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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大结局(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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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中)

按照过往的惯例,这样赐宴的场合,臣下往往会近至御座前祝酒。御座上往往会放着两把酒壶。若是不甚亲近的臣僚上前祝酒,多半受了便是。而有些不得不应酬的长辈与重臣,却是必须于金樽中满上一杯,饮毕为礼的。可我到底不是好酒量的人,准备两把酒壶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我已饮了三杯,本来在身边伺候的怀梁是不会再用那个装满御酒的金壶了。可是,当徐澄上前敬酒时,我伸手拦住正在拿玉壶的怀梁,伸手指了指金壶。怀梁眼中虽有异色,却很快垂下目光,又为我斟酒一杯。

我让徐澄上前,我们连续对饮三杯,才算是止住了徐澄的问话。三杯过后,徐澄只是目光略有些复杂地望着我,开口道:“万岁……”

我面色微醺,笑道:“好了,酒过三巡,朕也有些乏了,诸位爱卿继续,朕……”

我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找到怀梁的衣袖,攀援着向上慢慢握住他的手腕。

“万岁!”

我微微一笑,道:“好了,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

韦尚宫走过来,为我披上薄披风,群臣皆起立,他们知道我要走了。我回身默然望了群臣们一会儿,慢慢道:“今日,君臣尽欢。朕很是喜悦……只是良辰美景,美酒佳肴,到底令人微醺。朕不胜杯杓,先走一步。诸位自便。”

“臣,恭送万岁。”此起彼伏,不甚整齐的跪安声。

我走出钓鱼台,就将乘上御辇时,才发现徐澄一直跟在我身边。左右旁边无人,我道:“你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早先不就说了么。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事,明日再说也无妨……你夫人还在里面,一会儿该等急了。”

我语气稀松平常,徐澄却向我走近了一步,我们身边只有怀梁了。他道:“万岁,国师带走大殿下……所为何事?”

我弯了弯唇角,用宽慰的语气道:“也没有什么。许是房选想见见女儿吧。”

“今天这样的场合?”徐澄质疑道。

我轻轻摆首,笑道:“我也不知,要现在去宫里看看才知道呢。”

徐澄认真看了看我的脸,仿佛在确信我不似玩笑。末了才道,“罢了,你自己丢的开手便是。万岁早些去接羲和吧。”

我颔首,扶着怀梁的手坐上御辇。

然而,御辇不过走出几步,就听闻身后徐澄再次开口唤道:“万岁!……”

我侧过脸,用甚为中平的声音道:“朕知道。”言毕,我便目视前方宫门,御辇沉沉向前而行去。

原来,初夏的宫道天街,应当是月色如水,清凉恬淡的。然而此夜,月色满地如霜,天街上每一个坎坷,都泛着令人生寒的冷光。只余晚鸦聒噪,时不时啼叫几声,或是睁着眸子与我对视一番。内使们的皁靴踏踏在青砖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

至景仁门下辇。铜锭中门洞开,空荡荡的前院只有一块影壁略有些光亮。据说这本是元朝遗物。我绕出影壁不久,步至前院中庭,不由停下脚步。园子空落得超出我的想象。

记得从前,郑澜家里即便作为一个他偶尔拜访消遣之地,他也布置得格局清贵风雅。然而这一年他住在景仁宫,这偌大的院子,竟是一丝动手的心念都没有么?

我早就关照过内使监,对于房选的用度一切比照从前,不得克扣。而他的所有物质上的要求,都应当得到满足。

目前景仁宫如此,可见只是因为他不愿意。之前云修常常在此,据说他二人品茶作画,焚香弹琴,好似回到了房选年轻时的江南,一派诗酒风流。然而如今看来,房选应当是甚少有这样的心力的……更何况,他这一年冬天没有去汤泉行宫,寒疾依旧发作。整个冬天几乎都在房中养病,是开了春才好一些的。

若是房选在景仁宫,过着少年时一样豪奢风流的生活,我反而不会生怒意。然而看着这满园萧条的样子,自己心里才会流露出一些愤怒的悲伤来。

哀莫大于心死。

前殿廊下跪着一个白衣黑裙的女子。我走过去,怀梁却先我一步,我道:“清荷,你也瘦了。”清荷抬起脸来,她头上一件首饰也没有,只一个银丝鬏髻盘在头顶。脸上也是一点脂粉也无,昏暗的灯光下看着羸弱瘦削了许多。

她半低着头,闻我所言,再次俯身叩首:“罪人沈清荷,叩见万岁。”

