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赵鑫（1 / 1）

元旦假最后一天，余婷惆怅不已。但没过多久，真正的长假寒假就要到了。一想到寒假，余婷有些兴奋。老妈已经再婚了，她有理由不再见她。老爸她也见不着。孟思扬更是无父无母，两人也只能相依为命了。余婷想，整个寒假一个多月，要能和孟思扬一起过去，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完全不会是一开始那样仅仅建立在孟思扬对她的好感以及她对孟思扬的崇拜上面了。

余婷仍然是到九点多才醒了，但她醒了也不愿起床。孟思扬说：“不早啦，今天该回学校了。”

余婷不情愿地说：“回去那么早干嘛？”

孟思扬说：“现在不回去。不过你总该起来吃饭吧？”

余婷撒娇地摇摇头，说：“我困。”

孟思扬说：“那就再睡会儿吧。”

余婷忽然脸红了一下，说：“你抱着我。”

孟思扬怔怔地看着她的脸，思绪愈拉愈往前。他想起当初自己连碰一下她的手都需要巨大的勇气。余婷已经变了很多了。当然，她的家庭对她影响太大了。她已经不需要像原来那样保持一个冰清玉洁的形象了。她唯一要做的是讨好孟思扬，孟思扬已经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孟思扬躺下来，伸手把她搂住。余婷闭上眼睛睡觉。浑浑噩噩的又过了几个小时，孟思扬感觉已经三点多了，实在不能拖下去了，说：“该走啦。”

余婷又要孟思扬再吻她一下，孟思扬从命了。余婷这才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回学校的路上，余婷惆怅不已。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忽然一辆车在旁边经过，然后就在前面停下了。孟思扬毫不在意，携着余婷的手，刚走到车旁，车窗摇下来了，驾驶座上一个中年女子探头出来：“小婷？”

余婷大吃一惊，低头一看，忍不住惊呼：“妈！”

孟思扬顿觉尴尬，急忙松开余婷的手。余婷却急忙一把又抓住，问：“妈，你来这儿干什么？”

江文欣说：“这是你们学校，我来这儿还能找谁？放假两天跟你联系不上，打电话你也不接。你们两个……这两天……”

余婷脸红了，一言不发。江文欣脸顿时白了：“你……小婷，你才上高一！你才不到十六岁！”

余婷叫道：“妈你说什么呢？我们又没做什么，只是在一块儿而已。”

江文欣抬头看着孟思扬：“孟思扬，你要是敢对小婷怎么样，我……”

孟思扬打断她：“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们家似的那么不堪。”

江文欣缓缓吐了口气，说：“小婷，你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余婷一惊，忙说：“不了，下午就要返校了，晚自习前要到教室，我没时间。”

江文欣说：“我带你去见你爸。”

余婷问：“去监狱吗？”

江文欣摇头：“不是。”

余婷喜道：“他又出来了？”

江文欣诡谲地笑了笑，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余婷看了看孟思扬说：“那……孟思扬跟我一块儿去。”

江文欣脸色有些难看，说：“不行，孟思扬不能去。”

余婷问：“为什么？”

孟思扬有些不耐烦了，说：“我们走。她已经不是你妈了。”拽着余婷的胳膊往前走。余婷急了，急忙挣开他。孟思扬一愣，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缓缓地摇摇头：“我前天说得没错，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你家人，哪怕他们十分对不起你。”不等余婷说话，掉头走向校门口。

余婷刚要追过去，江文欣按了两下车喇叭。余婷顿时迈不动脚，站在原地，冲孟思扬的背影喊道：“对不起！我会很快回来的！”转身到了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

江文欣脸色有些不愉，说：“看来你是真喜欢他了。”

余婷说：“妈能不能快点儿？我最好还是尽快赶回学校。”

江文欣“嗯”了一声，驱车掉头回市区。余婷辨认着她开车的路径，然后打量一下母亲的装扮。她新婚之后，打扮焕然一新，连开的车档次也比他们家原来的车高一等。余婷心里有些不舒服，心想她怎么可能这样去见老爸，不会把他气死吗？

车在世纪大酒店前面停下来。余婷一喜：“妈，是不是爸出来了，咱们给他接风？”

江文欣微笑不语，指了指窗外。余婷一眼看见余乐乐在酒店门口站着，大喜过望：“弟弟！”急忙打开车门下来，三两步并作跑上酒店台阶，一把抱住余乐乐。余乐乐叫了声：“姐。”

余婷忙问：“爸呢？”

余乐乐回头指了指：“楼上呢，808。”

余婷笑道：“可够吉利的。”她心里兴奋极了，但完全没去想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稀里糊涂的。江文欣把车停好，也上来了。三人坐电梯上楼。到了包间门口，余婷迫不及待地进去，叫了声：“爸！”

“哎——是小婷吧？”一个和蔼的中年人站起来。余婷认出他是妈妈单位的赵伯伯，顿时心凉了半截，立刻明白了：老妈口口声声说的“爸”根本不是她亲爸。她刚一转身，江文欣按住她肩膀，柔声说：“坐吧，小婷。”

余婷硬着头皮说：“妈，我没时间在这儿吃饭。我七点之前得回教室。”

