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1 / 1）
人真是多啊，果然不应该选择在周末出来。
我愁眉苦脸的倚在人民广场的一处角落，呆呆的看着过往欢闹的人群，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虽不喜欢安静，但如此热闹的场景是绝对不适合我的。
我之所以如一根陈旧腐烂的木头一般格格不入的杵在这里，归根揭底还是由于攸紫月那个家伙。
本来打算趁着周末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打打游戏看看电影结束这休闲的一天，可在午饭后我还蒙头大睡的时候就接到了攸紫月的电话，说是要请我吃饭。
我当时有点纳闷，虽说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她不在对我冷眼相看，但也说不上是关系变好了，所以这个饭局着实来的有点莫名其妙，我当时几乎没怎么想就一口回绝了她。
开什么玩笑，让我浪费难得的周末休闲时间去陪女孩子吃饭，那还不如杀了我呢。
我本以为这般拒绝了她后会结束这段无聊的通话，可她话锋斗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与我有事商量，那股令人恐惧的寒意让我浑身毛发直竖，于是，在打了个寒颤后我被迫接受了这个不平等条约。
“抱歉，一定等很久了吧！”
我正踅摸着找个什么理由偷偷跑回去的时候，攸紫月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是啊，已经等很久了，我头上都长出野草了。”我不满的嘟囔着，扭头去看，不由一呆。
攸紫月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裙，正笑眯眯的看着我，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
“怎么？不好看吗？”紫月低下了头，小声道。
“啊.......哦.......没......没啊！既然来了，咱们走吧。”我脸颊微微发烫，转过了身向前走去。
“去哪啊？”攸紫月三步并作两步蹦到我身旁，问。
“呃......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还让我跟你走。”攸紫月不满的嘟了嘟嘴。
“那你说去哪？我对这一带不是很熟悉。”这应该是一个不算坏的谎言吧，毕竟以前经常去的小饭馆带她去有点不合适。
至于是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哦，这样啊，”紫月有些失落，沉默了半晌，忽然冲我喊道，“对了，我知道一个有趣的地方，那里的饭菜很好，我们去那吧。”
“恩，如此最好。”我扭头看她，见她一脸希冀的表情，点头应道。
“那个......离这也不是很远，我们......我们走着去吧。”
“恩。”
“对了，莫辰逸，今天天气出乎预料的好啊。”
“恩。”
“这个地方的人真多。”
“恩。”
“难得的休假日呢，一定要好好放松。”
“啊哦。”
和我么？我扭头看她，见她兴高采烈的四处张望着，不知为什么，有些慌乱。
“莫辰逸，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
“没，没有.......我还有一个妹妹。”
“我还以为你只会‘恩恩哦’呢，”攸紫月瞥了我一眼，不满的道。
“没有啊，我一向如此，你不必在意，倒是你......”我停下了脚步。
“我怎么了？”
“与平时不大一样。”
“哈哈哈哈哈.......是吗？我......我与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就......就是这个样子........”攸紫月俏脸微红，垂下了头，声音低的好似从地底发出来。
“哦，”朋友么？我一怔，“还是这样好啊。”
“恩。”
一路无语。
“这就是你说的不错的地方？”我扭头向四周看了看，所有人都是右手叉子左手刀子小心翼翼的切割着自己盘子里的牛肉。
“怎么你不喜欢吗？”
“啊，没有，没有。”只是这玩意到底怎么用啊，我看看手里的刀叉，再看看盘子里的牛肉，有些无语。
“你是第一次来吗？”攸紫月扑哧一笑，说。
“恩。”我白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的应道。
“哦？这样啊，那下次去你习惯的地方。”
下次？怎么还有下次？我抬头看她，见她满脸微笑的举起叉子，将一小块牛肉放入嘴里。
“对了，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商量么？”
我向左右两边瞅了瞅，见没有人注意这边，连忙低头用叉子铲起一大块牛肉放在嘴里，我靠，这味道，真是不错。
“哈哈，牛肉不是你这么吃的，来，你看着我做。”紫月笑了几声，然后右手拿起刀将盘子里的牛肉小心切割成几块，再换上叉子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然后看着我说，“学会了么？”
“没有。”我将头扭到了一边，我又不是小孩子，吃饭还让别人教。
“好了，随你吧，用你喜欢的方式吧。”攸紫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
“对了，你说找我有事商量，是.......”
