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无私的爱（1 / 1）
“小语，我和阿沅先去办入学手续，你住哪个宿舍？待会儿我们去找你。”巧云拉着小语的手很认真的说。
“我……还不知道呢。”这些都是小姨在安排。
“那你的传呼号多少？一会儿call你。”巧云眨着大眼睛，拿着传呼机对小语晃了晃。
“我没有。”摇摇头小语自卑的垂下脑袋，她压根就不知道，那黑乎乎的小东西是什么。
“你没有吗”巧云突然拉起小语的手，“拿着”小语只觉得手心被塞入一个硬物完全石化了。
“呵呵，别误会，不是送你了——借你。呆会儿呢我会用阿沅的call你。”巧云看着呆愣的小语赶紧解释。
只听巧云爽朗的笑声小语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望着两个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两排郁郁葱葱的梧桐树的尽头。
胡乱抹了下湿润的眼睛，待视线清晰后，小语看着手里黑乎乎的东西一脸茫然。要知道她长这么大，唯一常用的就是手电筒。
连收音机和电视机，也是在表妹家里用过几次而已。至于小姨那一个村子只有2台的固定电话，连曾美丽都不让碰宝贝着呢。这黑呼呼的小东西要怎么用呢？
秋风拂来轻轻撩起小语的裙摆。两排梧桐树上的叶子轻轻飘落，在空中漫天飞舞。地上的叶片也被风卷起，夹杂着流沙一片片袭来，小语赶紧用手捂着脸。
一阵风平静后小语望向不远处的高楼，她将黑乎乎的东西放进帆布袋里。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嘴角微微弯起，提着行李大步向前走去。
小语觉得放弃市里的郎才，毅然选择这所三流高中是对的。这里为自己减免了学费，现在还交到了两个朋友真好。
“大老远就看到你了，在傻笑什么？”
“小姨”小语被声音拉回了现实，瞟了眼这张虚伪的脸低下了头。
“这是你宿舍的钥匙，你和表妹同床——你睡上床她下床。记着你答应我的事情，这是你的生活费。”
小语接过小姨递来的钱和钥匙，依然低头沉默心情变得很沉重。
“美丽过来。”小姨向曾美丽招手。
“美丽妈要走了，你以后在学校要多听表姐的话，好好学习。你的暴脾气要多多收敛，这里不比村里，不要到处给我惹是生非知道吗？”
曾美丽打掉小姨按在她肩上的手，气氛的对着小姨大吼，“妈我干嘛要听她的，还有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会惹是生非，她就不会。你现在这么维护她，难道她才是你亲生的吗？从小到大你就知道嫌我这样不如她那样不如她。在拿我与她做比较的同时，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现在竟然还要我听她的，我恨你！”曾美丽发泄完，抹着眼泪大步跑开了。
“哎！小语，小姨把美丽就托给你了，我先走了。”小姨轻拍了下小语瘦弱的双肩，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宿舍只有曾美丽一人，她正趴在床上抽泣着，关上门走进来小语不打算和她说话，自顾自的收拾行李。
看着把自己当空气的人曾美丽彻底火了，她走下床，抓起桌上小语刚整理好的生活用品，愤恨的摔到地上。
小语静默地看了她几秒，努力压着心中的怒火。弯腰拾起地上的东西，再一样一样重新摆好。
“哑巴？说话呀！”曾美丽怒吼着用力扯着小语的裙子，只听“嘶”的一声，白色裙子的腰部出现一条大大的口子。
这下换小语火大了，她用力推了曾美丽一把。曾美丽也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陈小语会反击。毫无防备之下曾美丽背撞上了床柱，疼得整张脸扭曲成团眼泪夺眶而下。
小语不看她，只是心疼的抚摸着白裙被撕破的口子，眼神呆滞。
“不就是条破裙子吗我赔给你。”见和平时不一样的小语，曾美丽也不敢贸然上前攻击。只能朝着对方大吼得以发泄心里的怨气。
“陪？你赔得起吗？这是爷爷送的！”小语嘴角轻抽眼神里满是厌恶。
“滚！你给我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小语抓起桌上的牙刷，奋力砸向曾美丽。