江文欣笑道：“不用急，我已经给你班主任打过电话请假了。”

余婷“啊”了一声。余乐乐拿了一罐饮料过来递给余婷。余婷瞪了余乐乐一眼，意思是骂他是叛徒，难道不要爸爸了吗？余乐乐浑不在意。几个人刚坐定，忽然门开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孩进来了，见了江文欣，大大方方地叫了声：“妈。”然后在余婷旁边坐下了。

江文欣微笑着介绍：“小婷，这应该是你哥哥了，他叫赵鑫。”

赵鑫很礼貌地伸手道：“你好，余婷。”

余婷抬头看了赵鑫一眼，不由得心里一呆。她还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秀的男生。孟思扬虽然也算得上相貌堂堂，但他身上更多的是一股阳刚之气，而赵鑫则完全像韩剧里面的男主演，秀气得很。赵鑫伸过来的手干干净净，而她印象中孟思扬的手指甲就没干净过。孟思扬不在乎，他知道余婷也不会在乎的。即使她在乎，她也不敢说。

江文欣见余婷呆了几秒钟，说：“小婷，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余婷慌忙伸手握了赵鑫的手一下，声音非常轻：“你好。”

赵鑫微微笑了笑，坐下了。江文欣说：“小婷，你哥可是省师范附中的高材生。小鑫，你们学校每年是要走五六十个清华北大吧？”

余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赵鑫答道：“一般每年十五个保送名额，基本都保送的清华北大，考上四十多个。不过去年成绩差了点儿，只考上三十多个。”

江文欣对余婷说：“你哥可是他们学校年级前二十名的。”

余婷苦涩地笑了笑，没说话。余乐乐问：“哥哥上几年级呀？”

赵鑫说：“高二。”

赵伯伯叱道：“这么没眼色？还不赶紧给你妹妹倒水？”

赵鑫忙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水壶，依次给所有人倒水。到余婷杯子前的时候，余婷忙站起来：“我自己来。”

赵鑫说：“别麻烦了。”给余婷倒上。余婷争不过他，只好坐下了。赵伯伯叫服务员：“菜可以上了。”

余婷一直坐着不说话了，心乱如麻。江文欣说：“小婷，你以后就……改姓赵吧。”

余婷一听，触电般跳起来：“不行！”

场面有些尴尬。赵伯伯一笑了之：“急什么？以后慢慢来。哎，小鑫，你要送你妹妹的礼物呢？”

余婷一愣。赵鑫从旁边座位上拿起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盒子，笑道：“借花献佛。我姑父给我买的，我觉得戴着太娘气了，是给女生的，正好给妹妹了。”递给余婷。余婷不敢接。江文欣拿了过来，打开看了看，尽管她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但还是装作很吃惊：“小婷，你看！”

余婷瞟了一眼，顿时惊呆了，盒子里放着一块金表，从表盘到表链都是金色的，不知道是镀金的还是纯金的，但这珠光宝气的程度，余婷知道只要她敢带到班里，肯定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江文欣柔声说：“来，戴上看看。”把表拿出来。余婷没拒绝，刚要伸手接，江文欣忽然一缩手，说：“小婷，你得听妈妈的话，改姓赵。”

余婷顿时气得哭了。赵鑫和他老爸立刻有了反应，连声说：“好了好了，别这么催她了。”

江文欣笑了笑，亲手给女儿戴上。余婷感觉自己一戴上表，身上其他的东西，包括衣服、头上的发夹，全都黯然失色了。她的衣服还是上个周末孟思扬给她买的。她感觉手腕上的表沉甸甸的，心里一凛，难道这是纯金的？她简直不敢想象。为什么赵伯伯和妈妈在一个单位，收入却有这天壤之别？

菜一道道上来了。尽管余婷也在这里吃过饭，但还没吃过这么上档次的菜。原先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鲍鱼、燕窝、鱼翅……余婷不敢动筷子。江文欣给她夹菜，她才勉强吃了。

终于，余婷忍不住了，低声说：“妈，你答应我的，再婚后帮爸的忙呢？”

江文欣也低声说：“你瞧你新爸的派头，你爸也就欠几十万而已，对你新爸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嘛。”

余婷心里一热，忽然说：“妈，我爸见过我了，他……他知道爷爷的事情了。”

江文欣微微一笑，说：“你就别听孟思扬胡说八道了，根本就没那回事。”

余婷心里惊异，母亲当时明明已经算是承认了。她想了想，也忽然明白了——事情早过去了那么久，就算当时有证据，老人早已火化了，就算再有人把事情抖露出来，也根本没证据了。唯一有破绽的地方就是在医院的老人的病历，毫无征兆地忽然病危，总会让人疑心。

余婷顿时稍稍安心了，说：“要是妈帮了爸的忙，他也不好意思跟您为难了。”

这时赵伯伯开始谈起现在的教育条件来，和江文欣像是一唱一和排练好的，最后一致公认，省城的教育条件的确是最好的。余婷也不能否认，高考是全省统一出卷的，在考试上省城和其他地方也都是公平的，大学招生也都是以省为单位的。但最后省城的一些中学成绩都要比其他市好，说明教学条件的确好，毕竟是省政府直接投资。赵伯伯话锋一转，说：“小婷，要不然你也转到省师范附中吧？”

