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救了个美女(1 / 1)
离开了吴泾,一直往北,我还一直想着那个戴着白狐狸毛面具的少年郎,他居然都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就让我去找他,他以为我堂堂歌墟苏府的十一小姐是什么啊,他让我去我就去。
但是转念一想,这去偏安还玉的事情,还是自己说出去的,自己下的决心,管人家什么事情。只是他好奇怪,明明见到了我,直接从我那里把玉拿走不就得了,非要绕那么大弯子让我去找他,亲自把玉还给他。
我想着想着不禁红了脸,莫不是那日王玮把我要嫁给他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吧。这下该如何是好,我那天只是说着玩的啊,这个王玮,不经过人家允许,怎么能乱说呢。
在路上纠结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就到了红-袖镇。一路子还算安全,我一个姑娘家家,孤身一人赶路,竟没有遇上个什么劫匪强盗的,我不免感叹,运气也委实好了点,好的让我有点不适应。
红-袖镇不大,但是在大兴东南的这一片土地上却特别有名,它出名的并不是什么乡里特产,或者名门望族的一门绝技,而是烟-花-柳-地。全大兴的商家巨贾,豪门贵胄,只要是钱多的花不完的,基本上都会到红-袖镇寻-花-问-柳,这里的青lou服务是全大兴最高档、最周全的,什么吹拉弹唱,莺歌燕舞,吟诗作赋,只有你想不到的奇女子,没有你找不到的花姑娘。是以,我一个女孩子家家背着包袱,走在红-袖镇的大街上,听着各青楼门口老-bao们一句一个:“客官我们这里什么样的女子都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包您开心。”“哎哟,公子,小红已经架好了琴,正在阁楼上等您呢。”
是以,我认为我一个姑娘家家,真的不该在这种地方闲逛,还是赶快找个客栈,歇了脚,早早的离开的好。
我一个人,背着包袱,低着头正琢磨着,却见一个人横冲直撞的一头扎进我的怀里。要不是我早年功夫练的到家,这一下子非把我撞飞不可。
兀自里被撞了一下,我惊得不轻,慌不迭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正要问罪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的,抬头却见一个红衣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脸落魄,双目含情,眼神凄切,尚未开口,已露出满身的苦楚。我心里一软,顿时气消了一半。
“姑娘为何如此匆忙?”
我再细细的看她,一双桃花眼,两弯柳叶眉,脸色苍白,两颊沾了些许泥垢,说起话来,两边挂着一双浅梨涡,所谓回眸一笑,临去秋波,叫人心神-荡-漾。一身大红的嫁衣,摇曳生姿,头上的凤钗歪歪斜斜的乱了位置。这……莫不是逃婚的吧。
“实在对不起小姐,奴家赶的匆忙,没注意撞到了小姐,真是对不起。”红衣姑娘很是礼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向前走,却是一腐一拐。红衣姑娘走的艰难,却很焦急。
“你受伤了?”我拉住红衣姑娘,“受伤了就不要再往前走了嘛。”
“劳姑娘挂心了,奴家是一定要走的,不然一会子他们追上来了,奴家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红衣女子说的焦急凄切,见我死死的拉住她不放,眼睛里已经泛出了泪花。
呵呵,大白天的莫不是遇见抢亲的了。一时间我的英雄气概,侠肝义胆什么的直冲上大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有我在,不用怕,你只管说给我听,我一定给你主持公道。”就像王玮说的,我救人,从来不分青红皂白。看着谁顺眼,先救了再说。
“我……”红衣姑娘将信将疑的看着我。
“不信么?”我一把伸出我的佩剑,“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如果是一群呢……”红衣姑娘担忧的看向我的身后。
我一个转身,我天,说来就来,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啊。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答应了要给红衣姑娘主持公道,就要说到做到。
“几位大哥,不知道这位红衣女子如何得罪了你们,看在本姑娘的份上,不知可否放她一马。”我深作一揖,这礼数算是到了。
“呸!你是谁?你说给你面子,我们就要就给你面子!那哥几个的面子谁来给?”为首的大汉一口吐沫吐在我的脚下,沾着地上的黄土打了个滚,让我甚是恶心。
“额……”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姑娘……”我指着红衣女子,“我……要……带……走!”