一阵沉默后，我突然开口。
“恩，确实，我都知道了。”攸紫月一脸平静的说。
“哈？知道了？知道什么了？”我有些愕然，随即想起了之前在她家发生的事情，难道顾晓玲那两个小丫头经不住她的威逼利诱将一切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可如果她所谓的知道是只这件事的话，以她的性子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请我吃饭吧。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莫辰逸，难道在你眼里我真的就那么的不近人情么”攸紫月放下刀叉，抬头看我。
“啊，没.......没有，只是第一次与你见面时感觉有点怪而已。”我转过了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不是废话吗，那种不好的话我敢说出来吗？
“哈哈，也是啊，”她打了个哈哈继续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确实对你印象挺差的，毕竟你是杨校长带来的，而且学校还特意为你开了招聘会，虽然你讲的很好，但在当时我看来你一定是照搬别人的，因为所有通过关系达到目的的人不都是如此吗？虚有其表，不懂装懂，彻头彻尾的一个马屁精。”她摇了摇杯子里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人啊，我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后来我看了你给学生们改的诗歌以及你那么晚了还特意从家里跑来照顾我......”
“什么？你知道了？”我一惊，脑子里开始变的乱哄哄的。
“恩，起初我以为是顾晓玲与刘倩倩照顾我的，后来我闻到了家里有烟的味道，你应该知道，女孩子对味道一般是很敏感的，所以我第二天打算去找你探探情况，可没料到你既没有在教研室也没有在教室，百无聊赖之极我就在校园里转悠，恰好遇到了你在翻墙，并且在你抽烟时发现与留在我家的味道一样，所以.......”
“哦，”我想起了那天她凑到我身边翕动鼻子的事，不由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暗暗感慨女人的可怕，“我还以为你对顾晓玲威逼利诱了呢。”
“那倒没有，之后我只是找顾晓玲谈了谈......”
“谈了谈？”我打了个寒战，开始脑补一些可怕的场面。
“哈哈，也什么都没做啦，我只是借着请顾晓玲与刘倩倩吃饭的机会板着脸说我什么都知道了，然后她们就老老实实的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啊......”就这么简单？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在想到她板起脸的样子后我就释然了。
“总之，谢谢你了，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攸紫月说着站起来向我弯下了身。
我靠，别这样啦！我瞅了瞅四周将目光聚集向我们这桌的客人，慌忙结了账拉着攸紫月跑了出去。
“那个......对不起。”攸紫月抽回了手，低着头小声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摸了摸几乎从身体里蹦出来的心脏，燃起了一支烟，含糊道。
“已经是晚上了呢，时间过的真快。”攸紫月别过了头，轻轻说。
“恩，晚上了呢，明天又要上课了。”
“那......那我回去了。”
“恩，路上小心。”
到底要不要一起？要不要要不要......我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犹豫了半晌后，终于鼓起了勇气。
“喂......”
“怎么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一起回去吧，反正我家也路过学校，而且......而且.......”
“什么？”
“这样做比较正常........”