余婷急忙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不去。”

江文欣说：“小婷，你别犯傻了，省师范附中可是全省名校，名师荟萃，那儿的学生也都比这儿一中优秀不知道多少。你到了那儿，学习自然水涨船高。”

余婷涨红了脸，还是拼命摇头。江文欣压低声音：“你觉得你跟孟思扬还有戏吗？”

余婷一惊，问：“妈，你什么意思？”

江文欣叹了口气。余婷有些坐立不安，说：“妈，时间不早了，我……我该回学校了。”

江文欣刚要说什么，赵鑫站起来：“我送你吧。”

余婷忙说了句：“不用。”转身下楼。赵鑫也没应她的话，还是跟着出来了。两人到了楼下，相互一句话不说，有些尴尬。余婷刚走向公交车站，赵鑫叫道：“妹妹，我开车送你。”

余婷大吃一惊，没想到他才刚上高二，就会开车。赵鑫打开车门，就是江文欣刚刚开的那辆车。余婷只好过来，在车后面坐下了。赵鑫熟练地发动汽车，熟练地倒车、上路。余婷眼一直看着窗外。赵鑫开车开得很快，到了学校门口，刚要往里面拐，余婷急忙叫道：“不用了，在这儿停下吧。我们学校不让外面的车随便进的。”

赵鑫也听她的话，将车停下了。余婷打开车门。赵鑫也出来了。余婷说：“你不用送了，我自己就行了。”

赵鑫说：“总得送你过马路吧。”

余婷脸一红，急忙疾步穿过马路。这时忽然一辆车速极快的小车疾驰过来，刹车来不及了，拼命鸣笛。余婷顿时懵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忽然感觉身体被人抱起来，半空转了一圈儿，已经在路边了。她惊魂未定，抬头一看，抱着自己的正是赵鑫。她急忙挣扎着跳下来。这时那辆小车在前面停下来，司机跳下来跑过来：“没事吧你们？”

赵鑫忙说：“没事没事。”

司机冲他一竖大拇指：“小伙子好样的，身手真不错。”

赵鑫淡淡一笑：“过奖了。”

余婷看了看他。赵鑫不在意地说：“我是我们学校篮球队主力，反应比一般人快点儿。”

余婷心想，赵鑫和孟思扬有的一拼了，都是文武双全。她心里忽然下意识的拿孟思扬和赵鑫进行比较。赵鑫说：“我送你到学校门口吧。”

余婷摇头：“就这几步路了。我自己走就行了。”转身沿着路边走过去。赵鑫对她的话却恍若不闻，他自己说过的事他自己就去做，无论余婷是不是拒绝。余婷却也没拦着他，两人并肩走到学校大门口，赵鑫说：“我就不进去了。”

余婷说了声谢谢，忙进去了。

这时晚自习第一节刚下课。叶琳琳见孟思扬没和余婷一块儿回来，都有些奇怪，但也没问什么。孟思扬这时心里一片乱糟糟的。他比余婷聪明十倍，即使当时没想明白，刚走几步，立刻就明白了江文欣的文字游戏，知道她根本不是带余婷去见余华，而是她的新婚丈夫。然后呢？孟思扬没敢多想。不过他觉得无论怎样，余婷不会也不敢辜负他的。这时余婷进来了，孟思扬松了口气，但也没问什么。就在余婷回到座位上坐下的时候，孟思扬一眼看见她手腕上的金表，顿时大吃一惊。

再次见到孟思扬本人，余婷立刻就看出了他和赵鑫的差距。孟思扬的确是不修边幅，运动鞋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换了，每次脏了他也只是拿抹布擦一擦，里面从来没洗过，因此他晚上睡觉也不愿脱鞋。他很少洗衣服，洗手洗脸也少，因此手指甲里经常残留着泥污。大冬天里他天天跑步，虽然他很少出汗，但总会一身泥垢，却很少洗澡。余婷心想，孟思扬是篮球队主力——也许还不能算是，他答应卫少博退出球坛了。赵鑫可是货真价实的球队主力。孟思扬虽然帮了她大忙，但现在看来，无足轻重了——无论孟思扬帮不帮她，赵伯伯那么好的条件，她到头来总会衣食无忧的，而孟思扬其实还根本没有一份固定合法的收入。而赵鑫刚认识她没一会儿，就救了她一命——现在她回想起来刚才的事情，原来赵鑫抱住了她一个前空翻，手按在了疾驰而来的汽车顶上，再翻到了马路对面。这个过程有多惊险，她想，就算是孟思扬也不一定能做到。但孟思扬目前为止，还的确没真的救过她的命。相反，跟他在一块儿，少不了受的是委屈。她对孟思扬的依恋中更多的是畏惧……

她唯一没想的是，赵鑫一个普通的高二学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她知道孟思扬以前是个专业的窃贼，那赵鑫呢？

孟思扬看到她的金表后，就没过去跟她打招呼。晚自习下课后，孟思扬站在教室门口，习惯性地等着余婷出来。余婷出来了，两人像往常一样一块儿到了楼下，但相互一句话不说。快走到通往男女生宿舍的岔路口的时候，孟思扬开口了：“余婷……”

