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追忆（1 / 1）
贺妮晴还在欢喜地等着三王子为她掀开盖头。只是那对大大的鸾凤红烛的烛液不断滴落，形成了高高的烛花，三王子还没有出现。
“红英，你去看看，为什么三王子还没有到？”
“砰砰……”
正当红英要动身的时候，三王子进来了。他听了母亲的话，来到了她的身边。
红英见三王子来了，便笑盈盈地离开了，轻轻地关上了门。
妮晴紧张地搓着手。
大红烛液一滴滴地落，又形成了一座新的烛花。门外的奴婢，姑姑，也走了。三王子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三王子，您为臣妾掀开头盖吧。”贺妮晴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温柔地说着。
“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
“吱呀……”
子贤给了一句话，就开门离开了。
月光微弱地透过窗照到妮晴的手上，一滴一滴的泪落在手上。她以为她等到了她想要的，可是，像阳光般灿烂的他，对他却是如冰，言语冷的瘆人。这是她真正想要的吗？父亲说他一定会让她当上三王子的正王妃的。她说他相信父亲，是，他相信父亲会如她所愿的，纵容对林瑶馨来说是残忍的。但，她认为值得，只要能在他身边，不管父亲做什么，只要能得到他，她不会阻挠父亲所做的。
开始的时候她也对自己说，就当他的侧妃也好，就静静地看着他也好。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在他眼里只有林瑶馨，对她的温柔，对她的笑，都是她想要的。在大雪的夜里，看到他背着她，她恨不得她在雪中融化消失。
月晃动，簌簌而响的树叶声，绕进三王子的耳根，转过春，吹过夏，荡过秋，碎过冬，一天天，一夜夜，一年年，一岁岁。
五年后
那个树还在那里，秋千椅早已破烂了，那两个在树上位置的座位，变小了，也陈旧了。
“大王，林将军到了。”
“飕飕……”
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从树上飞下来，金灿灿的服装，在清晨微微的阳光中也格外耀眼。
“大王，把靴子给老奴吧。”
“老赵，小心放好。”
“是，大王，老奴知道。”
老赵接过靴子，五年了，这靴子在三王子手中五年了，靴子当初鲜艳的黄色都被三王子的手汗给抹的暗淡了。五年里，他对老赵说的最多的就是那句“老赵，小心放好”。老赵由开始的失落伤悲到如今的习惯，也用了五年的时间。
五年里，感觉这棵树一天天地在变矮，感觉树上的位置在变小。其实不是，老赵能在水中清晰看到自己耳边的白头发，眼角的皱纹。他也能看到三王子的长大。他如今是大王了，他如今不再是那位阳光少年三王子了。他举手投足中都露出王的霸气，然而，眼底却藏着无尽的愁思。那眉毛越发长的大气，开明的眼角却被那双忧伤的黑眼珠子给锁住了光芒。如鹰的鼻子长得也越发的精神，还有像阳光般俊朗的脸本是丰神无比的，只可惜，都因为那双如槁灰的双眸而黯然失色。曾经他说张宇的脸是木头冰块脸，那么他的脸就是面瘫脸，俊朗的脸无半点表情，加上那双深沉的眼睛，让人看了也跟着失落起来。
老赵的脸也开始没有了过多的神情，他不再有被子贤敲打头或痛或不痛都会是无辜的表情，不再有子贤赏赐他御膳房的乳鸽时那张笑得像花开的表情，不再有被取笑还傻乎乎的呆表情了。有的只是一直知道子贤内心伤痛的无助和失落。
不是初春，花园里的花，远远望去还是有些鲜艳的，可，近眼望着却是有些惨淡了。
“老赵，多久了。这花，本王一个人看了多久了？”
“五年了。”
“是啊，五年了，瑶馨都离开五年了。老赵，如果瑶馨还在，她现在会是怎么样的呢？如果瑶馨顺利做了本王的王妃，是不是，会有几位水灵灵的孩子，跑到本王身旁来，叫着——父王。五年了，瑶馨留给本王的就只有那双靴子了。老赵，本王多么害怕瑶馨的样子会在本王的脑海里消失。本王都有些日子没有梦见她了。”
“大王，瑶馨小姐一直都在，就在大王的心里。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大王。”