“正常”
“难道不是吗？”我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我们两个都经过学校，这样一前一后隔着老长的距离行走，如果是陌生人还好说，可现在......在......”我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
“哦，说的也是，”她点了点头，随即冲我微微一笑，“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
“莫辰逸，前面那个小孩是不是迷路了，一直在哭。”快到学校的时候，攸紫月指着不远处说。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在前面有一个约莫4岁左右的小男孩蹲在墙角不停的抹眼泪。
“好像是的，我去看看。”我说着向那孩子走去。
“喂，小屁孩......”我刚开口就被攸紫月锤了一下。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她嗔怒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弯下身，笑眯眯的说。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爸爸妈妈呢！”
“妈妈不......不在了，母......母老虎，不......不说话。”小孩擦了擦泪水，哽咽道。
“咦，她这是什么意思。”攸紫月一脸疑惑的问我。
“说你是母老虎呗，还能是什么意思。”我忍着爆笑的冲动，说。
“莫辰逸，你想死是吧。”紫月瞪着我，咬牙切齿的说。
“哇.......母老虎要吃人了，小尧怕......”小孩看着气势汹汹的紫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可以......可以......”紫月气得满脸通红，不满的道。
“这没什么，小孩子嘛，可以理解。”我嘿嘿一笑，安慰道。
是的，这确实没什么。
辰慧小的时候我就经常这样教导她，那时秋霜还没来到二叔家，我也就8.9岁的样子，有一段日子市里有几个孩子被人贩子拐跑了，家长们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线索，父母为此很恐慌，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小辰慧，我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整日里郁郁寡欢，后来我终于想出了一个不错的办法，背着父母教她各种常识以避免她被人忽然带走，小孩子嘛，我觉得只要她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就一定不会被人贩子的各种花言巧语所欺骗，于是，我告诉她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恐龙，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被恐龙看到就会被吃的分毫不剩，接着我就手舞足蹈的告诉她恐龙是如何的恐怖、如何的吃掉被她们看到的东西，直到辰慧吓得哇哇大哭，我才满意的停下来，然后又继续与她说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厉害的恐龙。
辰慧当时很奇怪，一边抹眼泪一边问我什么是女人，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然后断断续续的告诉她一些女人的特征（毕竟当时太小，女人什么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懂），比如头发很长、比如脸很白、比如胸部很大......
结果就在我刚教了她这些，她就对着来找我们回家吃饭的母亲一边大喊：“恐龙，妈妈是恐龙，可怕的吃人的恐龙。”一边哭着往我身后跑，至于我，在母亲问清楚缘由后就提着我出去暴打了一顿。
虽然母亲的巴掌落在我的屁股上很疼，可我心里却很舒服，因为我觉的辰慧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后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成长。
“莫辰逸，你还笑，现在该怎么办啊！”攸紫月恼怒的呼喊将我拉回了现实。
“这个交给我来吧。”
“你？”攸紫月狐疑的看着我。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有经验的。”我白了她一眼，然后蹲在那孩子面前，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的温暖。
“雄鸡，吃人的雄鸡，不要咬我......”
我还没说话，那孩子又大声叫嚷了起来。
我靠，这谁家的娃，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呢，我满头黑线，看了看旁边大笑不止的攸紫月，继续道。
“大哥哥是雄鸡，没有了妈妈的雄鸡，不咬人。”我说着“咯咯咯咯咯”叫了几声，虽然不像鸡叫，但我觉的相差不远。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是不是上辈子就是一只鸡。”攸紫月停下笑声，说。
“要你管。”我瞪了她一眼，看着那孩子继续说。
“咯咯咯咯咯，大哥哥找不见妈妈了，小瑶的妈妈呢？”
“雄鸡哥哥真的不咬人？”小瑶看着我疑惑的道。
尽管非常不爽雄鸡哥哥这种奇怪的称呼，我还是将他的手放在了我的头上，柔声道：“看到了没，大哥哥没有了妈妈，不咬人。”
“真的耶，雄鸡哥哥不咬人。”小瑶破涕为笑，粉嫩的小手在我的脑袋上不停的摩梭。
我见有戏，又继续道，“大哥哥要去找妈妈，小瑶的妈妈呢？”
“妈妈不在了，小瑶也要去找妈妈。”小瑶说着憋起了嘴，大颗大颗的泪滴从眼角滑落。
“那大哥哥带小瑶一起去找妈妈好不好？”
“好。”
我心里一喜，将小瑶抱在怀里，看着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的攸紫月，说：“咱们走吧。”
“你打算去哪里找他的母亲。”
“去公安局吧！她母亲找不到她应该会去那里寻求帮助。”
“真没料到，你还蛮会哄孩子的。”
“没有，马马虎虎了。紫月，你没事吧。”我笑了笑，发现攸紫月情绪似乎很低落，便问道。
“你那番话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往事？”我更加疑惑了，难道她小的时候也有一个聪明无比的哥哥？
“我是个孤儿......”攸紫月停下来抹了抹眼角，说。
“啊？”
“我说的是真的，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在我4岁的时候，一对好心的夫妇将我领回了家，她们有一个2岁的儿子，长的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可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有了儿子就忽略我，反而对我照顾有加......”