我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看了她许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来吧。”走到景仁宫前殿正堂,这里也设有屏风宝座,只是显得很古旧,不像是有主人的样子。两旁摆着的圈椅也旧了,陈设只有几个空落的瓷瓶,凄凉之意扑面而来。

清荷跟了我进来,仍旧是在殿上跪着,我侧脸看了一眼怀梁,他目光复杂地望着清荷。我道:“这些天,内臣很挂念你。景仁宫与外隔绝,朕也不想知道你们的消息。本来想着,这样你们或许可以宽泛一些的。怎么,反而是瘦了呢。”

我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谢万岁问询,有劳吴掌印挂念……万岁隆恩,宫中饮食用度一应如旧。只是……圣人,圣人他不许贱妾踏入后殿一步。贱妾本是罪人,哪能心宽。”

“呵。”我冷笑了一声,道:“你倒是摘得干净。他现在还要用你吗?若他仍是从前叱咤朝堂的天王,你仍是御前最得宠的女官,他何至于不愿见你!”

“万岁……求万岁息怒,圣人有自己的苦衷,请您明鉴……”

我微微挺直了脊背,“怀梁,你听到了,他们每个人都说他有自己的苦衷。他欺我、瞒我、骗我、叛我、害我,难道这些还不够吗?朕没有杀了他,没有废黜他,供应一应如旧,不过是想让他好好回味,自己曾经做下了怎样的经国伟业啊。可是现在呢?虽然朕不得不派人彻夜看守他,以防他寻隙自杀,但他还是要把自己作死了!他虽不能自杀来个痛快,却还是能生病的。”

怀梁向前了几步,转过身拱手跪下,道:“万岁息怒。既今日万岁也已经到了这里,何不听听清荷的声辩呢?”

清荷抬起脸来,满脸泪痕。她道:“万岁,贱妾虽然犯下重罪。却是因为贱妾从小为宁王府所养,主上之命,不得不奉……可是,在去年事前,贱妾却不曾有一日不全心为万岁啊!贱妾命运如此微薄,尚有宁王府人以贱妾家人为质,威逼贱妾为天王殿下谋事。圣人得万岁如此恩宠,早已位极人臣,即便是宁王府得到天下,他也不能获得更高的权位,又是何必忠于他事呢?此间必有隐情,请万岁明察。”

我垂眸,想了想,才道:“这么说,所谓的隐情,也只是你的推测了?”

“贱妾确实不知全豹,但是心中确有几桩可疑之事,必须禀明万岁。”殿内光线虽暗,清荷的眼睛却甚是明亮。她眸光中所流露出的热切,让我有些难以拒绝。

于是我道:“好,你说来。”

“启禀万岁。万岁可曾记得圣人贴身所用之香,孤峰雪?”

我颔首,道:“这是他一直用的香。”

清荷微微抬起眼睑,望着怀梁,慢慢道:“这种香药虽是圣人上用,却和尚服司饰司药一点儿也沾不上。原料是清河房氏所供,香品是圣人亲自合制。贱妾得殿下信任,有幸几次为圣人合香打杂帮衬。于是发现了一件怪事,明明是香药,又香意高绝,其中却需要大剂量添加一种并无气味的草药,乌忍。”

我也看着怀梁,此时他眉峰微微一蹙。我问道:“那是什么?”

“除却清热解毒之外……可使男子绝情忍性,不为声色所动。”怀梁开口,慢慢道。

我的手从宝座上滑下去,连自己也没有觉察。

“还有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很艰涩。

“圣人在瓮城之变之前,亲自手刃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肖江,万岁可知此事?”清荷问道。

“朕知道此事,虽如此,他最后还是未能调动五城兵马司……”我沉吟道。如果他当时能够调动负责京城防卫治安的五城兵马司……恐怕瓮城之变当日,就不会是那般顺利。至少瓮城上不会一支强弩也无。

“万岁,此事并非全如世人所知。在圣人返回京城后不久,迫于宁王府压力已经成功游说肖江。之后肖江也一直为圣人做事。那日圣人召见肖江,亲自将他手刃于英武殿。身旁近人皆不知因由。之后,圣人未给五城兵马司任何调动的指令,贱妾才有些明白圣人的用意……他本就不希望获得胜利,哪怕他是有胜算的。而肖江已经背叛于万岁,并非良臣。若当日虽不杀肖江而依旧不动用五城兵马司的力量,那么,待到万岁重新入主京城之后,肖江必能将自己清清楚楚地摘出来。这样的人,留在万岁身边,焉不是大祸呢!”清荷痛心疾首地道。

我垂着眼,“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

清荷再次叩首,道:“可事实惊心如此,哪怕是推测,焉能不告知万岁?”