“慢着思扬。”余婷嗫嚅道，“恐怕……你以后要对我改个称呼了。”

孟思扬问：“什么意思？”

没等余婷回答，孟思扬开口了：“赵婷。”

余婷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孟思扬说：“你跟我说过什么赵伯伯的。”

余婷无话，扭头看着别处。孟思扬叹了口气：“看来你不需要我照顾了。”

“照顾……”余婷忽然提高了声调，“你觉得你是在照顾我？”

孟思扬愣了一下。余婷说：“我每天拼命做的事情，就是不想惹你生气。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戳我的伤心事，因为你知道我离不开你，我不会说你什么。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一点儿不敢违拗你的意思。可现在我想想，这样下去我还有什么意思？对不起，也许你会说我见利忘义，不错，我以前娇生惯养，的确跟你很格格不入，我为了适应你已经变了很多了。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她一咬牙，拿出那张□□：“这张卡还给你。里面的钱我还没动。”

孟思扬接过来，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余婷说：“其实你应该感谢我。你自由了。你不用再背着我这个包袱了。你根本不喜欢我，我知道。你是怕让人觉得你负心薄幸。你可以去找杨扬了，我成全你。”

孟思扬想象不到，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待在旅馆里面，卿卿我我的黏在一起，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到了分手的边缘。他吁了口气，说：“那你恐怕要转班了。”

余婷摇头：“不是转班。我可能要……转学了。”

孟思扬叹了口气：“我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答应跟着你妈走的时候，我就预料了最坏的后果。”

余婷说：“对你来说不一定是最坏的。”

孟思扬说：“为了你，我得罪了杨扬。不过我也成全了林小川。算了，不多说了。既然这样，你好自为之吧。”手上一使劲，将□□折成两截，转身走向男生宿舍。

晚上孟思扬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尽是昨天和前天晚上的事情。他把枕头拿下来抱在怀里，当自己抱着的是余婷，把脸贴在枕头上。他奇怪自己并没有多伤心。他知道自己早已不喜欢余婷了，让他还能坚持和余婷在一块儿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性别、容貌和身材。孟思扬翻了个身，心想，还有一个月就放寒假了，如果再这么下去，成绩非大幅度下滑不可。他暂时先把余婷、杨扬从心里拿出来，专心去复习考试，暂时缓解一下心里的苦楚。

不过余婷也没有马上离开。从开学第一天开始，她和孟思扬就几乎形同陌路了，不再和他一块儿吃饭。孟思扬本来的习惯就是独来独往，终于找回了自由。

下午孟思扬到了教室，忽然看见一张久违的面孔。他惊喜道：“姚梦超？”

姚梦超坐在教室最后面一张桌子上，笑着打招呼。孟思扬忙问：“你怎么回来了？”

姚梦超摇头：“实验班解散了，我和韩老师都回来了。”

孟思扬忙问：“她呢？”

他想起自己很久没见过韩冰雪了。而姚梦超他还能偶尔在宿舍碰见一两次。他问：“那你们的座位……”

姚梦超说：“那就暂时先在最后面吧，老班会调的。”

孟思扬“哦”了一声，忽然笑道：“对了，杨若雪呢？你们这一下不就分开吗？”

姚梦超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早就分手了。”

“分了？”孟思扬大吃一惊，“才多长时间？”

姚梦超说：“三个多月而已。她跟我不是一路人。再说……唉，算了，不说了。”

孟思扬笑道：“还是她学习太好了，觉得跟你不搭配？”

姚梦超连连摆手：“别提她了，别提了。”

孟思扬也就不再提了。姚梦超问孟思扬八班的一些近况，孟思扬择要说了些。姚梦超说：“我听说你谈恋爱好长时间了。”

孟思扬脸一红，说：“我也分了。”

姚梦超也是一愣，说：“那还真是时候。对了，为什么？你把人家甩了？”

孟思扬摇头：“不是，她把我甩了。”

“嗐，怎么可能！”姚梦超说，“什么时候？”

孟思扬说：“昨天晚上。”

“昨晚……”姚梦超说，“你蒙我的吧？有这么巧吗？”

这时韩冰雪进来了，看见只有他们两个在教室里，她和姚梦超一直在楼下，相当熟悉了，再见了孟思扬，忙打招呼：“好久不见。”

孟思扬对韩冰雪早没了很久以前对老师一般的敬畏，淡淡地回应一句：“好久不见。”

韩冰雪说：“没想到你还会弹钢琴，真是刮目相看哪。”

孟思扬有些没好意思：“雕虫小技而已。”

韩冰雪笑道：“你不知道让我们学校多少女生晚上睡不着觉呢。”

孟思扬顿时脸红了，说：“没那么夸张吧。”

韩冰雪问：“跟你一块儿上台的那个拉小提琴的女生是什么人？”

孟思扬忙说：“不认识。”

“不认识？你们都没一块儿排练吗？”

孟思扬摇头：“我是临时替补的。”

韩冰雪说：“那更厉害了。”

姚梦超说：“谁说的？说不定是放的录音，你们就算瞎弹一阵，也没人看出来。”

孟思扬一笑了之，这才忽然想起什么，问：“为什么解散了？”