“那不是挺好的嘛，既然如此，你就称不上是孤儿了啊。”
“不，莫辰逸，你不懂，这种快乐的生活仅仅持续了两年就被无情的命运所破坏了，那天放学后我在老师那里等着他们来接我，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就在我以为他们不要我的时候，几个陌生的人来到了学校，他们怜惜的看着我，与老师说了好多话，似乎是我的养父养母在回老家探亲时正值遇到那里发生莫名的大面积坍塌，父亲因为救人而被埋在了里面，听到这里后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孤儿院了，那阴暗的墙壁，窄小的床铺.......是的，从那之后我又变成了一名孤儿。”紫月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你也真是辛苦呢，不过他们在天有灵，看到你长的这般漂亮一定会很欣慰的。”我叹了口气，拿过她的包包从里面里拿出一包纸给她。
“谢谢。”她接过来扭过头狠狠的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然后转身看着我，微微一笑，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倒是我该说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情。”
......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警察局。
“小瑶，你去哪了，可想死妈妈了。”我还没有做任何的解释，一个红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女人就冲到我身边一把将小瑶抢了过去。
“妈妈，小瑶找到妈妈了，妈妈，雄鸡找到妈妈就会咬人，我们快走。”小瑶一边在那女人怀里撒着娇，一边指着我大声喊道。
我靠，这孩子真不招人待见。
我无奈的笑了笑，看了看一旁的攸紫月，发现她也正掩嘴轻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小瑶，乖，这位叔叔不是雄鸡，是我们的恩人，没有他妈妈或许就找不到你了，快说谢谢。”女人脸颊一红，看了我们一眼，对小瑶说。
“雄鸡哥哥恩人，谢谢你，你的妈妈也丢了，赶快去找吧。”
这......这是什么称呼，我有些无语。
“真的谢谢你们了，要是找不见他，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女人走过来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一点小事而已，无须如此。”我笑了笑说。
“大姐，这孩子可是聪明的紧呢，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攸紫月也笑着说。
“小伙子，你妻子真是漂亮。”女人低头在小瑶额头上吻了一下，看了看攸紫月，又看了看我，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哪有啊，还.......”我瞥了眼红着脸颊迅速低下头的攸紫月，尴尬的说。
“不要不好意思了啦，即便没有结婚也快了吧，大姐祝你们百年好合。”
“恩，真是谢谢你们了，这位大姐已经在我们这哭了很长时间了，我们派出的人员也没有任何线索，没料到被你们找到了，真是帮了大忙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一位一直沉默着的高瘦警察上前几步握着我的手说。
“哪里哪里，帮助别人是应该的，举手之劳而已。那个我们也该走了。”我感激的看着他，说。
“恩，路上小心。”
“小伙子，要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啊。”
走出大门后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那女人的高分贝声音，不禁一阵头大。
......
“我到了，你回去吧。”走到校门口时，攸紫月停下了脚步，低着头小声说道。
“那个，紫月，那女人刚刚是乱说的，你不要介意。”我想了想，摸着鼻子说。
“恩，没什么，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