我叹了口气,清荷仍然在流泪,事实旧痕未干,清泪又下,整张脸虽无妆饰,却仍有些斑驳。

“那么,房选的病呢?你知道多少。”我问道。

清荷定了定,道:“这个,贱妾这一年并未服侍在圣人左右,虽心有挂念,却不能知晓。只是……若是说从前,圣人体寒异于常人,万岁自不会不知。即便是病笃之人,又怎会体寒至此呢?何况,便是太医会诊,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今年,听里面服侍的人说,圣人每次发病……都很凶险,四肢冰冷,不知痛从何处起,至浑身抽搐。而过了两个时辰,全归康复,如同寻常人一般煮酒作画,皆无大碍。只是这一向,却折腾得身体一次比一次虚弱,发作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到底是什么病症,有国师在主治,贱妾不敢多言。只是万岁细想,太医院皆非平庸之辈,为何圣人之病,只国师治得?”

我望着清荷的目光有一些冷淡,她轻轻抬眼触及,却并不畏惧,而是继续道:“贱妾并无怀疑国师之意。只是贱妾以为,太医院再高明的太医,也只能治病。”

我半晌没有说话,强抑住立刻起身去后殿一看房选的欲望。定定道:“那你的意思是,房选所患,并不是病?”

“贱妾不敢妄言。”清荷道。

我阖目,许久才睁开,道:“你的话,朕记下了。”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向后殿去看看的时候,灯火渐熄,于后殿门口侍立之人一阵骚动,一人推门而出。我远远望见,便知是陆云修无疑。

从前陆云修走路,即便是很慢的速度也像是在飘,没有个章程。此番却看到他如常人一般一步一步地踱过来,手里抱着羲和。

我从云修手上接过羲和,忙上上下下地检查。云修抬了抬手,撩起羲和手臂上的衣物,道:“在这儿,我取了内侧,这几日不要沾水,应当不会留疤。”

我皱了皱眉,羲和的小眼睛望着我,睫毛还是湿漉漉的。我顿时一阵心疼,有些怨愤地望着陆云修。却不妨见到他平素明艳逼人的脸上尽是疲惫。他弯了弯唇角,道:“好了,现在没事了。他也睡下了。方才羲和并没有哭,后来我把她抱出来才流了泪。”

我张了张嘴,陆云修却一步一步向前里走去了,“今天我实在是累了。万岁有什么话,明日再问吧。”

我看了看怀里的羲和,一旁怀梁也劝道:“万岁,夜深了,也折腾了一日,先回宫安歇了吧。”

此时羲和也打了个哈欠,啧了啧小嘴。

微微一叹,同怀梁一道回了宫去。

第二日,羲和还在睡觉,我下朝回来正在梳头,便有人道:“万岁,国师来了。”

我向怀梁笑道:“怎么,如今陆云修也有了遣人通报的习惯。”

怀梁手里拿着梳针,比了比,在我已经盘好的金丝鬏髻正中,选了一支嵌蓝宝的分心,拔出梳针便撂开手。对身边新上任的司饰董氏道:“就选这套头面好了。”

然后怀梁向我一笑,道:“君臣尊卑,国师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晚。”言毕,便亲自出门去迎陆云修了。

董氏做事比原先的司饰和怀梁都要粗疏一些,羲和出生后,我换了身边许多服侍的人,让原先服侍我的人去服侍羲和。但是,新来的董氏却有一点好处,她较之原先服侍我的司饰们,手脚更加麻利,动作也快。不一会儿,一套簇新的嵌蓝宝头面就稳稳地戴在了我头上。

我走到外室,陆云修已经在座。见我来了,他站起身来,浅浅一礼。我绕步至西暖阁,这是我的另一处居室,有时候我批折时间晚,担心吵扰羲和,就在这里起居。

见我与陆云修一起,怀梁自是踌躇,我对他道:“你去看看羲和,不知她醒了不曾。”

怀梁示意身后内使奉茶,然后就退了下去。

只有我与陆云修二人相对,他开口道:“许久未为万岁切脉,今日有暇,请万岁准允。”

我道准了,伸出手,撩起腕上纱衣。云修靠过来,双手搭脉。

半晌,他垂下手,我整了整衣裳,道:“今天你过来,恐怕不只是要为朕切脉罢。”

云修勾唇笑了笑,样子美丽至极。他脸上恢复了昔日光彩,透过帘栊的温暖初阳,将他的面庞映若芙蓉。他一直是我十七岁初遇他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万岁何必心急,该同你说的,今日我都会同你说的。”

“你先告诉朕,他究竟是什么病症?身体状况如何?你是何时知道的?昨日羲和……”我一连串地发问,几乎想将心中疑虑一起问出。

“万岁,你问了这么多,让我何从说起……”他顿了顿,略微沉吟,然后道:“不知万岁,可知苗疆蛊术?”