子贤看看花，望望天，心里想着，“瑶馨，你真的没有离开过子贤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在吗？”
“臣拜见大王。”弘珉进来打断了子贤的追忆。
“弘珉，快起来，不必多礼。”
“谢大王。”
“弘珉是不是军务回报依旧是一切甚好，并无他事。”
“大王，臣……”
“弘珉，本王知道。既然一切都好，就陪本王赏赏花吧。”
“是。”
“弘珉，看来这春也快走了，年年岁岁花相同，岁岁年年人不同，花落，花残，花暗伤。”
“大王，瑶馨都走了那么久了，您还没有放下吗？”
“弘珉，你放下了吗？”
“大王，对不起，如今弘珉就像个傀儡，军中之事永远都只有那一句。”
“弘珉，不用说对不起，本王何尝不是一个傀儡。”
“大王，子嫣公主求见。”
“接子嫣过了吧。”
“是。”
“子嫣见过王兄。”
“子嫣公主吉祥。”
“宇，你陪子嫣去那边休息吧。”
“王兄，子嫣今日来不是找宇哥哥的。”
“哦。”
“子嫣公主，您找臣为何事？”
“林大人，后日就是茗姐姐的生辰了，这是母后和我给茗姐姐选的衣服，麻烦您带给茗姐姐。”
“臣代夫人谢过子嫣公主。”
“茗姐姐在府中可好？”
“一切安好。”
“林大人，茗姐姐能嫁于您，我也替茗姐姐高兴。”
“子嫣公主，您言重了，能娶到茗公主，是朝廷对臣的厚爱。”
“林大人，茗姐姐承蒙您的照顾。回去代我向茗姐姐关怀数言片语。”
“子嫣公主，臣知道了。”
“王兄，子嫣答应了要陪母后的，子嫣就先告辞了。”
“宇，你送子嫣去吧。”
“是。”
弘珉看着张宇和子嫣的身影，又转回来看了看在自己身边当初的三王子，如今的大王。他们都长大了，都变了，自己也一样，由心而变的。
五年了，物是人非。子贤和子嫣再也不是当年那两位爱斗嘴的少年和少女了。子贤从失去瑶馨那刻就不再有笑容了，当父王离世，他临危当这个王，却有着百般的无奈。国还是他们司家，这王位也是他坐着，可，他却像个傀儡。
“弘珉，本王是不是最窝囊的大王？”子贤看着子嫣和张宇离去的身影问着弘珉。
“大王怎能如此说。在弘珉这里，知道大王是勤政爱民的好圣上。”
“弘珉，本王勤政又如何，爱民又如何。政务的抉择权却不在我手中，于贺伺手里。本王还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你们一个又一个从本王的身边带走。未能保护瑶馨，未能保护将军，未能保护你，未能保护张宇，未能保护子嫣，更未能好好保护我的子民。瑶馨走了，将军被迫要解甲归田。而你，本是一身政治抱负，却要在将军府中当个傀儡将军。张宇，父王在位之时让他当了宫中众侍卫之首，让他的才华得以施展。而本王一当大王，他又要被撵回本王身边当这个傀儡大王的侍卫。子嫣，本王作为她的王兄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意。可，却不能保她幸福，不能保她的笑容。弘珉，你说瑶馨在天上看到这样的司子贤，会不会很失望？父亲是否也会对子贤失望呢？”
“大王，先王知道大王的难处，先王不会责怪于大王的。瑶馨是臣的妹妹，她能理解大王所做的。老父也年老了，自从娘病逝，他也有些闷闷不乐的，如今他在山上种种花，理理草，和邻居喝喝茶，笑容也多了。大王，您不必自责。大王，虽然将军府是萧条了，不过，倒是合臣偏静的性子。臣所高兴的是，臣所懂的，所知道的，都教于了大王，而大王又天资聪慧，也早已懂得融会贯通了，他日定能照福于百姓的。宇，他向来不多话，也不愿意表露心迹。不过，他比臣看得通透，他更能理解大王。子嫣公主，五年了，子嫣公主的变化大王与臣也是有目共睹的。子嫣公主之大义，是我们韩国之福气。”
“是啊，都过去五年了。子嫣不再扯着嗓子叫本王作司子贤了，也不再直呼弘珉其名了。都是恭恭敬敬的。而对于张宇，她依旧是叫宇哥哥，可，再也不粘着张宇了。但是，本王知道她心里想的幸福是什么。本王和子嫣的共同点，就是只要放心了，就再难已割舍。弘珉，本王作为子嫣的王兄，却是要子嫣牺牲自己的幸福来帮助本王巩固这个王位。欠她的本王真的无法相还啊。”
子贤看着这满园的花。他也知道花再美，也躲不过花期一到就凋零命运的无奈。他们的长大，老天所赋予他们的身份，让他们不得不去接受这无奈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