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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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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空气里几乎没有一点儿风,初生的溽热如同宫闱深处斑驳的红墙,无处躲藏的满目狼藉令人生厌。暮色四合,天空一片鸦青,偶尔真有乌鸦飞过时,才猛然觉得那天空并非是鸦青,而是一种清透的深蓝,如深潭之水。

这天色略微给人以宽慰,而暮色笼盖之下,建筑物的飞檐高高翘起,原来很是轻盈的样子,倒是浓重如化不开的墨水一般,沉沉的一团阴影,伏在地面上。忽然,这些沉重的阴影上,开始极轻微的起伏。沿着高耸的山墙,每隔一丈就有一个暗色的凸起。它们的排列,就如同宫门上的铜钉一般富有规律,一动不动的姿态,则如同放大后脊兽。

那日陆云修夜探山庄后,天气渐渐热起来。到了第三日傍晚,也就是此时,已经有几分盛夏的感觉了。而我,随着身子日重,头晕目眩等本来常有的不适,愈来愈严重。怀梁为此心急如焚。此处固不会缺医少药,但是大事在即,我实在不愿横生枝节。不过自己强自忍耐而已。

墨影和树影分别在两侧给我打着扇子。她们手法娴熟,因为惯常练武,臂力惊人,就是这般打扇子打上一二个时辰,也不用休息。我闭目养神,想着如今这微风拂面……踏踏极轻的脚步声,我微睁双目,却是怀梁托着一个托盘上来了,托盘里放着一个红色的玉碗,里面是我每晚都要喝的燕窝粥。

接下来是怀梁服侍我,于是墨影和树影退到门边,叉手肃立。我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紧紧握了握,向怀梁递了个眼色。他会意地垂下双眸。

“树影,你去将我那碧玉柄的缂丝团扇取来。”她几步上来,颔首道了是,便转向内室去了,我日常用的一些物件,都放在那儿。一个花架子隔断,青纱低垂。她移步略过青纱而去,转入屏风后的内室。怀梁快步上前,径自将手中玉碗顺着花架下的青纱一倾,接着,嘭地一声,落地铜灯倾倒。几乎瞬间,一面火墙熊熊地燃烧起来。火舌舔着薄软而坚韧的青纱,飞速向上窜去。

怀梁这两个动作,几乎就在一瞬间,而下一瞬间,火势已经漫到了花架上。墨影在怀梁俯身倾油之时,就拔出腰中软剑向我冲来。我站起身,矮身向一侧一冲,与墨影错身而过。接着手肘向后猛击,我回身时速度略慢,她伏在地上已经撑起一臂。我猛地向前一扑,手臂压在她后颈上,另一手向下,很快摸索到薄而软的剑刃,触手冰凉而疼痛,我手上没有任何防护,生生将剑刃板起,手臂向下猛压。鲜血灿烈如虹,横向飞溅而出,喷洒在木地板上。

我眼前霎时一片漆黑,一双手攥着我手臂根部将我拽起来。我眼前才恢复明亮,伏在地板上的暗紫色身影剧烈地抽搐了两下,随之不动。

火光已经映红了怀梁的脸,我一时失神,被他拉着向外跑去。原来应当盔甲严装,威仪赫赫地肃立着的“锦衣卫”们,此刻乱作一团。山墙上,不断飞落暗色人影,他们手持长矛,昭示着徐家军“铁军”的身份。徐家军中的“铁军”,是作战最为机动强悍的军队。他们往往不作为冲锋陷阵的前锋,而专门作为战事僵持胶着时的铁刺。传说中,他们可以在任何时间,以任何姿态,直插入敌军阵营,将阵列整齐地切开,然后疯狂绞杀。

这支破坏力惊人的战队此刻出现在这里,徐澄看中的应当是他们的强悍与速度。除了铁军,没有谁在近战中能够直面对抗皇帝的亲卫军——锦衣卫。锦衣卫手持绣春刀,刀锋犀利无比,且带有弯起的弧度。厚背薄刃如同剃刀的绣春刀,发力之下足可将整只马首砍断,因而在近战中所向披靡。何况持绣春刀的锦衣卫,无一不曾经过千锤百炼的严训。

此时,借由山墙的俯冲而下的冲力强攻,显得十分粗暴有效。锦衣卫们乱作一团,许多人尚来不及举起手中的绣春刀,就被长矛直刺入心肺。每一根长矛下,几乎都串着一具尸体。而那些将快、狠、准的艺术发挥到极致的铁军跃入院中之后,立刻换上便于近战的双刀,左右开刀,泛起的光线冰冷至极,与我身后开始熊熊燃烧的屋宇交相辉映。