姚梦超说：“其实一直都陆续有人退出来，只剩十几个人了。老师说最后这段时间不讲新课了，开始复习，所以就都回原班了。”

孟思扬说：“当初他不是还计划的很宏伟吗？什么超前进度、自习什么竞赛什么的吗？”

姚梦超说：“哎，都只是说说而已。”

韩冰雪问：“孟思扬，你同桌是谁啊？”

孟思扬毫不在意：“陈运达。”

韩冰雪说：“听说余婷来我们班了，她坐在哪儿啊？”

孟思扬装作并不熟悉余婷：“谁？余婷？那个新来吗？好像……好像……”他转身看了看，拍了拍姚梦超旁边的位置：“这儿。”

韩冰雪奇怪：“难道不是那个余婷吗？”

孟思扬问：“哪个余婷？”

姚梦超说：“别问啦，他被人甩了。”

韩冰雪惊讶地看了看他，摇摇头：“难以置信。”

姚梦超说：“是啊。”

韩冰雪看了看姚梦超说：“那……正好，你分手了，孟思扬也分手了，杨若雪不正好……”

姚梦超淡淡一笑：“随便她了。”

班里同学陆续到教室，见了姚梦超和韩冰雪，纷纷打招呼，并问：“那你们下学期还回去吗？”

姚梦超一摊手：“那就不知道了。”

其中只有余婷并不认识他们，看到班里两张新面孔，她愣了一下。姚梦超见了余婷，也感觉眼前一亮，毕竟余婷的相貌算是无可挑剔的，不然也不至于让孟思扬第一眼就迷上她。余婷以为姚梦超是新来的，却公然跟自己同桌，有些意外，但看到姚梦超似乎和大部分同学很熟悉，她毕竟也是刚来不久，反而有一种新来的感觉。

余婷问叶琳琳：“那个女生是谁啊？”

叶琳琳看了一眼，说：“原来我们班的英语老师，叫韩冰雪，后来退格成学生了，就在我们班，后来又去了实验班一段时间，现在刚回来。”

余婷惊讶：“老师还能变成学生？如果说学生当老师，我还勉强能相信。”

叶琳琳说：“不信你问孟思扬。他原来就是韩老师的课代表。”

一提孟思扬，余婷就不说话了。这时，忽然门口的夏雨果叫道：“余婷，门口有个——男生，找你！”

她故意把重音加在了“男生”两个字上，引得所有同学都往门口看，还有的看余婷，以及孟思扬。孟思扬反应冷淡，不以为然。余婷在众目睽睽下站起来走到门口。立刻就有人探头往外看。

这时郭亚茹跑进来叫道：“喂，看到没有，门口有个男生，哇，长得太帅了。”

几个女生纷纷附和：“什么啊？真的？”

叶琳琳一愣：“总不会就是刚才找余婷的那个男生吧？”

一听余婷，郭亚茹不说话了，瞥了孟思扬一眼。

过了一会儿，余婷回来了，回到座位上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同学们顿时议论纷纷。叶琳琳扭头看了孟思扬一眼，孟思扬仍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在这时，赵鑫进来了，径直走到余婷座位上，帮她收拾。班里顿时一片哗然，所有目光全都投到了他身上。

孟思扬仍然没有抬头，但余光已经扫向赵鑫。直到赵鑫背着余婷的书包，余婷跟着他离开，班里顿时乱成一片，都在议论起来。陈运达问孟思扬：“怎么回事？”

孟思扬哼了一声：“你没看到那个男生长得比我帅多了吗？”

陈运达说：“那……你能忍？”

孟思扬“哈”的一笑：“人家是高富帅，怎能跟人家比？”

陈运达说：“这……那你也不能这么窝囊吧？”

孟思扬冷笑一声，不再多说。

孟思扬发觉一切都回到了原样——自己认识余婷之前的状态——实验班没有组建，姚梦超和杨若雪并没谈恋爱，他还不认识余婷，八班还是这么多人，除了座位调整了一些。

孟思扬觉得自己生活又回归了平静。失恋并没有太影响他的情绪。而期末考试一天天临近了，孟思扬也没多少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而这段时间，杨扬似乎也从他视野中消失了。孟思扬不知道林小川进展如何，也并不去关心了。

平平淡淡的一个星期过去，余婷再也杳无音讯。星期六中午，孟思扬改善伙食，去餐厅中间的那个窗口吃拉面，忽然看见前面一张桌子上，杨扬和林小川面对面，一边吃饭，一边在讨论什么东西。孟思扬从杨扬后面走过去，林小川看见他，顿时停住话头。杨扬感觉他脸色不对，转身看见孟思扬。孟思扬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继续走向窗口。

杨扬讷讷地说：“怎么……就他一个人？”

林小川摇头：“我也不知道。”

自从元旦开学后，孟思扬收了几封情书，不过都是他不认识的女生写的。孟思扬都只扫了一眼，明白了意思，便直接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篓，也不回信。

期末考试渐渐临近了。一个月如白驹过隙般飘过，孟思扬又适应回了自己一个人的日子。考前一天晚上，所有同学把课本都搬回宿舍，然后安排考场。按照期中考试的成绩，孟思扬是第一考场第二个。叶琳琳和他同一个考场。