这回曾美丽学乖了躲开了，跺了跺脚双手握紧。她还是第一次见陈小语这样，不知道为撒那么宝贝条破裙子。
曾美丽忍着疼痛走出了宿舍，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对着里面大喊，“陈小语你个贱人，总有一天我会弄死你的。”
听着外面的喊声，小语抓起桌上未打开包装的肥皂，用力向门砸去，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滚！”
门“哐当”一声重响，曾美丽本能的后退一步大声喊道，“今天就先放过你，你给我等着。”喊完转身向操场走去。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小语找来条绿色裙子换上。她拿出针线包，小心翼翼的缝着白裙的裂缝，缝完仔细查看着。本来裙子就刚好能穿，这下该穿不了了吧。“没想到今天是最后一次穿你了。”小语把白裙抱在胸口眼泪缓缓滑落……
她还清晰的记得初一那年夏天的一个星期天，爷爷一早就挑了两框鸡进城了。小语一整天做着家务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很早就关在房里躺在床上发呆。
直到晚上八点多，爷爷敲响了小语的房门，好一会小语才回过神来。打开门的一瞬间小语惊呆了，眼珠子快要凸出来了。
“生日快乐！”爷爷提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在小语面前晃着。
“爷……爷……”小语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声音沙哑喉咙哽咽着。眼眶盈满了幸福的泪花嘴角勾起，扑进爷爷怀里终于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
“真的好看吗？”小语脸上爬上两朵莫名的红晕。一双水眸眨巴眨巴的望着爷爷。透过爷爷有些浑浊的眼珠，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小人傻傻的笑着。小语张开白皙的小手臂转了转圈，裙摆随着身体的旋转飘了起来，像个美丽的小精灵带着几分灵气。
小语停下来小手牵了牵裙摆，咯咯的笑着。这可是她长这么大的第一条裙子呢！还这么漂亮能不高兴吗？
这是爷爷买给她的不是别人施舍的。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小语的衣柜里还躺着一条有些泛黄的白色裙子……
“滴滴，滴滴……”小语被拉回思绪，声音是由帆布袋传出来的。奇怪！自己没有放会叫的东西在里面啊？小语打开帆布袋子难道……她忙将手伸进帆布袋夹层，掏出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发现它亮了。
拿起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上面的某个按钮，小语仔细查看着。上面竟显示着汉字，“小语，我们在学校门口等你喔！”
小语惊奇的看着手里的小东西，心里难以言表的激动，感叹着小东西的神奇。居然比表妹家的固定电话还好用，可以随身携带，屏幕还有字！
把白裙放在帆布袋里，小语拿起小东西出了宿舍。
只一眼远远的就看见站门口微笑着朝小语挥手的巧云，旁边站着陵沅。
小语还没走近巧云已等不急了，跑过来拉起小语的手往大门外跑去，凌沅也紧跟其后。
“我们要去哪？”跑得有些气踹的小语问。
“吃饭啊，现在都快一点了，你不饿吗？我都快饿死了！”巧云故意可怜兮兮的说。
“我……我……”小语忽地停下脚步，话语间变得吞吞吐吐。
“你干嘛？刚刚开玩笑的，其实再饿一小会儿，也饿不死的，呵呵。”见小语放开自己的手低着头，以为小语是在乎她先前说的话。
“我没带钱……”小语小脸红透头更低了几分。
“就这呀，我还以为什么呢，我也没带不过阿沅有带的。走吧，再磨蹭下去我可怜的胃可真要造反了！”说完巧云也不管小语是否愿意，强行拉着她往前走……
几人坐在学校附近一个川菜馆靠窗的位置，巧云把菜单递给小语示意她点菜。小语看着五花八门的菜单一片茫然，上面她唯一做过吃过一两次的一道菜——番茄炒鸡蛋……
巧云看着小语呆愣了半天未言，她接过菜单对老板说，“算了，还是我来吧！红烧茄子、鱼香肉丝、泡椒猪肝、番茄炒鸡蛋、木耳炒肉丝、最后再来个小菜豆腐汤吧！”
