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管家先生，伯爵在叫你。”莱恩轻轻的提醒表情纠结的老管家，莱恩是庄园的男仆，他已经为伯爵工作了二十多年，现在庄园里只剩下了这些老伙计，凡是那些还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们都已经为了将来离开了庄园。整个庄园都显得老态龙钟，丝毫没有年轻的气息。

或许一切的新旧更替都是注定的。

“伯爵大人，您需要什么呢？”再次出现在伯爵面前的时候，格雷先生又恢复成那个有着温和体贴的笑容的老管家，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贴在自己的胸前。

“我找不到自己原来的那本日记了，该死的，千万不要是哪个粗心的家伙在给我搬房间时弄丢了。你能帮我去找找吗？他们都不太靠谱，我只愿意相信你。”伯爵脸上露出孩童吃不到糖果时的那种不悦和委屈。

“好的，我现在就去为您看看。或许就在您原来的房间里。”

格雷先生在书柜与书桌的缝隙中发现了那本红色封皮的日记，长时间隐藏在无人问津的地方，日记本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老管家用自己苍老枯瘦的手将灰尘抹去，突然很想将它翻开，他很好奇他的日记里会有些什么，某次难以忘怀的狩猎？某场印象深刻的舞会？某个身姿曼妙，体贴温柔的贵族小姐？在那里，有没有一个角落，曾经写下过他的名字呢？然而格雷先生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它，他努力了一辈子想要成为符合华莱士伯爵要求的绅士，他不希望自己在他眼里仍是一个粗鄙的下等人，尽管此刻伯爵看不见，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又或者，他早就不在乎了。

“伯爵大人，真是万幸，它躲在夹缝里。”管家将日记本递给华莱士伯爵，那本厚重的日记让伯爵的双手微颤。

伯爵右手仔细地摩挲着日记的封皮，那里面，有他珍藏一生的东西。

“念给我听好吗？格雷。”伯爵将日记翻开，扉页上用华丽的字体写着他的名字——伯兰特华莱士。

“好，好的。”管家先生在伯爵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1826年5月6日，今天天气很好，早上玛格丽特姨妈给我送来了一件新样式衣服，非常合体并且好看。可是就在下午，发生了一件令人格外恼火的事，我的父亲，华莱士伯爵，带着一个呆头鹅来到了庄园，并声称他是我的弟弟。天哪，多么的滑稽……”

那一年，伯兰特少爷刚满九岁，当他兴致勃勃地冲下楼去迎接自己的父亲时，看到了他牵着的小男孩，男孩有些一头漂亮的闪耀的金发，大大的澄澈的眼睛里透着羞怯，他半边身子都缩在华莱士伯爵身后。

“快来，伯兰特。”伯爵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笑容，“这是你的弟弟，看他多么可爱啊，你会喜欢他的，对吗？”

不，不，不可能！我怎么会喜欢他！伯兰特在心里呐喊着，这小东西绝对不是我的兄弟，看他那胆小如鼠的模样啊，简直可笑。

“好了，来和你亲爱的弟弟拥抱一下吧。”牵着私生子的华莱士伯爵丝毫不觉得尴尬，相反，在糜烂而混乱的乔治国王统治的时代，这些事情实在太过普遍，□□是这个时代的名字，这也正是导致维多利亚时代掀起禁欲风潮的原因。

伯兰特站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是一个九岁的儿童能够轻易接受的。然而尚在兴头上的华莱士伯爵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儿子的惊慌，他将一切认定为伯兰特初遇弟弟的喜悦和害羞交织而成的复杂情感。于是他自作主张地将小男孩推到了伯兰特的身前。

“这是西蒙。拥抱彼此吧。”

于是伯兰特第一次极不情愿地拥抱了自己的弟弟，这个身体柔软得离谱的呆头鹅才不会是我的弟弟呢，伯兰特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仿佛像要哭了出来。

“那时我才九岁，表现得过于吝啬了。”伯兰特华莱士伯爵自嘲着笑了。

“不，那个怀抱已经是巨大的馈赠了，很温暖，我猜想。”老管家也仿佛陷入进了回忆，温柔地笑了。

那是五岁的西蒙华莱士第一次被人拥抱，原来是如此的温暖人心，仿若春风拂面，暖阳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