考试第一天一大早，孟思扬就直接到了考场。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要先回教室上早自习，到时间再统一去考场。他刚在考场里坐了一会儿，陆续有几个学生进来了，看见他，奇怪地相互对视，说：“同学，晨读还是在自己教室上的。”

孟思扬一愣，不在意地说：“无所谓了。哪个座位没人？”

一个学生一指：“角落里的那个。”

孟思扬便走过去在桌子后面坐下。两人奇怪之极，窃窃私语了几句。

“我们教室可是第一考场，在这儿的可都是学习好的。”

不过孟思扬来考试一般习惯什么资料都不带，只带了两根笔。到七点多的时候，这个班的大部分学生到齐了，班里书声琅琅。从后门进来的学生都会奇怪地看孟思扬一眼。高一高二四个级部全部打乱分考场，孟思扬的考场所在的教室是在高一二部，认识他的人不多。这时一个男生在他面前驻足，半天，奇怪地问：“孟思扬？”

孟思扬抬头一看，发觉男生似曾见过，但想不起是谁了：“你是……”

“周海飞。”男生笑道，“你这么早就来考场？我也一样。不过我的考场正好是我的教室。”

孟思扬笑了笑。周海飞转身走到靠后的一个女生旁边，碰了碰她：“喂，徐婉琳，他是孟思扬。”

徐婉琳显然吃了一惊，急忙扭头看了一眼：“他？”

周海飞笑道：“小心着点儿，一不小心就被他超过了。我上次就是。”

顿了顿，他说：“上次他肯定没发挥到最好。他一直给高二的那个年级第三传纸条了。”

徐婉琳问：“给高二的传纸条？”

周海飞说：“对啊。有一道题高二的没一个人能做出来，他也做出来了，给他同桌传，差点儿被老师发现，不过老师过来的时候被他把纸条换掉了，有惊无险。我就在他们前面，亲耳听到的。”

徐婉琳不再问。这时教室里的广播忽然响了：“请同学们现在带好考试用的文具，到指定考场考试。”连播三遍。学生们纷纷站起来离开。周海飞和徐婉琳则直接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下了。

孟思扬也到了二号考位坐下。这时一个女生轻快地跑进教室，四顾一看，看到徐婉琳，便跑到她前面：“嗨。”

徐婉琳笑了笑，问：“这次准备怎么样？还能保持年级第一吗？”

“那得看……”女生下意识抬头往第一列的那几张桌子上一看，只看到孟思扬在那儿，“看运气了。我上次只比第二名高八分。”

徐婉琳也看了孟思扬一眼，说：“他好像就是孟思扬。”

女生说：“废话，第二名不就是他嘛。不过……怎么看起来都不像个学习好的。”

孟思扬听了，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女生便直接走过来，不太敢确定地一字一句地问：“孟——思——扬？”

孟思扬问：“你就是徐婉莹？”

徐婉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孟思扬说：“刚才你妹妹说你是年级第一的。”

徐婉莹摇头：“错了错了。”

孟思扬问：“什么错了？你不是吗？”

徐婉莹说：“她不是我妹妹，是我姐姐。”说完坐在孟思扬前面。这时学生们陆续进入考场，叶若凡在徐婉莹旁边坐下来。他看到同桌换人了，似乎有些失望，冲她点点头。徐婉莹不认识叶若凡，但也知道他是高二年级第一的高材生，不敢怠慢，也点头示意。

叶若凡扭头看着孟思扬：“你又往前进步了一个位置。按照等差数列，你下次就该坐这儿了。”当着徐婉莹的面，说话毫无顾忌。孟思扬笑道：“也许是等比数列呢。”

姜雯馨则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进来，直到在孟思扬旁边坐下来，孟思扬才发现了她。姜雯馨笑道：“嗨，我们又是同桌。”

孟思扬说：“早就知道。这回你不用我帮你了吧？”

姜雯馨笑道：“那可不一定。想不到同桌你不但学习好，副业发展也不错，不像我。”

孟思扬问：“什么副业？”

姜雯馨说：“体育和艺术啊。元旦晚会的时候在操场上碰见你，夸你一句，你就说了声谢谢，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孟思扬这才想起来，难怪上次碰见那个女生有点儿眼熟，原来就是她。他尴尬地笑笑：“当时天黑，一时没认出来。”

叶琳琳进来了，先把文具放在自己考位上，往孟思扬这边看了几眼，走了过来，先走到叶若凡旁边，叫了一声：“哥。”

叶若凡抬头一看，问：“怎么样？这次准备得怎么样？有望超过孟思扬吗？”

叶琳琳笑着摇摇头：“能在级部里提高一下名次就不错了。”

她又跟孟思扬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徐婉莹回头问：“那个女生是你们班的吗？”

孟思扬点头：“是啊。”

徐婉莹说：“你们班在第一考场的不少。”

孟思扬说：“也不多，就我们两个。”

徐婉莹对叶若凡说：“你们家也可真厉害，兄妹俩学习都那么好。”

叶若凡淡淡一笑：“谢谢。”

徐婉莹说：“考试的时候，多多照应啊。”

叶若凡却说：“那也不必了。”

