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叶落黄地(1 / 1)
宫里的红灯笼照得格外耀眼,只是在子嫣眼里却是格外刺眼,把心都直直刺痛了。这原本是喜庆的日子,在她眼里却是哀伤起来了。
“王兄吉祥。”
“子嫣,快起来。”
“王兄,为何知道我在此?”
站在一棵树地下等着落叶飘于身上的子嫣听到脚步声,转身望去是王兄,便行礼问道。
“因为王兄像子嫣以前找王兄一样,在宫里大声喊着‘伺子嫣,你给我出来’,这样就有人告诉王兄,你的位置了。”
“扑哧……王兄,您好久都没有用这样轻松的方式说过话了。”
子嫣轻轻地笑了一下,对子贤说着。
“是吗?”
“嗯,自从瑶馨姐姐走后,王兄的语调就再没有轻松过。王兄,您还想瑶馨姐姐吗?”
“想,很想。王兄常常会对着月亮问:瑶馨,你还在吗?”
“王兄,如果有下辈子,有下辈子让您选择身份,您还愿意出生在王宫吗?”
“这辈子未曾过,子嫣何以会想着下辈子。”
“是啊,或许,我们祈求的是时光的倒退罢了。”
“子嫣,王兄对不起你。”
“王兄,何出此言?”
“王兄知道她心仪的是谁?也深知你的愿望是什么?”
“王兄,您没有对不起子嫣,一切都是子嫣愿意的。心仪的终不过是自己年少的南柯一梦罢了。愿望也只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念想罢了。梦终究是会醒的,念想也终究是会明晰的,多爱又有何用,依旧抵不过岁月的流逝,时光的苍凉,他的无心。”
“子嫣,你变了。”
“王兄,子嫣变成何样了?”
“变的王兄都快认不出了。”
“王兄,纵然你认不出子嫣,子嫣还是您的王妹。”
子嫣微笑地对着子贤说着。
“王兄,您是喜欢以前的子嫣,还是现在的子嫣?”
“以前的?”
“为什么,王兄以前不是见到子嫣都想法逃跑的,为什么会喜欢以前的子嫣?”
“因为以前的子嫣,会笑。她很快乐,就像海里无忧无虑畅游的鱼儿。”
“海里,鱼儿。王兄,再无忧无虑的鱼儿终有一天也会掉泪的,只是我们都看不到它的眼泪而已,因为它活在水里。”
“子嫣……”
“王兄,是不是觉得子嫣真的很不像您的王妹了,如此多愁善感。”
子嫣看到子贤用着低落的眼神看着她,她便微笑地说着。
“王兄,您也变。子嫣喜欢以前如天上的太阳般灿烂的王兄。”
“子嫣,能不能像曾经那样无礼叫一次王兄的名字?王兄真的很怀念。”
“伺子贤。”
“子嫣,对不起,王兄未能给到你想要的幸福。”
子贤听到子嫣叫他名字那一刻,心里酸酸的。她是他的亲妹妹,但,为了这个国,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幸福。而她却又不曾怨恨。他把她抱在怀里,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抱着她。
“王兄,没有关系。只要您以后勤政爱民,造福于天下,让我们大韩国繁荣昌盛。还有王兄,您能高高兴兴的,子嫣也会感到幸福的。”在子贤怀里的子嫣说着。她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让王兄抱自己,还常常和他争吵。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王兄的情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对他很恭敬。也愿意为王兄做任何事,不再斤斤计较了,更不再和他争吵了。这一刻,她如同小时候那样依偎在王兄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暖。
这一年,过了中秋特别地冷,冷得让人寒颤。夜晚月光也淡得可怕,总觉得要下霜。
风特别强,把落叶削落染黄了大地,在黄昏中,天地都是一片黄的,黄黄的大地让人觉得凄凉。苍凉了在宫道上的这两位威武的身躯。
“宇,后天就是子嫣公主的大婚之日了。你还是决定一直藏着吗?”
“弘珉,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为何到最后离别之时告诉她呢?这又有和意义?”
“起码让子嫣知道你对她的那一番心细。”
“弘珉,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终究是公主,后日也是她新的人生了,我为何要在此时扰乱她的心神呢。”
“宇,你觉得子嫣公主会幸福吗?”
