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乌合之众（1 / 1）
紫雨稼头也不回地走了。还能村民的叫好声，到底还是一点一滴砸在紫雨稼心里。
周围的村民看完热闹，一会儿就散尽。
敏儿见沈穆衣似乎还在担心那姑娘，生气地说，“沈哥哥，那姑娘临走时，连看都没看你一眼，枉你对她那么好，真是没有良心。”
“敏儿……”沈穆衣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想着自己枉为读书人，一不能尽孝父母，二不能报效国家。草菅人命的事，自己竟然就这样眼睁睁得看着，心中暗暗坚定了要上京赶考，入朝为官的决心。
所谓的县令府，根本没有用心审案，只是想早早破案了事。丝毫没有问紫雨稼任何细节，就直接画押定罪，念她年少初犯，罪不至死，只是发配荒远的漠北地区，永世为奴。
紫雨稼只冷眼看着县官，明白自己离开原来的时代，又到了另一个时代。但是，人性基本都想通。乌合之众，随波逐流，胡乱审理，胡乱判案，这样也抓到了真凶。
真是可笑。
要被发配漠北的前一天，紫雨稼见到了沈穆衣。想必他也知道了审案结果，短短几天没见，紫雨稼也快记不起他的样子。
沈穆衣十分不好意思，自责般地说道，“真是对不起啊，姑娘，若是我没收留你，就不会有这个事，还有……”沈穆衣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你也别怨敏儿，她……”
紫雨稼脸上没有表情，“此事，并不怪你，我也不怨任何人。”
沈穆衣点点头，“你，在这里还好么？”
“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紫雨稼说道。
两人都没再说话，沈穆衣临走时，又折了回来，突然望着紫雨稼说道，“恕在下冒昧，姑娘能否，告诉在下姓名？”
“紫雨稼。”紫雨稼轻轻说道。
沈穆衣微微抱拳，认真地望着紫雨稼，“在下记下了，紫雨稼姑娘，在下一定潜心读书，他日在朝为臣，必定寻回姑娘，还姑娘清白。在下，告辞。”
紫雨稼看着沈穆衣走远，坚毅的眼神依旧留在脑海。心里冒出一点温暖，摇了摇头，这书生，实在呆得可怕。
说来也巧，扣押紫雨稼去漠北的衙役，刚好是林二。
他见着紫雨稼的第一句话便是，“滚你妈的。老子碰到你倒八辈子血霉了。”说完又啐了一口痰，两只腿不住地抖来抖去。
紫雨稼微微抬头瞥了林二一眼，他马上条件反射般后退了一步，似乎还是有些怕她，嘴上依然逞强道，“咋，咋的，还不准爷爷我发牢骚。”看到紫雨稼双手双脚都被捆着，狠狠地戳了下她的头。“警告你啊，不许，用，用那种眼神看我，后脊梁都给爷爷我看凉了。什么玩意儿，幽魂一样。”
紫雨稼完全不搭理他，无精打采地站着，不反抗也不说话。林二以为紫雨稼怕他，挑衅般地扯着她的头发，嘲笑地说道，“知道爷爷我的厉害吧，小妞，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
紫雨稼慢慢抬起了头，并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面色苍白如雪，报复般地说道，“就是我做的。”
林二一下倒在地上，面色的变化十分剧烈。先是一愣，又再是诧异，后面是惊恐，然后越想越哆嗦，“你，你说，什么？”林二突然想起之前紫雨稼曾露出的獠牙，细细思量后，感到极度的恐惧。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不住地吞咽口水。终于承受不住，“啊”地叫唤一声，马上站起准备跑。却迈不开一步，腿已经软地跑不动。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拜，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神仙保佑快显灵。”
紫雨稼看着林二的怂样，切了一声，摇摇头。准备向前方走。
“你干嘛，你别过来……”林二已经趋于奔溃，声音都有哭腔。跪在地上的腿，一下后退了数步，他以为紫雨稼是朝他走来。
紫雨稼看着林二，一米八几的壮汉，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没空陪他玩。白了林二一眼，说道，“我对你，没兴趣。”