第一场语文考试。高二同时也考语文。监考老师发下卷子，很快考场上一片刷刷的写字的声音。

第二场数学考完，叶若凡交了卷子，站起来回头对孟思扬说：“要不要一块儿去吃饭？”

孟思扬说：“好啊。”

两人刚走到考场门口，叶琳琳跑了过来，说：“哥，一块儿去吃饭吧。”

叶若凡料孟思扬不会拒绝，笑道：“好啊。”

孟思扬咬紧一下嘴唇，也没说话。三人一块儿到了餐厅，各自要了一份饭菜，到同一张餐桌旁边。叶若凡感叹一句：“这次一考完放假，我的高中就过去一半儿了。”

叶琳琳也叹道：“是啊，过得好快啊。这就放寒假了。”

孟思扬没说话。他心里在想着，那么长的寒假，自己去哪儿？这时叶琳琳问：“对了，孟思扬，你寒假里要不要找人补课？”

孟思扬一愣：“补课？我还用找人补课？”

叶琳琳忙说：“我的意思是，给别人补课。给那些明年要中考的初中生补，挣点儿外快。你是年级前十名的，这样的活儿应该好找。我哥每个假期都去补。”

孟思扬忙问：“去哪儿？”

叶琳琳说：“不一定了。一般是去人家家里。”

孟思扬若有所思，一会儿，问：“那一般能挣多少钱？”

叶若凡说：“那可比以前我给你补课便宜多了，毕竟咱们是高中生，不是专业的老师。”

孟思扬苦笑一声，说：“我连我住哪儿都不知道呢。弄不好要睡大街了。”

叶若凡和叶琳琳对视了一眼。叶琳琳刚要说话，叶若凡咳嗽了一声，叶琳琳便不说了。两人低头吃饭。孟思扬有些奇怪，但也没问。

吃过饭后，孟思扬直接回宿舍了。叶若凡走到餐厅门口，叶琳琳追上他，叫道：“哥。”

叶若凡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爸妈过年不回家，你想请孟思扬住我们家里。可孟思扬是你们班的，这让你们班同学知道了不会……”

叶琳琳说：“我不是白租给他的。对孟思扬来说，我们租给他一个房间，肯定比在外面租房子便宜。对我们来说，好歹也算一份收入。”

叶若凡说：“可孟思扬他自己呢？他有什么收入吗？”

叶琳琳一愣，摇摇头：“不知道。可我看他跟余婷在一块儿的时候，似乎从来不愁钱。他也不可能重操旧业了啊。”

叶若凡似乎没料到叶琳琳会说要收孟思扬的钱的话，有些犹豫了，说：“那你打算租多少？”

叶琳琳说：“多少也无所谓。要不然……一天二十？一个月就六百，这可比外面找房子便宜多了。对我们来说，二十都够一天的伙食费了。”

叶若凡问：“那你还管吃管喝吗？”

叶琳琳犹豫一下，说：“要不然收贵一点，一天三十，管他吃饭。”

叶若凡冷笑一声：“人家还没说答应呢，你这边就开始算账了。现在我跟他之间可能还不如你跟他熟悉，你找他说去吧。”

叶琳琳急了，说：“那不行。我是女生，怎么好意思说？你跟他商量，不要提我的事情。”

叶若凡想了想，说：“那好吧。”

孟思扬下午到考场很早，叶若凡来得也特别早，考场里就他们两个人。叶若凡忙坐下来，回头对孟思扬说：“孟思扬，跟你商量件事情。”

孟思扬看了他一眼。叶若凡说：“你寒假里不是没地方去吗？”

孟思扬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估摸叶若凡大约是要给他出什么主意。叶若凡说：“这样，我爸妈在外面打工，过年也不回家，我家里有个空房间，就暂时租给你，你看怎么样？”

孟思扬愣了一下，大约他也万万没想到叶若凡会提出这话。他下意识往叶琳琳所在的考位看了一眼，她还没来。孟思扬嗫嚅道：“方便吗？”

叶若凡忙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我也不跟你客气，我也是想减轻家里负担，不是白租给你的。除了你，也没人用得着租我们家的房间。外人我也不放心。假期里我想开一个小的辅导班，就在我们家里，我和琳琳都是小老师，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参加，挣的钱算你自己的。你可是去年中考全市第一，名头比我响。”

孟思扬苦笑道：“就这么急着想赚我的钱。”

叶若凡尴尬地笑笑。孟思扬说：“好吧，什么价钱？”

叶若凡说：“两个价位。三十块钱包吃包住，二十块钱，包住不包吃。”

孟思扬笑起来：“你倒是像经常开家庭旅馆的。嗯，你妹妹同意吗？”

叶若凡放低声音：“这是她给我出的主意。”

孟思扬听了心里一呆，想了想，说：“好吧。寒假总共二十八天，我给你补足一千算了。”

叶若凡愣了一下：“你倒是有钱。”

孟思扬笑了笑。叶若凡说：“那……就这样说定了。”

这时陆续有其他学生进来了。叶若凡便转过身去了。姜雯馨进来，在孟思扬旁边坐下，笑道：“又该考物理了。”

孟思扬说：“你上午数学发挥得不错。”

姜雯馨说：“这次数学题简单。”