木质燃烧的爆破声,冰刃碰撞的刺耳响声,信号弹划破天际的尖锐声,肢体跌落的闷重响声……交织一片。我后背是火辣辣的热,我站在檐下,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我。突然,左手剧痛,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怀梁用一条衣服上撕下来的白布紧紧地捆扎着我的手掌。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暗红一片。我原以为手上的血都是墨影的,却忘记了徒手扳起刀刃的时候,自己已然忘记的疼痛。

熟悉的声音飞快地掠过厮杀的人群,一个纵身跃到我面前。徐澄年轻的脸上满是兴奋,一种劫后余生的荡漾笑容一现,他张了张嘴,却如梦初醒地立刻横抱起我,向外冲去。

我脚下一空,血液头顶冲去,顿时舒适不少。徐澄和他的近卫在厮杀的人群中劈开一条血路,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就在我的头顶,耳畔擦过,而天色鸦青,月光皎洁,无比美丽。

井然有序的后撤中,我坐上一辆大车。这辆车与我往常坐的略有些不同,速度更快,颠簸更加轻微。

我撩起车窗上的帘幕,横眼向外看去,那座粉墙黛瓦精巧别致的庄园,已经在一片熊熊大火中变得妖异而狂放。火光冲天,火星肆无忌惮地向外抛去,漫卷而上的白烟直冲天际,原来鸦青色的天宇早已色彩缤纷。绝望的厮杀声和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为这场正在渐止的谢幕注音。这座倾注了房选最洁净清雅的追求的庄园,以这样一种“昭和式”的方式走向艺术生命的终结。在我眼中,最华丽精美的建筑,在必要的时刻,与漠北荒野上肆意焚烧的草垛无异。没有同情与怜惜,只有牺牲和与之相对应的收获。

车里坐着陆云修,他在吹笛子。一程火光冲天,一程云霄笛音。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竹笛的演奏,也可以如此恢弘。在宏大的背景之下,孤单的独奏脱去单薄的固态,以白鹤入云的姿态,盘桓在天宇。

夜莺从遥远的西方飞来,于窗前经久不息地歌唱。寰宇大地,皆并静默。唯有此歌声,响彻古今。

不久,笛音方息。云修开口道:“万岁,你看天上。”

我面北而望,群星闪烁。这里是郊外,天气空旷,得以见到如此多的星辰。“紫薇垣北极,帝星明亮,东宫异动,后宫泰然。此天象将明未明之势,不知万岁意下如何。”

星象是帝王之学,我不曾精通,却也算有所涉猎。顺着陆云修的指点,我仔细地观察紫薇垣,确实如他所说,五星各态不一,而天枢安然。且并未有如客星入紫宫之类的异象。

我看了半天,一知半解,遂问陆云修道:“我不解天意,可否略加解释呢?”

窗棂的投影斜斜地横在他美艳的侧脸上,他的笑容天真无邪:“万岁心中自然一片清明。天道,本在人为。是万岁心中早有定策,天象才会如此。又何复多言。”

我顿时微笑,道:“若是世事当真如你所说那样,就好了。只可惜万般机关算尽,总有一环扣错,满盘皆输。我对房选,虽说并不是完全信任,却也已经做到我所能的极致。无论是宫闱秘辛还是政务绝密,都无相瞒。便是锦衣卫密奏,也许拆看。然而如今……我实在不愿意去相信些什么。我只知道血与肉铸造长城,战争与厮杀换取和平,血腥与政变保太平。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陆云修颔首,道:“按照你的计划,此时徐家已经集结兵力于九门,只待你返回京城,便攻入皇城。城内守军多为御马监阮直治下,这七八日间,他与房选态度暧昧,却并未表明立场。若他仍然忠诚于你,必然大开三门,迎你入宫,届时便只有肃清之事略微棘手,毕竟宫墙之内遍是房氏之人,或忠于房选之人。若是他站在房选一边,那便要费些功夫。我们虽有十分把握,却必须付出代价。人命和破坏倒在其次,若是你夫妻二人当真兵戎相见,便再无回圜的余地。”

“可是,陆云修,你应当了解房选为人。他虽然看似温润如玉,其实却也不为瓦全。他先前与我见面时,态度就已是不可回转。我们之间再无任何余地。兵戎相见,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我如今并无担忧,只盼今夜宫变,少起杀声,以免惊扰百姓,致使朝纲生变。”

陆云修不语,却看似同意我所说的话。他许久之后方才松开按在我脉上的双手,低声道:“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可能无法支持一会儿的大动干戈……”

我并未犹豫,直道:“但说无妨。”

“为今之计,你有两个选择,如果你用我的丸药,可以保证胎儿稳固,只是将来你生产的时候可能会吃些苦头。若你选择不吃药,则可能会导致孩子早产。”

