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港湾八（5）（1 / 1）

即使一直坚持着吃药和按时去医院做康复治疗但是怡文姨的病情在一段时间后还是向坏的方向发展着。怡文姨在马三的鼓励下坚强的和病魔抗争着，他们相信奇迹总会发生，但是马三却只能默默地看着怡文姨一天比一天消瘦。每次去医院偷偷地询问医生的时候得到只是无奈的摇头和叹息，马三心里难受、无力可在面对怡文姨时却依旧流露出一切都会好的鼓励和笑容。怡文姨也总会乖巧的点着头配合着医生的指导。其实怡文姨一直都知道这一天会来临只是早和晚的时限。马三瞒着怡文姨，而怡文姨瞒着马三，善意的谎言彼此的交织着覆盖着两颗紧紧相连的心。

怡文姨再医院的要求下留院了，马三随即请了长假在医院里陪着她寸步不离。马三把买来的苹果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拿来细签子一口一口的喂给怡文姨吃，看着两个相互偎依的两个人，所有人感动的流泪没有人愿意去打扰他们。福叔看着憔悴不少马三便劝说马三休息两天让钟叔来接班，看着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怡文姨马三只是摇头不肯离去，仿佛一放手便再也抓不到了。

越来越严重的病情让人看不到一丝的希望，死神的阴影步步紧逼。有时人们对于将要发生的不详冥冥之中都有感应，傍晚的时候马三觉得怡文姨像是睡着了便给怡文姨掖好被子，正准备拿上脸盆去洗把脸然后准备晚饭，刚要离开的时候一双微凉的手拉住了马三。

马三扭过头来看着眼睛微微睁开的怡文姨笑着说：“我以为你睡着了呢，正准备去买点你想吃的饭呢。”

怡文姨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拉着马三的手变的更紧了，苍白的脸上微微的浮现出笑容，嘴唇有些微微的干裂。马三把东西放下坐在床旁边放的凳子上两只手握着怡文姨手突然发现怡文姨的手指甲有点长了，便从床头的柜子上拿来指甲剪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翻过来看修剪的整整齐齐，怡文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马三把两个手修剪的整整齐齐。

“强儿，我怕是再也陪不了你，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再找一个和我一样的漂亮女生过日子，不然你会孤单的。”怡文姨看着雪白色的天花板仿佛想到了以后的画面笑的很灿烂。

“胡乱想什么呢”马三抚摸着怡文姨都头轻声的斥责着。

“怎么会是多想，没有啦我陪着你会变得好孤单的，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也会好孤单再也没有人陪我一起吃糖葫芦了。”怡文姨的声音好轻好轻飘浮在那里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伤痛。“好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等我离开了可以让他一直陪着你，都是我不好一直拖累着你。”

“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一辈子能够遇到你就足够了，就我这样怎么会有人能够看得上呢，也就只有你能够看得下去了吧。”突然听到怡文姨这样说马三感到无比的哀痛。

“这都多少天没有刮胡子了，看看都糟糕成什么样了。”怡文姨扬起手抚摸着马三的脸颊。

听到怡文姨这样说温情的看着怡文姨轻轻地摇了摇头，马三抬起手贴着怡文姨的手把它轻放到被子里，站了起来突然发现怡文姨的眼角有着长长的两道泪痕，马三俯下身轻轻地给怡文姨擦了擦眼睛又轻吻来一下怡文姨的脸颊说：“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我下去买你最喜欢吃的饭去。”出了病房好远马三再也抑制不住蹲在墙边双手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在我的印象里马三从来没有流过泪很难想象得出一个大男人是怎么的狼狈。

当天晚上怡文姨吃的好少便再也不肯吃了，只是带着微笑默默地看着马三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马三安静的坐着为怡文姨削苹果吃，手里的苹果还没有削好便发现怡文姨睡着了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仿佛正在做着一个美梦。看见怡文姨睡着了马三放下手中的东西满脸的疲惫。马三熄灭了床头的躺在相邻的床上睡着了，马三同样的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怡文姨还是向如初那般穿着雪白色的婚纱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牵着一个与自己很像的一个男孩……..可是自己怎么抓都抓不住只能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离自己而去，想要大声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一瞬间马三惊醒了，发现自己已是满头的大汗，外面的天已经微微的有些亮了，他掀开被子就轻手轻脚的去看看怡文姨是不是还在安睡，他轻声喊着怡文姨的名字却无人回应，他用手摸了摸怡文姨的额头的微微的冰凉，最恐惧事情最终还是到来了，马三冲出病房大声的呼喊着医生，医生急忙赶过来撑开怡文姨的瞳孔又摸了摸脉搏看着马三摇了摇头。