叶琳琳进来了。孟思扬看见她，只见她冲叶若凡投来询问的目光，叶若凡则冲她打了个“OK”的手势，叶琳琳便点点头，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两天的考试如过眼烟云，第二天下午的英语一考完，整个学校便沸腾了，全都在收拾着准备放假。孟思扬回到宿舍，只见室友都在各种打包，除了被子晚上还要盖，其他一些要拿回家的东西，都一股脑塞进包里。孟思扬想自己要收拾什么，想了半天却觉得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床上只有一床军被，不过套着学校发的被罩。军被密度很大，尤其是被他轧过那么多遍之后，虽然摸起来不厚，但即使冬天只盖这一床被子也分外暖和。孟思扬想了想，将被子卷起来，用绳子捆好。

周琛惊讶地问：“你今晚还不盖被子了吗？”

孟思扬摇头：“不盖了。”

除此之外，他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学期初军训的时候才发的课本，孟思扬没有领。他把自己的几身衣服，包括校服，都叠好，卷进了被子里，然后把被子往床头一扔，当枕头，和衣躺在床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孟思扬提着行李站在校门口，等了半天才见叶若凡和叶琳琳出来。两人都大包小包的拎着，气喘吁吁。孟思扬走过去接住他们。叶若凡说：“哎，我去你宿舍找你，结果你室友都说你一大早起来就走了。我还以为你走远了呢。”

孟思扬笑了笑，问：“怎么走？”

叶琳琳说：“坐公交呗。”

孟思扬低头看了看，说：“算了，我请客，坐出租车吧。这么多东西，拎到公交车上太不方便了。”

叶若凡和叶琳琳面面相觑。叶琳琳说：“那……太破费了。”

孟思扬说：“没什么。”

他一手拎着自己的行李，另一手把叶若凡的一个大包提起来。叶若凡说：“谢谢了。”不过他又提起妹妹的一个包。叶琳琳就轻松多了，只背了一个书包。这时一个女生从旁边经过，看见孟思扬，忽然停下来叫住他：“孟思扬！”

孟思扬抬头一看，认出是秦蓉，也是感觉很久没见过了。秦蓉忙说：“我爸给我打电话了，让你假期里回我们家去住。”

叶若凡和叶琳琳又面面相觑。孟思扬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找地方住了。”

秦蓉也就不坚持：“那好吧。”看了叶若凡一眼，刚要走，忽然惊喜道：“你是……叶若凡吗？”

叶若凡愣了一下，点点头：“正是。”

“哎呀，大才子啊！”秦蓉笑道，“幸会幸会。那这个是……”

叶若凡说：“我妹妹。”

秦蓉问：“你们跟孟思扬一路吗？”

叶若凡不敢说孟思扬要到他家里去，只好说：“顺路。”

秦蓉问：“那……孟思扬，你到底住哪儿？我爸要有事去哪儿找你？”

孟思扬哑然失笑：“他找我干嘛？”

秦蓉说：“你总留下个联系方式吧？你原来那个手机号也不用了。”

孟思扬说：“也不必麻烦。”

秦蓉讷讷地说：“那……好吧。”又盯了叶若凡一眼，转身离开。叶琳琳看她只背了一个书包，没带什么行李，颇为奇怪：“她什么都不带吗？咦，孟思扬，她是你什么人？”

孟思扬说：“她好像是韩老师的表妹。”

叶琳琳“哦”了一声，似乎没注意孟思扬根本答非所问。

因为学生放假，学校门口聚集了一堆大小车辆，有专门来接学生的私家车，还有特地来赶生意的出租车，当然，相当一部分是黑车。三人刚走到学校外面的水泥路上，就不停地有司机叫他们：“喂，坐不坐车？”

孟思扬只想尽快离开，也不管什么车，张口就问：“去东湖小区多少钱？”

司机说：“东湖小区？”路程近的话司机就颇有些不愿意，“三个人吗？还有这些行李。五十怎么样？”

叶若凡微微皱一下眉头：“有点儿贵了吧？”

孟思扬却毫不在意：“上车吧。”

叶琳琳撇撇嘴：“反正是他请客。”

司机帮忙将行李塞到后备箱和前面的一个座位上，孟思扬先上车，坐在后面一个座位上。叶若凡和叶琳琳对视一眼，叶若凡打开前面的车门，在副驾驶位置上坐下了。叶琳琳则坐在后面，但和孟思扬中间隔着孟思扬的一床被子。司机缓缓将车驶出来，一边冲外面喊：“有没有去城里的？东湖小区附近的，上车了啊！”

叶琳琳说：“喂，师傅，这车上都这么挤了。你再叫人，人家还有行李。”

司机说：“没事，能挤开的。”

孟思扬一挥手：“下车。不差这一辆。”说罢直接打开车门，将被子拎出来。司机急忙叫道：“哎哎哎，别急，很快很快的。”

孟思扬说：“不见得很快吧？你再等半天也不一定找到第二个。”

司机忙说：“好好好，我马上开车。”

孟思扬才重新坐上去。司机才开车上路。没一会儿就到了东湖小区。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实际上叶琳琳家根本不在小区里面，而在旁边的胡同里。三人下车。孟思扬把五十块钱扔在驾驶台上，看着车离开了。

叶琳琳长吁了口气：“总算放假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