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案里乾坤（1 / 1）

荆棘待在房里，突然有些不适，冒出想喝血的冲动，自从遇到墨林以后，便再也没有这样。想来应该是，墨林每日都备下了新鲜的血，养成习惯。

如今已是夜幕低垂，没了新鲜的血，荆棘感到浑身不适，艰难地握着床檐，全身发抖。

瞥见外面，幸好不是满月，还不至于伤人。可不知怎得，肚里火辣辣地烧着，非常难受。

一直以来，荆棘都尽量习惯喝动物血，试着不再对人下手，艰难得熬过了多少满月。

况且在这安京城内，荆棘是□□的人，她不想连累墨林。荆棘用意志控制着自己的精神，用指甲使劲抠着房檐，指尖都开始出血。一下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脸色惨白，却还是固执地控制着自己，不能杀人。

没有及时喝血的吸血鬼，会非常虚弱，见不得阳光。若是一直再不喝血，怕是会忧及生命。

房门开了，来人却是林二。荆棘已没有任何力气去看他，倒在地上，面色惨白。

林二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到荆棘这样，大惊失色。赶紧关好房门，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嘴里大喊着，“爷说，你最好老实点，不要有什么想法，否则有你好看的。”似乎是故意大声说给守门的人听的。

林二喊完以后，瞧了瞧外面的动静，走过来低声说道，“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荆棘艰难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我，必须要喝血……”脸色已经惨白到吓人的地步。

林二本能地后退一步，却又横下心似得，扶起虚弱的荆棘，躺在床上。林二想都没想，将胳膊递到荆棘嘴边，这一次倒是比上次要坚决，仿佛没有那么胆怯。

荆棘愣了一刻，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一反常态，但这样更不能杀他，荆棘无力地摇了摇头，只能轻声地说话，“不行，会死的，找点动物血就是。”林二点了点头，十分坚决地说，“放心，我会帮你。”说完便走下床沿。

荆棘微微起了点身，问了一句，“为何……要帮我？”林二没有回头，却仍听得出他的声音非常坚毅，“我林二虽不是英雄好汉，贪生怕死，欺弱怕强，无非就是为了面子。好歹也懂江湖道义，知恩图报，之前你不杀我，叫你一声姑奶奶，我林二就必定会救你。”

“你也放了我……”荆棘从未觉得自己对林二有何恩德可讲，她也不想欠别人什么。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先不要死就是。”林二打断了荆棘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世间的人情世故总是太过复杂，若是有人会解读别人的内心，怕也会崩溃。好与不好，信与不信，都看时机，倒不是人心。

荆棘仍旧浑身无力，没有一点力气，只是比之前冷静了许多。突然房门开了，荆棘还来不及坐起身，已经被人用黑布罩住了头，突然肩膀一痛，失去了意识。

昏迷中，荆棘好像看到了墨林。人在害怕时，会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而自己，应该是想到谁呢？

再说墨林，墨林同程枫十分迅速地前往了大理寺，没有提前告知，倒吓得他们措手不及。大理寺很多势力都归于都虞候，此番墨林肯定是来者不善。

秦王只是封号，看着尊贵，却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背后有枢密院作后台，实力也不容小觑。大理寺卿钟恒亲自出来相迎，“未知秦王驾到，有失远迎，臣下实在该死。”墨林笑着回礼，“大理寺卿，别来无恙啊？”都是些场面上的话，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

钟恒客气地说，“秦王说笑了，不知秦王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呢？”墨林知道，这是对方在探自己的虚实，只是微微笑了下，不言语。旁边的程枫开口说道，“大理寺卿，我们□□失了一个丫鬟，想托你帮忙找一下。”

钟恒马上赔笑道，“秦王真是体恤下人，失了个丫鬟，叫个奴才报予臣下便是，哪能劳秦王大驾光临呢？”钟恒当然知道秦王不只是找个丫鬟那么简单，但是他的具体目的自己却猜不出来。

“大理寺卿有所不知，虽是丫鬟，到底是□□里的人，秦王关怀上下，自然会特别上心。”程枫说道，此番他们是借了丢失丫鬟之名，先来探一探大理寺内部的水，到底有多深。

钟恒的笑凝固在了脸上，心中暗自叫苦，看来秦王今日，怕是非要查证一下大理寺。大理寺近几年来，一直有都虞候眷顾，自然更加猖狂和散漫。秦王是聪明人，估计一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可如何是好？

墨林看到钟恒在用袖子抹着额头，十分紧张，微微笑道，“这已是快入冬的天气，大理寺卿还热啊？”明显是带着调侃的语气。钟恒还必须赔笑道，“秦王说笑了，不过是臣下身子虚，秦王，里边请。”