马三像是一下丢了魂似得蹲在了地上，看着护士用白布遮住了怡文姨依旧挂着淡淡微笑的脸，只是感觉有谁狠狠地在心里刺了一把利刃没有一丝鲜血的流出却是撕心的痛。泪水充溢着马三的眼睛，他就是这样静静地抓住怡文姨冰凉的手无声无言。

在怡文姨的葬礼上马三穿上了结婚时的那件西服，把自己收拾的格外的利落。好久没有刮过的胡子刮的干干净净，马三说他要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这样怡文姨走得安心，怡文姨不喜欢他胡子邋遢狼狈，在他的眼前仿佛时刻都能感受到怡文姨穿着那件白色的婚纱浮在那里带着微微的笑注视着自己。怡文姨走了永远的不可能再回来，可是在马三的心中怡文姨却不曾离去……..

这便是回荡在我脑海里的画面，听到故事的结尾我的眼睛早早的就已经发酸，我一直以为我很懂那个把我从海边抱起并把我养大的那个男人，转过身来却发现他像一个谜一样让人无法捉摸，像承载他和他那只破旧渔船的那片海一般深邃。我想起了家里的那片海想起了马三和他的小渔船，当马三架起那艘破旧的渔船或许他早已把他对怡文姨的爱洒进了大海，沉默不语的他选择了最不舍得地方守候属于自己消散的幸福，他承诺过有一天要把怡文姨带过来他的故乡看一看，他把怡文姨的骨灰撒进了这片熟悉的大海，用一生去陪伴心中那温柔的笑脸，原来十多年除了我还有一份遥远的爱恋陪伴在马三的身边。

时间总是过得好快，即使很想听更多关于马三的故事我也不得不告辞离开，福叔一直把我送到屋子外依旧很不舍得我离开，拉着我的手说：“以后没有事情多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马三不肯回来但是你要记住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恩”我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福叔给我收拾了满满的一袋水果看着满含长辈对儿孙关怀无比的眼神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回到学校的时候，我拿起校园商店里的公用电话打通了小酒馆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锦云妈听到是我锦云妈显得很高兴，锦云妈问我在新的环境里过得好不好，告诉我在外面千万不要舍不得花钱………突然间我为锦云妈感到一丝的悲伤，可是马三的心中再也住不下除怡文姨之外的女人即使在怡文姨之前锦云妈和马三有着一段懵懂的感情。我平缓了一下自己有些波动的心绪和锦云妈闲聊了一会并且告诉她秀姐我去了秀姐那里而且秀姐过的很好还做了大堂里的领队，锦云妈听了很高兴，电话的另一端声音很噪杂想来小酒馆的生意很不错，我告诉锦云妈喊来马三我也想和马三说说话，锦云妈笑着告诉我让我等一会就去喊他，“三哥，文儿打电话来说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呢。”锦云妈洪亮的声音中传递着幸福的调侃。我拿着话筒听着电话另一端发生的事情心里笑开了花，刚才的那丝感慨消散的无影无踪，其实现在他们过得不是也很好吗。锦云妈生命中走进了方叔，马三有了一个寄托着所有的儿子。

“你和你爸先说话我去忙去了，”话刚落话筒的另一端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怎么了，在学校还习惯吧？”

“恩，还行。”

“没事就好，过几天给你在寄过去点钱给自己买点衣服。”

“恩”

然后我们便不知道该在说什么了，和大部分的人一样我和马三的交流总是那么单调，我沉默了一下想了想决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马三；“爸，今天我去找福叔了，福叔告诉我了你和怡文妈的事情。”本来心里想着喊怡文姨但到了嘴边却不自觉地喊出了妈，在我心里也早早的承认了我从未蒙面的另一个母亲。

“知道也好，都是注定的事情，该知道的早晚也要知道。”马三叹了口气故作洒脱的说。然后沉默了一会又告诉我：“本来打算再也不去那里了，谁知道你这小崽子偏偏还去了那里上学，你记住给我好好学习你怡文妈在那所大学没有完成的学业你来完成了，这是你的责任和义务。另外有时间的话去给你怡文妈扫扫墓吧让她见见你。”……..挂掉电话才发现有好多想说的话在听到马三声音后便再也难寻踪迹。

那一天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辈子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