“嘿嘿,大白天的居然遇见女子抢人,真是稀罕……”
“大哥,不要跟她废话,赶快动手,坏了项少的好事,我们担待不起。”
说话间,几个大汉一拥而上,死死擒住了红衣姑娘。
嘿,就这样动起手来了,把我当什么了。我连剑都懒得抽出来,三下五除二把几个大汉打的落花流水,满地找牙,“就这几下子,也想在本姑娘面撒野。”我看着手中的剑,“回去告诉你们那什么项少,就说歌墟苏府苏老爷家的十一小姐苏堤把这个女子带走了,想要人的话,让他去歌墟苏府要人去。”说罢,我一把拉起地上的红衣女子,大摇大摆的离开。
几个大汉见我报出歌墟苏府,躺在地上愣是没敢追上来。
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牵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衣冠-不-整的姑娘,走在路上委实招摇。一路上尽是些闲言碎语,指指点点。我见得多了,也懒得理会,身后的红衣女子却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转过头,不耐烦的看着她,眼见前面有家客栈,拉着她就往里走。掌柜和小二见我们这种怪异的搭配,先是一惊,再看看我身后的红衣女子,已惊出一身冷汗,慌忙跑出了柜台。
“这位红衣的姑娘可是今日里项少爷府中逃婚的那位?”掌柜盯着我身后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不说话,仍是嘤嘤的哭。
“就是了,”我有点不耐烦,救一个女人,当真麻烦,真不如当年我救那个给我玉的公子来的干净利落。
“哎哟,姑娘你可知道,你闯祸了。”掌柜一脸惊慌,“那项少爷是红袖镇的一霸,他看上的姑娘,从来没有躲得过的,如今你劫了他的娘子,他岂能善罢甘休,听小老儿的,赶紧携了这姑娘,逃命去吧。”
“呸呸呸,谁说这是他娘子,也不问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今天这个好人我是做定了。掌柜,给我收拾两间上好的客房,一会儿烧点热水送过去,让这姑娘好好涤洗涤洗。”我很阔绰的放了一锭金子在桌子上,还是那日离开琅琊客栈的时候,小嫩肉包给我的。“去给这位姑娘买一件得体的衣裳换上。那项少爷今日若是没有追来便罢,若是追来了,你就说本姑娘在这里候着他哩。”
说完便拉着红衣姑娘往楼上走,掌柜不敢怠慢,并着小二引我们去了客房。
收拾好东西,红衣姑娘也换了一身新衣裳出来,蓝衣粉裙,甚是清新。谈笑间,我得知她名叫陈瑜君,是红袖镇一间青-楼里唱曲的。半年前流落至此,被人骗去卖入青lou。三日前项少去青楼里看上了她,硬是要纳她为妾,红袖镇的人都知道,这项少,小老婆娶了一房又一房,也没见过有几个长久的。且这陈瑜君,本就是路经此地,一直想着脱身之法,怎可能委屈了嫁给项少。
“你落入青-楼这么久,就没有想过脱身?”
“想是想过,奈何奴家弱女子一个,又不像姑娘会些武艺。奴家一直寻思着找机会逃脱,只是楼子里妈妈看的紧,这才一直耽搁到现在。”
“你既然逃不掉,为什么不干脆嫁给项少算了。”
“姑娘有所不知,那项少仗着祖上积的钱财,凭蛮力胡作非为,强抢民女,□□成性,这样的人,奴家死也不会从了他。”
“哦,原来是嫌弃人家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倘使是个重情重义的真君子,你就嫁了不是。”
“小姐说笑了,倘使是个正人君子,奴家也是不能嫁的。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姻大事,怎可儿戏了。况且奴家高堂尚在,即是嫁,也要高堂允许,合了日子,明媒正娶的嫁了才是。”
我笑了一笑,这女子倒是挺会说,“你既然高堂尚在,为何不去寻他们?”
“小姐不知,奴家父亲已逝,母亲尚在,十四年前因了一场变故,母亲和我走散,身边只有一名老妈子照顾着。奴家那时年纪小,尚需照顾,老妈子年老体弱,受不了舟车劳顿,加上走散时身上盘缠不多,老妈子也只能边做些工,边照看着奴家,想着奴家将来长大了,可以自己回去寻亲。”说罢,陈瑜君已是涕泪涟涟。
“哦,原来如此。”又是一个身世凄惨的姑娘啊。“我既然救了你,也是有缘,你且说说,你家在哪,我看看是不是可以送你回去,也算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不知小姐知不知道君山?”
“君山?你说的可是有着十六窟的那个君山?”
