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雨夜（1 / 1）
夜幕降临一片漆黑，天上的星星也是熙熙嚷嚷。女孩有些凌乱的长发，任风呼呼的吹着。六月的天气看来快要下雨了。女孩似乎也不急着回家，只是默默的蹲坐在一块坟地前。
过了许久女孩打开手里的电筒，手轻轻的抚摸坟头儿上的杂草，女孩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心里如释重负般脸上溢出了久违的笑容，还带着一对梨涡甚是可爱。
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条浅绿色连衣裙。身材很纤瘦。又过了许久她缓缓起身，由于蹲坐时间太长——脚麻了。她站起来踉跄了几步，抓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稳了稳。
女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坟前欠身鞠了躬说：“爸﹑妈，很晚了我得回去了，爷爷会担心我的。我已经决定放弃进城的机会。”
这时天空出现了闪电，雷鸣也随之响起。
手电筒的光渐渐变暗，“连你也快没电了吗？”女孩有些懊恼的拍了几下手电筒，同时也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闪电雷鸣越来越近，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由于走得太急，她不小心绊倒了石头向前扑去手先着地。女孩顾不得疼，忙站起来继续前行。
风越来越大,女孩感觉已经有大颗大颗的雨珠，打在自己的小脸上。不一会儿全身皆已湿透。
手电筒早已不亮了，女孩绝望的闭上眼睛。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在柔嫩的小脸上飞快的流淌。
过了好一会儿雨也没见停，反而越来越大。四周黑压压的一片看来村子停电了。女孩小手胡乱的擦着遮挡双眼的水帘。
此刻，前方出现若隐若现的点点亮光。女孩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眼中浮现惊喜与害怕。渐渐地亮光越来越近，女孩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正在女孩不知所措时，亮光突然停在了她的脸上。由于光线太强，女孩忙用双手挡住双眼。
“是你吗？小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小语如梦初醒般忙走上前，有些颤抖的双手抓着老人的胳膊，“爷爷。”
老人身上披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正在为小语撑伞，“拿着吧，我们回家。”老人把伞递给她。
小语接过伞，“哎哟！”一声，小脸皱成一团。赶紧把伞换到右手，左手忙放到背后。
“怎么了？受伤了吗？”老人想也没想抓起小语的左手仔细查看，眉头不由地皱起。
“没事的，爷爷。只是破了点皮而已。”小语低着头小声的说，害怕爷爷真的生气。其实雨水已经冲洗了伤口的血迹，现在看来没有那么吓人，只是红肿一片。
“疼吗”爷爷眼里写满了心疼。
“已经不疼了，爷爷我们回家吧，我衣服都湿了。”怕老人难过，小语故意转移了话题。
“走吧，哎！”爷爷叹了口气拿着手电筒，迈开了步子。小语俏皮的吐吐舌头，也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家拿出火柴点上煤油灯，家里很简陋却很干净，些微凹凸不平的黄土地面没有一点垃圾。
进门左边一个木架子上方的一根竹棍上，搭着两张破旧而干净的毛巾。
竹棍上方的墙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凹槽木盒。此时小语正踮着脚尖，试图拿到木盒里两个杯子中的其中一个。
“呼！终于拿到了。”她长长的呼了口气。
拿着杯子小语走到水缸前，缸里居然没水了，难道爷爷今天又去赶工了吗？哎！都怪自己今天心情不好忘了挑水……
小语大眼珠子溜溜地转着，有了！她打开嘎吱作响的木门，现在外面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她拿起木架上的盆子冲进大雨中。
不一会儿，小语将装满水的盆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木架上。待全部弄好后，才开始擦洗自己。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小语瞄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轻轻来到爷爷房间，爷爷已经睡着了。小语为爷爷脱掉了沾满泥土的鞋子。
小语拿着半湿的毛巾，轻轻的为爷爷擦洗。爷爷的眉头皱了皱，小语的手停顿下来，有些出神的看着爷爷苍老的脸。有多没见爷爷笑了，快十一年了吧。
那年的小语只有几岁，本来还该在爸妈怀来撒娇的孩子，却一夕之间失去了该有的疼爱……
而小姨一家人却生活得越来越好，爷爷的退让，并没有让那家人感到一点点的愧疚……想到这里，小语的眼眶盈满了泪花，她倔强的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能哭，她要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强大，那样才能让爷爷有一天能过上好日子。
坐在爷爷床边看了很久，小语这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拿起床头的书，“嘶”小语这才想起自己的手破了，好疼肿得厉害。
小语无奈的下床，拿来爷爷自制的外伤膏，涂抹在伤口上，凉凉的很舒服。
听爷爷说，以前曾祖父在外经商，有一次遇到大风船沉了死了好多人。曾祖父水性很好当时救了一位郎中。为了答谢曾祖父，郎中给了他一张家传的外伤药方。就这样小语家的药方一直流传至今，不过外人并不知道药方的存在。