这么多吃得完吗？得花多少钱啊！小语再三斟酌后开口，“巧云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吗？”
“也不全是，泡椒猪肝阿沅更喜欢一点，我点的菜你还喜欢吗？”巧云眨着大眼对小语微笑着回答。
小语点点头，“恩，喜欢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色。我在家里和爷爷也吃得比较清淡。”
“其实在我十岁以前很喜欢吃辣的，只是在我十一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医生建议最好不要吃辣椒，为此我痛苦了很久。阿沅也是那个时候开始陪着我吃清淡的菜。他还自己学做菜给我吃呢！有一次还差点把他家的厨房烧了，还好人没事，呵呵！不过现在阿沅做的菜，可好吃了，哪天让你尝尝……”
小语看着沉浸在往事中的巧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自己好像被感染了似的慢慢扯开嘴角，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白皙的小脸两边梨涡深陷。
巧云看着笑开的小语，内心更加激动的说道，“你知道吗？阿沅其实成绩很好，她可以上市里更好的学校。可他为了和我同校才屈才于我们这所三流高中。”
像是想到了什么，巧云继续道，“对了，小语你怎么没去市里的郎才？以你的分数应该可以进那里呀！”
小语收起脸上的笑容气氛沉郁，“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去世了，剩下我和爷爷相依为命，所以……”
凌沅发现小语眼神里透着淡淡忧伤，打断她继续说下去，“菜来了，吃饭吧！”他盛了一小碗给递给小语，又给巧云盛了一碗，最后才是自己。
“这样很好啊！要是你去了郎才，我就不能认识你呢！呵呵。”巧云巴拉了两口米饭，有些含糊不清的对着小语说。
“吃饭吧，饭都喷出来了，等下你自己把这些菜吃完得了。”凌沅夹了些木耳肉丝放到巧云碗里。
小语看着对面的两人勾了勾嘴角。真的像巧云口中说的只是朋友兼哥们吗？
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改变饮食的口味、为她学做菜、为她放弃更好的学校。那应该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存在呢？小语觉得那应该是“爱”吧！一种无私奉献的“爱”，没有岁月的沉淀，是不会形成那一份愿意默默静守的爱——在不知不觉中像红细胞一样不断繁衍滋生……
就像自己和爷爷一样，为了爷爷小语愿意倾其所有。
小语看着凌沅不断往猛吃的巧云碗里夹菜。他的嘴角挂着笑意，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带着浓浓的宠溺。小语心里无比笃定自己的想法，这个男孩很爱巧云，应该爱了很多年。而“埋头苦干”的傻丫头，还一直把人家当朋友、邻居、哥们、甚至弟弟……
小语不得不佩服凌沅强大的内心，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守候，却从不点穿。
凭巧云粗枝大叶的性格使然，假如凌沅不说出来，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身边这个男孩爱了她很多年吧！也许凌沅是觉得巧云还小心思单纯。怕她一时接受不了，打破了这份原本宁静的祥和。
不一会巧云吃完一碗米饭，乘着凌沅为她剩饭的空隙。巧云看了眼对面只吃饭的小语，为她的碗里夹了一堆菜。“小语别顾着吃饭，要多吃肉，看你瘦得都成什么样儿了。多吃点才能长高，我虽比你大了几月，可你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矮我一个头呀！”
“谢谢你巧云。”小语抬头望着巧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直往上涌。就像又回到了爷爷身边，亲人的味道环绕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