墨林知道钟恒，此时已是如热锅的蚂蚁，继续打趣道，“那大理寺卿可要注意，身子虚不要紧，只有心不虚就是。”墨林此话说得恰到好处，算是给钟恒一个警告。

墨林他们进到大理寺，表面上看起没有任何异样，看来刚刚钟恒也是拖了拖时间，把这表面功夫做足。但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墨林不相信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墨林稍稍给程枫使了眼色，让他小心地去暗自调查一番，不要打草惊蛇。而墨林自己，则拖住大理寺卿，向他说了一下丫鬟失踪的情况。墨林当然不是想借由大理寺寻到荆棘，而是借机调查，三大司法机关到底与安京城内的买卖人口事件有没有关。

荆棘的事，他另派人暗中寻找。

约莫不到一个时辰，程枫不经意地回到墨林身边，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大理寺多数都是文官，再加上墨林的掩护，都没有留意到程枫的消失。墨林看到程枫回来，便准备告辞。钟恒终于松了一口气，掩盖不住一脸的喜色，“秦王慢走，臣下恭送秦王，臣下定当竭尽全力为秦王办事。”

回去时，墨林问道，“查到了么？”程枫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爷，这些都是那些丢失女子案的案件记录，我怕引起注意，只抄录了部分。不过，很蹊跷的是，大理寺只有立案，后面却没有任何关于案件的记录，最后变成了悬案。”

墨林拿起这张纸，细细看了。安京城内，祥予商铺之女，尚善客栈之女，宣古当铺之女……基本上，很多都是安京城的小商家之女和一般人家中有几分姿色的丫鬟，都属于普通的百姓，稍微有一些记录多的，便是安京周围地方上，下九品官员的家眷。不过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似乎有人将此事压了下来。“今日过后，他们肯定会有诸多防范，但越是掩盖就越会漏洞百出，看来，此番买卖女子之事，是大理寺他们暗自默许，官民勾结。我们就陪他们，玩个迷魂阵。”

“是爷，一切听爷的吩咐。”

□□中，程枫赶来禀告墨林，“爷，有荆棘的消息，在城东的沐春苑中发现了荆棘的行踪。”墨林的眼光发冷，虽然早就想到可能会发生，却还是觉得那三个字很刺耳，“沐春苑。”

“回，回爷，是安京城里最大的烟花之地。”程枫内心也十分不安，法律并不禁止烟花之地的存在。但是她一个小女子，独自陷在那种地方，该是多么害怕。

墨林表情又恢复平静，“人可寻到？”

“回爷，属下无能，没有找到。那帮人极其狡猾，耳目众多，如今不知，将荆棘又藏到哪里去了。如果再不寻到，怕是凶多吉少。”

墨林陷入了沉思，烟花之地，“走，程枫，今晚我们一同去沐春苑。”

“啊！”程枫十分惊讶，这个时间，墨林怎么还有闲心去逛烟花之地。再说，墨林平时最讨厌人多，如今却一反常态，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晚，墨林和程枫一身素衣打扮，却掩盖不住身上的气场。刚进来，便有一个浓妆艳抹的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迎了上来，那便是沐春苑管事的沐春娘。沐春娘见来的两位，气质不凡，定当不是寻常人，赶忙赔笑道，“哎哟，二位公子，你可来对地方了，我沐春娘这里的姑娘可是全安京城最美的。”

墨林皱起了眉头，他到底不喜欢人多，又冒出来个浓妆艳抹的人，声音十分尖细。程枫挡住了想扑到墨林身上的沐春娘，低声说道，“叫你这儿最会唱曲儿的姑娘，来伺候就是。”沐春娘马上就懂了，一般有身份的人都是来寻个新鲜，听听曲，看看舞。沐春娘夸张地笑起来，望着墨林，“哎哟，公子就请好吧，这里都是有才有貌的绝色女子，楼上请。”

墨林和程枫上二楼时，瞥见三楼设计成了一个拐角的楼梯，看不清里头的光景。沐春娘笑意浓浓地挡住他们面前，“二位公子，那就是姑娘们的闺阁之房，怎么有兴趣么？”墨林略微看了一眼楼上，一副不经意地表情，“不用。”却发现了沐春娘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嘴上虽如此说，身体却已挡住了楼上的路。楼上应该有某种秘密，墨林想道，现在还不要打草惊蛇。

沐春娘将墨林和程枫带进了房间，说了句稍等片刻，便走了。程枫感觉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却看到墨林在那里淡定地喝着茶，“爷，你干嘛要来这种地方啊？”

墨林慢悠悠放下了茶杯，“我怀疑，这里便是买卖女子之地。”程枫十分不解，这里怎么看都是烟花之地啊，有的是姑娘，哪有人会专门在这里买卖女子。“这里，怎么看都很普通啊。”

“越是普通的地方，就越是不平常，暗流涌进。既然荆棘被抓来此处，这里肯定就是窝点。”程枫也觉得有道理，问道，“那爷想怎么做？”

墨林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小声说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