“弘珉,你幸福吗?可,你知道吗?茗公主觉得幸福。她知道能嫁于你都赖于她的身份,也正巧这局势。她说,我们身在王家,纵然不是天之骄子,在王家也是不得自由之身,我们都想随心走,可,偏偏我们不能不接受命的安排。她所幸福的,不只是因为她对你的心细,还有她选择了自己那条命路。子嫣公主,她是天之骄女,如今的局势也不许她抗天之命。子嫣公主生性善良,她会幸福的。”
“宇,那你呢?你快乐吗?”
“快乐?国在,臣在;国灭,臣亡;民之乐,为吾之乐,何以不快乐。”
“好一句民之乐为吾之乐。这天底下数你张宇最无情,却又数你张宇最深情,最大义。你看似负了她,却是让她不负天下。”
“弘珉,我是爱不得,怨不得,恨不得。现在路已至此,我成全天下,终是要错过她。弘珉,茗公主,她爱着,不曾怨,不曾恨。你已经错过一次花期了,就不要再让盛开的花在你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就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凋落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弘珉看着张宇,他心在想,如果时间可以从来,张宇会不会重新选择,宁可负天下人,也不愿意负了她呢?
韩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喜庆的盛事。今日是公主出阁之日,都城的百姓早早就聚集于城里的两道。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坐在宝马香车里的子嫣,手轻轻撩起红怅帘,看着在前面骑着马护驾的张宇,她心里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感。如果张宇是装着喜服而不是带着佩剑,想必她定是如初见他,笑靥如花。只可惜,张宇只是子嫣要求王兄让他作为侍卫送她过凯旋城门外的那条道的韩国官员罢了。
凯旋城门外的那条道上,一点都没有变。悬崖依旧让人看着毛骨悚然。尽管山里的树在五年前那一夜的一场大火中,都已经烧完殆尽了。不过五年后,新树也长了。而且这一年叶子比往年黄得早,把那段路都染黄了。今天的风也特别地大,风一来,黄叶卷起,总觉得有一股肃杀的味道。
欢欢喜喜的队伍绕出了都城,来到这里。子嫣过了这里真的和张宇就从此只能是君与臣了。她走过了这里,就要成为别人的夫人。而他,走过这里,就要调头回到他要护的韩国。
“杀……”
“保护公主……”
“保护王后……”
风一起,黄叶卷起,随着那“嗖嗖”的拔剑声,这喜庆的队伍如同黄叶被他们身带来的风卷起凌乱。张宇和列国迎亲之将军仿佛嗅到了血腥的味道,知道面临危险,拔剑腾马而起。
“大胆,来者何人,竟然如此猖狂,今日是我们列国迎娶王后之大事,竟敢阻挠。”
“杀……”
列国的将军对着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说着。黑衣人以狠狠的挥剑动作回应着了。
“嗖,嗖,嗖……”
“铛,铛,铛……”
“呲,呲,呲……”
“嘶,嘶,嘶……”
“啊,啊,啊……”
子嫣感受到马车的停止,外面的喜悦的曲目也停了,听到的是刀剑交错的声音,还有马儿嘶叫声,人的惨叫声。她掀开大红帐帘,看到喜庆的队伍凌乱无比,张宇在和一群黑衣人撕下。她从未见过张宇出手如此快、狠、准的。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凌厉,每一剑都是如此干净利落。
张宇看着这群黑衣人,难道是他们失策了吗?贺伺这老狐狸竟然如此猖狂,对子嫣下手,这样做又何目的呢?是为了让韩国与列国从此断了姻,难道他不知道就是断了这姻,列国也不会被此利用的,因为就从子嫣答应这亲事起,列国之君就相信韩国之心了,是真心与他们交好的。他到底还有什么如意算盘呢?不管怎样,他也绝对不会让子嫣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张大人,可否看出这些为何人?为何出手如此狠,看这势是定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刘将军,张宇也不得而知。”
“张大人,这些人来者不善。”
“嗯。”
列国将军从打斗中移至张宇身边问着。
“刘将军,小心。”
“张大人,快去保护王后。”
“嗯。”
张宇一直都在对着敌挪至子嫣的方向,第一时间他想到的是子嫣。
而此时的子嫣早已经下了马车,握起剑对敌着自卫着。曾经她想着张宇是自己的天子,想让他保护她一生一世。学剑术只是为了想靠近他罢了。如今这能成为了自我保护的能力,也不枉费张宇如此用心教导她。而她也不想拖累张宇,更妄想着自己也能保护他。
张宇也看到子嫣挥剑对敌,曾经他教她,是因为大王的棋艺不如子嫣,但,他是那么高兴,因为能如此近地靠近她。如今他心是感激,至少她的危险减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