还不知要挨到几时呢。别说话了，仔细过了睡劲。”黛玉笑笑闭了眼，过了一会后说道：“今日我和宝玉生气是为了薛姐姐。探春她们说薛家姐姐不日就要来了，她们都在赞她，想和她一起玩。我不知怎的就有些难过了。”秋水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为着这事。”黛玉听她这样就羞得转过身不理她。秋水给她掖掖被角笑道：“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的。明日就叫嬷嬷教你这些事，你就知道了。这薛姑娘我是知道的，听人说是她要备选才人待善，薛夫人特地带了薛家哥儿和她上京。上京前她哥哥还惹了人命官司，名声很不好呢。倒是薛姑娘是知书达礼，庄重娴静，而且又极通诗书，如果是真的，将来住在这你也多个志趣相合的人。不过再怎么着，也是敌不上你的。”黛玉扑哧一声笑了，转身笑道：“姐姐就爱哄人。不过姐姐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这是秋水笑回道：“是流苏告诉我的。”黛玉疑道：“流苏姐姐又不怎么出去.....难道是那件事布置好了。”这件事原是上京路上就说好了的。当时秋水提出的时候，黛玉觉得这样在外祖母家拉拢人为己用不大好，本不想同意的。但是王嬷嬷却赞秋姐姐想得周到，连流苏姐姐也说不错。那时嬷嬷又说：“这也是一种大户人家常用的手段。姑娘不必觉得不好，我们也只是先备着，这样要用到人的时候也不用急，当然用不到最好。姑娘要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若是没有自己的耳目，只凭咱么这几个人，那就如同瞎子一般了。到时若有什么不好的岂不是要任人拿捏。”于是黛玉几人就敲定，流苏姐姐安排这些事，流月随着她姐姐。而王嬷嬷和秋水，雪雁跟着黛玉，照顾一应起居。
秋水笑道：“姑娘还记得。前几日流苏姐姐回说已经有些样子了，我就想找个机会和姑娘说一声。”黛玉惊道：“想不到这么快。”秋水笑笑，说道：“前些时候姑娘在老太太那住着没怎么用着人，我们几个就抓紧办出来了。现在还只是个样子，要再等等才行呢。至于我们院子里的人还是和老太太是一起，不好大动，恐怕我们平时还是要注意着点。不过姑娘也别多想了，现在只是叫你知道，能安心点，快睡吧。”黛玉还是有些吃惊，但也架不住秋水哄，不一会也睡了。
第二日一早，秋水侍候黛玉梳洗。才不一会宝二爷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站住便喊道：“林妹妹。”说完一鞠躬。这样子把秋水和黛玉都逗笑了。宝玉见黛玉并无恼怒的神色，笑道：“昨日惹妹妹生气了，我回去想了许久实在不安，故一大早特来向妹妹请罪。”黛玉听了故意板脸问道：“哦，我并没和二哥哥生气，不知道二哥哥是哪错了啊？”宝玉说道：“我虽也不知道我是哪错了，但是妹妹生气了就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要不妹妹告诉我我哪里错了，我保证改正，绝不再犯。”这一番话说下来，黛玉和秋水均是笑了。但黛玉自己的小心思是不好说出口的，就不接他的话。秋水见了问道：“二爷梳洗过了吗？”此时宝玉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一心记挂着这件事，一醒来就跑过来了。”秋水见黛玉都弄好了，就扶起她，自己端了残水出去，对紫鹃说道：“那就烦紫鹃去给二爷梳洗吧。我去另端了水来。”于是紫鹃就上前给宝玉梳头。
秋水到外面见雪雁醒了，就叫她再打盆水来送去，自己自去梳洗。正说着就见袭人拿着件厚袄子过来了。秋水只得上前说道：“袭人姐姐是来寻宝二爷的吧，宝二爷在屋子里呢。”袭人笑道：“二爷没打扰到林姑娘吧？我不过就出去吩咐要水，回屋二爷就不见了，连件厚衣裳也没穿上。这不巴巴的找了来。”秋水笑道：“二爷来的时候我们也吓一跳。现在紫鹃正在给他梳洗呢，袭人姐姐自己进去吧。”袭人就笑着点头进去了。等宝玉梳洗好后，黛玉带着紫鹃和宝玉袭人一起去老太太那用膳了。
秋水打理好后自己去了王嬷嬷那与她们一同用膳。吃完漱口后，秋水对王嬷嬷说起了早上宝玉来找黛玉的事。王嬷嬷听了脸色有些难看，斥道：“你们都是死的吗？”一时大家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王嬷嬷也知道这也怪不得她们，又说道：“现在姑娘还小，又是在老太太手下。平时也就罢了，但姑娘还在休息或是梳洗时是万不能叫哥儿进去的。”见众人都点头后又对雪雁说道：“雪雁你多注意些，再有这样的事，不论怎样都要拦下来。”雪雁忙应了。过了好一会，秋水又说道：“姑娘现在规矩也学得差不多了，只是人事上还有些不足。还请嬷嬷对姑娘心性待人上多费心点。”王嬷嬷点头：“现今搬出去了，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好了。我看着老太太派的几位教引嬷嬷倒不怎么中用，还是我们私下里教导。等瞅个好时机在向老太太说明吧。”说完又训了秋水她们几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