我微愣,道:“所以,他一开始就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蛊?”

“是。他所中的蛊术为苗疆至秘之蛊,应当是苗地效忠于宁王之人所种。这种蛊术,只有母蛊对子蛊第一次实施控制之后,才能在脉象上有所展现,所以初时我也未察。”

我的声音略有些艰涩,道:“如何拔蛊?”

陆云修冷笑,道:“既然是至秘之蛊,必是他们部落无数人以性命维护。怎能轻易拔除?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操控之法。瓮城之变后,房选已然是弃子,若非房氏拼命维护,我没有时间……”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我顺着他的话说:“所以,你没有为他拔蛊,而是……”

“是的。我去了一趟苗疆,将操纵母蛊之人杀死,并且销毁了母蛊。”

我舒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陆云修却道:“可是,我不曾想到,这种蛊既是蛊,也是蛊毒。母蛊销毁之后,子蛊虽实力大减,却慢慢转化为毒,侵蚀人的身体。房选是自小被种蛊,本身已经受到极大的损伤,所以显现出颓势,也就越早。”

我垂下眼,没有说话。

“蛊毒会定期发作,发作之时痛苦至极。昨日正是发作之时,我原以为如往常无异,不过一个时辰就会过去,没想到从傍晚至晚上……我实在无计可施,才走下策,强行拔蛊。”

“所以,你是要用羲和的血为房选拔蛊?”

见我如此问,陆云修笑笑,道:“不是……是昨日,他以为自己命不久于世,才告诉我一件事。我只是找羲和验证。”

“何事?”我的声音有些轻颤。

“时至如今,我也不必隐瞒万岁。他告诉我,他的蛊是从母体带出,因为他的母亲被种蛊……”我颤声打断陆云修:“所以,他怀疑羲和也被种蛊?”

“是。这也是之前,他不愿意碰你的原因。我自诩明达药理,却也被房选骗过。其实他何尝是因为体弱……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我摇了摇头,如今我并不想分辨这些。我心里一团乱麻,我只想知道:“那羲和呢?”

“她身上没有蛊毒。”

我才舒了一口气,道:“那如今,房选没事了吧?”

陆云修垂下眼睛,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察到他的表情有些许忧伤。

但是,他很快眨了眨眼,收起了眼中所有思绪。向我笑道:“他还年轻,休养几日就可以恢复到自己身体的最好状态。只是,他的身体底子已经坏了,恐怕难有高寿……我曾数次提醒万岁,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选择。如今,我也只能说,若你还是很喜欢他的,就多一些时间陪陪他吧。”

我垂着眼睛,并不说话。虽然我知道事皆有因由,心里也无数次说服自己,房选是不会做下伤害我的事情的。可是,我们二人毕竟曾刀剑相向。

“万岁,你知道他曾经多少次想要自尽。我以为他是世上最热爱生活之人了……可是,为了斩断自己作为宁王府伸展到您身边最近的触角,他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我摇了摇头,口中不自觉地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云修,我真的不知道。”

陆云修也很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许久,我才听到他说:“昭和,你只是放不下。可是你要知道,至少在心里,他是从未背叛于你的。他为你谋划江山,甚至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你知道吗?他心里已经作出了最坏的打算,因此,他甚至不愿意见羲和。我将羲和带到他身边,他却不愿意见她。其实,他只是害怕自己见了羲和之后,会更加不舍得。谁少年时代不曾期许建成经国伟业?可是,又有多少人坚持到了最后。不是世事艰难,而是遇见了更加值得的东西。他已经为你放弃太多了,你难道就不能,为他放下些许骄傲?”

我默然站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对陆云修道:“可是,你呢?云修,你也为我放弃了自己最初的理想……我又应该用什么回报你?”

我转过身去,面对陆云修而立。安静地望着他。

“呵……”他一声冷笑。然后道:“我不是为你而放弃的。只是,接近你们之后渐渐觉得许多事情并没有意义。此事一完,我就会离开,我会回到宗门潜心修行,再也不问朝堂之事。”

我愣了愣,沉默了一下,才道:“好。”

然后我试探着说:“我原来想请你……启蒙羲和……”

陆云修倏地立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不会再留在你们身边!”