他的声音实在低,我以为可能在外间驾车的怀梁都听不到。正是那日帐中他对我说话的声音与语调。我虽然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早有预料,然而真正听到他这样说时,却还是忍不住浑身一凛,指尖霎时冰凉。

“如果我不吃药,早产的可能大概有多少?如果我吃药,将来只是吃些苦头,会不会有别的风险呢?”我问得十分认真,甚至反手握住陆云修的手腕,他被我的恳切所惊,接着道:“如果你不吃药,有大半的可能性会动胎气,而你这个月份动胎气,十有八九都会早产。如果你吃药,难产的可能性和一般产妇无异,只是生产的时间会加长痛苦的程度会加重……我可以保你们母子无虞。”

我笑笑:“我不能拿孩子去冒险。我这个月份若是早产,孩子不是难以存活就是一辈子的体弱不足。刚才一番颠荡,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何况,我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出任何问题。你把丸药给我吧,我知道你一定带着。”

陆云修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早就知道我的答案。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这瓷瓶并非寻常药瓶的小口,而是大了许多。他微微一叹道,“罢了,宫中国手无数,你不会有事。何况这几个月我都不会离开了。”

我笑笑,不置可否。

“这药质稳固,需用纯阳之气化开。此时并无化药之物,只有我修炼纯阳内功,尚可一试。我需得用自己的血将药力化开,你切莫嫌恶。”他笑道。说着,便运指气划开手臂,血珠凝成细流,流入瓷瓶之中。

我尚未阻止他,他便已经划开手臂。过了些许时候,我估计着瓶中血液大概已有小半瓶,他才收起手臂,用一指按了按伤口,很快止血。见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他将瓷瓶在我眼前晃了晃,递给我道:“切莫嫌恶,只能如此。”

我摇摇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陆云修的血是甘甜而鲜美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铁锈之味。什么东西顺着我的喉咙滑入口腔,然后消逝不见。陆云修不知哪里端了一杯水出来递给我,入口是清新的柠檬气息。

我吃完陆云修的丸药,才发现我并未加以丝毫的辨别,就吃下去了。此时的我,对陆云修是前所未有的信任。我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陆云修斜了我一眼,道:“方才你若着人拿去验看,也不过就是寻常的保胎丸罢了。”

我望着他,他才慢慢道:“真正有功用的,是我的血。”

“你不至于拿自己的血来毒害我,而至于那些旁的神神叨叨的事情,不必让我知道。现在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不是吗?”

他笑而不语。

宏伟的城墙上火炬光明,如同白昼。京城之南门永定门夜开,这已经许久不曾出现的景象,令一行所有人都心中略有异样。从大乾立国之始,就和前代一样,在京城实施严格的宵禁,莫说是城门夜开,入夜之后大街上连行人都无一个。

车驾就要长驱直入,我却示意他们停下,徐澄来到车驾边询问情况,他骑在马上前后踌躇。我问道:“南门守将是谁?”

徐澄并未加思索,便道:“原来是何彦,但按照万岁先前的布置,一旦有变立刻换防九门,作非常时处理。所以现在九门由指挥司统一管辖,任何人无法置喙。”

我颔首,道:“一会儿你遣人进去,将下面负责开关城门的军士换去,原来在瓮城中的军士均必须全部退出。待御驾顺利通过之后方许如常。”

“是。”徐澄应道,他脸上有恍然大悟的神色,继而深深自责起来,仿佛责怪自己原来不曾想得仔细。换防是换将,本来就已经暴露出天子对守将的不信任。但是换将却基本不换军士。像房选那样的人,他最善于在底层安插人,我不能这样冒险。

陆云修却在一旁闲闲道:“能有什么呢?便是生变,房选也不敢动你。再退一万步,我也能够带你全身而退。”

我望了他一眼,冷笑道:“国师切莫自信太过。京师城墙是朕父皇亲手设计,永定门瓮城是普天之下最为坚固的瓮城。靖宁九年,蒙古名将勇束身陨于此。便是你武功卓然,瓮城城墙上可摆着四十六门威武将军,足以将整个翁口封锁上好几遍。届时,你就是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

“已经着人去安排了,万岁放心。”徐澄这个时候,竟然还咧开嘴笑了笑。陆云修侧着脸,不曾说话。然而这时,却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来了。他步履蹒跚,扑通跪倒在我座驾前。我定睛一看,竟是我往日风度翩翩素称“大儒”的老师钱先生。不由大惊失色,连忙示意左右扶起他。

他抬起脸来,老泪纵横,哀声道:“天佑大乾,可幸万岁无虞。只是……”

我心里一动,问道:“先生,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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