小语躺在床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翌日，大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大地万物焕然一新，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湿润。太阳早已探出了脑袋，阳光穿透了树叶洒在地上，显得异常神秘。路边的小草身上还挂着或多或少的水珠，迎着阳光水珠一点点下滑，一切都充满了生气。若不是地面低洼处盈满了泥土和积水，小语便会真得怀疑——昨夜的暴雨并不曾有过。
看着眼前的一切小语陷入了沉思，有的人明明做了错事却要自己和爷爷承受……为什么？凭什么？
“咳咳，小语，什么时候起来的。”爷爷轻咳了两声走到小语身边。
“哦，爷爷起床了吗？饭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去拿碗筷。”看着爷爷小语有些答非所问……
以前为了小语的学费、爷孙两的生活费，家里有鸡下了蛋都会拿去集市换钱……日子虽然清苦小语却很知足。
看着开心吃饭小语，爷爷的喉咙哽咽了，心里闷闷的抽疼着，“小语，这些年跟着爷爷让你委屈了。”爷爷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语放下碗筷。心思细腻的她发现爷爷眼中淡淡忧伤。白皙的小手抓住爷爷布满老茧的双手，认真的说，“爷爷，小语一点都不觉得苦，反而小语还很开心呢，有爷爷这么的疼爱着小语。”说完小语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展露无遗，脸颊两边梨涡深陷。
“小语以后别挑水来了，你还在长身体，干重活会影响生长的，知道吗？”爷爷抽回小语握着的手，低头拭去即将要流出的泪花，生怕小语看见……
小语默不作声的点头……
转眼秋收的季节到了，家家户户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小语家没有劳动力，每年这个时候对爷爷和小语来说，都是非常辛苦的今年也不例外。小语来到院子正用竹杷熟练的翻着，坝子里金黄色的稻穗。
“哎呦小语！上午就见你又是挑水，又是光着脚丫在水田里割稻穗的样子。没想到就你这瘦小的身板也能下地干活了，哈哈哈！”听着大嗓门又啰嗦的话语，不用抬头小语也知道是隔壁的素书婶。
小语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用眼角斜瞄了眼。这不素书婶正扭着肥胖的身体走来，脸上堆满了嘲讽的笑容。
小语和爷爷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穷、还倒霉。家里的劳动力早年就双双离世，剩下一老一小的相依为命。
连唯一的亲人，小语的小姨对爷孙俩不但不闻不问还处处打压。小姨老公是村里的书记，家里有两层楼的红砖房。别人都在讨生活的时候，他们家却是有酒有肉，生活算是村里的“小康”了。村里好多人羡慕得紧，赶着去巴结的也不在少下。眼前的这女人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小语在村子里是孤独的，连一个同龄朋友都没有。就连爷爷做工也经常去别的村子……
日子久了村里那些狐假虎威的人，就名正言顺的想要欺负爷孙俩。渐渐地也磨练出小语沉默，外柔内刚善于察言观色的性格……
眼前这个女人，像下了仔儿的母狗似的，对着小语大声咆哮。小语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压根没听这女人说了什么。
“喂！死丫头，老娘在对你说话呢，听到没有？”素书婶双手叉腰对着小语的耳朵大声喝道。
小语小手搓了搓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洞。又擦了擦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微微侧头看向女人，“什么意思？”小语及其不想理她，眉头拧成一股绳。
素书婶审视着这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不难看出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呀命苦了点儿。这不白皙的小手臂上爬上了几道，被稻穗叶子划伤的醒目血痕。素书婶跺了跺脚，压下心里的气。和颜悦色眉开眼笑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还真是个善变的女人，听完她的话小语已然明了，这个女人的态度为何前后不一……为了不让爷爷烦心，小语决定这事儿自己处理。
几天下来，村子的稻田里已是一幅收割的景象。小语晾晒好衣服，看了看爷爷用泥土碎石，砌成的三间瓦屋。她慢慢的走了进去……
小语还记得十岁那年，刚刚有了自己的小房间，乐得都快飞起来了。在这之前的几年里，小语和爷爷一直借宿在小姨家，那日子过得别提多闹心……
爷爷利用剩下的碎石，在院子的东边砌了间茅房。爷爷年轻时做过石匠木匠，家里稀少的家具也是爷爷做的。
“小语，你怎么了？”爷爷刚进屋就看到坐着发愣的小语。
小语直接扑进他的怀里，“爷爷我舍不得你。”她声音沙哑，小脸埋在爷爷胸前撒娇的蹭了蹭。
爷爷依然爱怜的摸摸小语的小脑袋，曾经小语说这是摸小狗的动作。可小语心里却是暖暖的，很喜欢当爷爷的“小狗”。
“小语，明天小姨和表妹会在街头等你一起去学校。”看着怀里的小人沉默着，爷爷有些语重心长的接着说，“小语，爷爷知道你有恨，但她们始终都是我们的亲人。你以后和表妹一个学校也算有个照应……”
小语突然离开他的怀抱，大眼珠子机灵的转了转，“爷爷，我想起还有几件衣服忘装了，我得进屋收拾一下。”
望着一溜烟不见的小语，爷爷摇摇头嘴角抽动了几下。他掏出一个红布头缝的袋子自言之语道，“算了还是悄悄给她吧。”
小语回到屋关上门。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怕再和爷爷说下去，自己会说漏嘴的。
想着明天就要离开了小语的心情变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