“正是。”
我怔怔的看着陈瑜君。伸手从她颈子上捞出一个吊坠,却是罕见的紫玉。君山十六窟以音律遁术闻名,君山十六窟现任洞主名叫岚宴执,是药圣欧盛康妻子的亲姊。十六窟中,除了第七窟,第八窟,第十六窟之外,其余全是人工而为。第七窟中有百蛇坐镇,这百蛇不是数目而是种类,君山十六窟洞主,养这些蛇用来煨毒。第八窟中有迷离幻象,来此之人,若是无人指引,寻不得出路,便会死于幻象。第十六窟中有紫玉灵泉,是疗伤圣泉,泉水旁边是天然而成的紫玉,天上地下仅此一处,价值连城,是以君山十六窟洞主以此为天赐,从不轻易示人。
陈瑜君见我这般举动,先是一愣,接着夺回吊坠,“小姐这是作甚?”
“不知姑娘和君山十六窟洞主岚宴执是什么关系?”
“这……”
“姑娘不必担心,家中与君山十六窟洞主岚宴执颇有渊源,当年家父曾不慎坠入迷离幻象,因此结交下了君山十六窟洞主岚宴执。”我说的这话没错,当年我爹爹浪迹江湖,误入君山十六窟的迷离幻象,那时尚未承君山十六窟洞主之位的岚宴执本欲救我爹爹出来,奈何我爹爹当时风华正茂,天生骄狂,不领情,岚宴执羞愤之下甩袖而去。岚宴执本想着爹爹在迷离幻象中呆的久了,撑不住了,趁着我爹爹昏迷了再把他救出来,谁知道我爹爹竟自个儿走出了迷离幻象。自此,岚宴执对我爹爹情根深种,可我那个榆木脑袋的爹爹,硬是三言两语打发了美人。岚宴执自知我爹爹一介浪人,飘摇惯了,君山十六窟终是留不住他的,也就不再抱有想法。谁知后来爹爹竟为了我娘亲安定了下来,想来这姻缘天定,是更改不了的。
“这……”
“姑娘不必担心,方才我曾说过,我是歌墟苏府家的十一小姐苏堤,家父当年曾于君山十六窟不慎坠入迷离幻象,得了洞主的恩惠,这个是不是,姑娘问一些上了年纪的江湖人士便知。”
“你说的是真的?”陈瑜君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
陈瑜君看看我,再看看手中的紫玉吊坠,叹息一次,“苏姑娘,实不相瞒,奴家正是君山十六窟洞主岚宴执之女,名叫岚芠懿。十四年前,因为与母亲走散,流落江湖。照养我的老妈子担心生事,遂给我改了名字叫做陈瑜君,一年前照养我的老妈子病逝,临死之前,将这紫玉交给与我,嘱我回君山寻母。”
“即是岚宴执之女,纵是走散了,这君山十六窟洞主,要寻个人也非难事,况且你又是她的亲生骨肉。”
“苏姑娘有所不知,当年君山十六窟因了洞主之位,争的兵戎相见,父亲就是在那时候为救母亲挨了一箭而毙命。当时我与母亲走散,照养我的老妈子本想送我回去,奈何君山大势未稳,老妈子担心我半路被人捉了去,以此威胁母亲,故而索性隐姓埋名,一直好好照养着我。当时我们虽然身无分文,但是老妈子心地善良,又勤快,能吃苦,起早贪黑的出去做工,从小到大,一直没有让我受到半点委屈,习字练书,能教的老妈子就自己教,不能教的她就去求人家先生交给我,虽然清贫,这琴棋书画也是半点没有落下。老妈子时常给我讲,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以后你亲生父母找到了你,是要给你地位名分的,日子可以苦一点,只是这大家小姐该有的教养,左右你是不能落下了。我这样心心念念的照顾你,也对得起当年夫人对我的救命之恩了。”陈瑜君说着已是满脸泪水,“只是委屈了我那老妈子,照顾了我十几年,没有享过一天的福。”
我递给陈瑜君一块帕子,“既然这样,我现在是叫你陈瑜君好呢,还是叫你岚芠懿好呢?”我想,估计这些世家子弟什么的是从来都不依赖高考的,取个名字也那么麻烦,难写的要紧。
“随苏小姐喜欢,只是不知道现在直呼我的真实姓名,会不会惹下麻烦?”
“你担心什么?现下你那母亲早就稳住了君山,谁还会劫持你威胁她不成,再说了,我堂堂歌墟苏府的小姐,还保护不了你。”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奴家一直听人说歌墟苏府苏老爷家的十一小姐苏堤文君姑娘,生的娇弱,自小文静娴熟,丹青一绝,尤其擅长山水……”
“哦,你说的是这个,”我把剑伸出来,吓了岚芠懿一跳“那些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倘使不会一点功夫,半路上遇着个抢亲的,该怎么办?”
岚芠懿听着,脸就红了,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