我站在他身后,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道:“好吧。”陆云修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们的谈话始于平和,却这样惨淡收场。是我所未料的。

陆云修走后,我想了想脑海中的事,才慢慢地笑出来。怀梁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我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展开笑颜。他英俊而苍白的脸上颇有些不解,我快步走到他身前,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埋在怀梁肩头。他身上是好闻的安息香味道。

我说:“怀梁,我太高兴了……”

后背被轻轻拍了两下,我听到怀梁略有宠溺的声音道:“万岁呵,这么多年,您还是与童年一样……”

过了良久,我才放开他。

我摸了摸眼睛,笑了笑,道:“许久没有这么失态了,你不要见怪呀。”

怀梁伸出手,用指腹摸了摸我的眼角,道:“妆都花了……怎么会见怪呢?在臣心里,万岁永远是幼时的模样呵。想哭想笑,都是真情流露。不必有所妆饰。”

我弯了弯唇角,道:“所以,我还是想遵从自己内心的愿望。”

怀梁脸上一时流露出迷惑的表情来,继而释然,道:“万岁想通了就好。圣人其实本来对万岁很好……若以后不参与朝政,未必……”

我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又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然而笑意却温暖如旧:“既然如此,臣这就让人去准备圣人的起居……”

我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不要这样快。现在,我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可是说不定他还在怪我呢。”

“圣人怎么会怪万岁……”他笑得温柔。

我却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略有些踌躇地说:“怀梁,你……不要不开心。”

“臣怎么会不开心呢?您多虑了。”怀梁放开我的手,轻松地说。接着,他又望着我笑,道:“实言,圣人在男子中品貌皆是一流……又是万岁原配。您是天下之主,就算不是圣人,也会有别的男子。对于臣这样从小陪伴您的人来说,圣人待下宽融,对您也熨帖温和,又是大殿下的生父,实在是最好的选择。”

羲和周岁之后不久,我令获罪的房氏举家迁至京城。

房选的母亲来京之后,我才知道她的蛊毒也是在去年,达到不得不拔出的地步。房选起事,为她种蛊的人即为她拔除蛊毒。否则,房选之母是无法活到现在的。对于此事,我虽然仍心存芥蒂,但其实设身处地地考虑,我若是房选,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更不要说,在那场动乱之中,他曾经设法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我。

房选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已将十四岁,是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的样子了。只是家逢剧变,脸上也全无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泛生色。

我见过房攸先一面,他仍然是往常的样子,儒雅而温和。只是比从前略感沧桑。他没有提出见房选的要求,也并未接受我想赐给房家的宅邸。而当我提出,想要嫁一位宗室郡主给房选的弟弟房迮之事,他拒绝说:“万岁隆恩,本不当辞。只是小儿自幼已有婚约,恐怕难遵圣命……”

我知道他仍是在推脱,便道:“是哪家的姑娘?”

房攸先却叹了口气,双膝触地,我忙令左右扶起他,叹道:“您是羲和的祖父,朕如何受得起呢?”

“万岁,房氏虽然仍是皇亲,却实属戴罪。您说要嫁一位郡主过来,不外是先荣王家的余姚郡主。郡主是天家血脉,冰清玉洁的女儿,身份尊崇,理应有一份好亲事。若您执意联姻,要叫天下人如何看待万岁?如此有伤万岁圣德之事,罪臣恕难从命。”

我沉吟再三,才问道:“那你先前所说,房迮有婚约一事,是否是真的?”

“罪臣不敢欺瞒皇上。只是如今房氏获罪,罪臣实不愿此时与旧亲家攀扯,平白坏人女儿名声。”

我让人扶房攸先坐下,道:“别人朕不知,卿家是一直忠心于朕的。房选糊涂,朕也不会随意连坐。照寻常家子,朕与房选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拜过天地结为夫妻,也算是你家的人。既是如此,你若不愿意攀扯别人,告诉朕总是无妨。”

我如此坚持,也是想要施恩房家。向朝中大臣表明圣意,又不为太过。

追问再三,房攸先才道:“是原大理寺丞王理的孙女。”

我心中一动,问道:“可是朕舅母王夫人的侄女?”

“正是。”

“是哪个孩子呢?”我问道。

“回万岁,王理有两子一女,长子生有两子而无女,次子有一女。”

我松了一口气,“那孩子朕见过。是个好孩子。你们接下来的日子,反正是长住京城……她又是孤女,家里没有人帮衬。早早到你家,让夫人教着也是好事。孩子们的事情,不如早些办起来吧。”

“可是,万岁……”房攸先疑虑。

“朕今日所言,卿家均未受。这一桩,也不是什么大事,朕来主婚,何人会有异议?”

“谢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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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末更新大结局下。我还有什么漏掉的线妹子们提醒一下,好补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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