林二马上如释重负，瞬间站起来，又恢复了活力，脸比翻书还快。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紫雨稼的肩膀，“都是自家兄弟，额，兄妹，姐弟……你说是不是？”
紫雨稼一瞪林二，林二马上收回手。乖乖地低下头，谄媚地说道，“你是姑奶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林二绝不对别人吭一声，吭的话，就……”说到这看了紫雨稼一眼，似乎又有些犹豫，索性心一横，闭着眼接着说，“就，就让姑奶奶你，把血喝干，行了吧。”嘴里还在小声嘟囔，“随口说说，别见怪啊，各路神仙。”
紫雨稼听得明白，林二是打算放了自己。她望了望天，天空特别的蓝，白云看着软绵柔和，真是好天气。
紫雨稼迈开了步子向前走，轻轻说了两个字，“漠北。”
林二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心里想道，嘿，我放你走，你丫还不走，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紫雨稼身上的绳子本来都牵在林二手上。被她这么一带，林二没反应过来，摔了个狗吃屎，“咚”地一声巨响。林二吃痛地捂着脸，疼得直叫唤，“哎哟……你奶奶的。”又马上看着紫雨稼，眼神十分谄媚，“不是骂你，姑奶奶，摔得好，摔得好。”
“走。”紫雨稼丝毫不理会林二，继续向前走。紫雨稼的力气极大，一下就把林二拉起向前走。林二边走还在边叫唤，“姑奶奶，你慢点……哎哟，我的脸，哎哟，我的屁股……”
一路上，紫雨稼不说话，也不停息，一路向前走。她是吸血鬼，自然不比普通人，体力很好，不用喝水，也不用休息。
反观林二已经汗如雨下，累得像一只狗。很多次他都是直接被紫雨稼拖着，一步一步地在走。好不容易天黑了，林二是打死也不愿再走，说要休息。
紫雨稼看到天空黑了起来，皱起眉，心里想道，今晚应当不会再满月了吧。
林二找了一处空旷的破烂房屋，拿了干粮出来，讨好般地递给紫雨稼，紫雨稼摇了摇头。林二好像突然想起点什么，额，浑身开始发抖，颤颤巍巍地说，“姑，姑奶奶，您，您不饿啊？”
紫雨稼眼神十分空洞，还好今夜没有什么月色，眼眸没有变色，不过看起也很恐怖。她只轻轻看了林二一眼，林二像触电一般。一副就义的表情，十分艰难不舍地撸起袖子，把胳膊放在紫雨稼嘴边。脑袋转上另外一面，另一只手放在嘴里，浑身都在抖，汗水更是一路顺着脸，狂流下来。
紫雨稼十分无语，把头转向另一边，坐了下来，不搭理林二。
林二如释重负般，放下了胳膊，长叹了一口气。开始独自吃起干粮，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好了。期间有偷看紫雨稼几眼，马上又躲开了目光，样子十分可笑。
林二准备睡觉的时候，看到紫雨稼就那样木愣愣地坐着。眼睛睁着，也不眨一下，黑暗里显得阴森可怖。“你，你能不能转过头去，这样我怎么睡啊？”林二像是突然急了，说话还是因为怕她，有些不利索。
紫雨稼转过头去坐着，不然林二不知道还要啰嗦好久。
夜越来越深，紫雨稼也逐渐眯起了眼。没有满月的夜，就能睡得十分安稳，似乎还能听到大地呼吸的声音。
清晨，阳光刺激着紫雨稼的眼皮，慢慢睁开眼。多好的阳光，她并不惧怕阳光，比起月光更加温暖，也更安全。
四周都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没有。紫雨稼转过头，发现只剩下一些绳索。
林二，逃走了。
紫雨稼早就预料到，林二会逃走。她解开自己的绳索，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紫雨稼已不知道这是哪里？
却听到一阵说话声，声音非常熟悉，紫雨稼赶紧躲在草丛里，原来是阿布。
阿布十分焦急的样子，带着七八个人，说道，“那姑娘丢了这么多天，也不知是生是死，再找不到，我们都要跟着遭殃。”
又听到说，“我们都追了这么远，到底跑哪里去了。”
“真是邪门，问了那么多人，倒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道那姑娘会飞不成？”
“真是见鬼。”
阿布又说道，“不管那么多，继续找人吧。”说着阿布一行人又继续上路。
紫雨稼叹了口气，现在，天下这么大，我又该去哪里？
直到两天后，在一个巨大的树林里，不经意之间。
紫雨稼遇到一个人，改写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