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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香篆(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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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元年腊月乙酉,朝廷敕封鞑靼阿里部首领阿鲁达为安王。自此,鞑靼复入贡大乾。在此之前,一方面朝廷派遣礼部尚书宋琦前往辽东合议,一方面,赵武秋所率二十万大军陈兵辽东边陲。原先“和议”的措辞,也被改为“受降”。朝廷册封阿鲁达为安王的同时,阿里部需向朝廷入岁贡。关于称臣、岁贡、还赐的细节,均由房选最终确认。

这次不赚不赔的“受降”,多少令笼罩在宣府战事阴影中的朝廷增添了几丝活泛的色彩。而合议期间,我谕朝臣曰:“凡辽东之事,悉咨金陵王,不必回朕。”因此,房选的政治才干一时尽露声威。

按照协议,鞑靼向朝廷年贡牛羊两万、良驹三千,朝廷则还赐他们所需的日用器物。除此之外,边境互市,鞑靼也有义务拱卫大乾边境。

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鞑靼允许乾军出关百里设防、修筑炮台。交换条件则是朝廷向他们出售火铳。国朝所产的火铳要比如今瓦剌所用的优良许多,许多蒙古骑兵并不擅用火器,只因其器用落后,射程短,装填繁琐,以至于弃而不用。

当房选与我说起要出售火器给鞑靼时,我起初并不赞成。国朝各卫所均设有神机营,作战以火器见长。而将火铳出售给鞑靼,无疑是削弱了国朝军队的优势。

他提起此事时,我正在看兵部尚书于秀所上“兵事四事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至房选再复唤我时,我才从奏疏上抬起脸来:“出售火器?给鞑靼?”

闻我有疑惑之意,房选振袖起身,从他的书案向我走来。他步履缓缓,音色柔和清雅,款款道:“蒙古人不事农桑,而近百年建制于中原,久习汉人风气。所食谷粒、茶叶、时蔬,所衣绫罗、绸缎、布棉,所用香料、瓷器、饰物,皆自中土。然其本土向无此些事物,虽开互市,必不能足其意。故和战无常,今一战败则遁,他日有力战则再战。如此周而复始,边疆永无安日矣。鞑靼、瓦剌部有宿仇,今次同时来战,不过小利趋之而已。需提防者,是有类铁木真者一统草原。若其各部厮杀不断,断断不敢来犯国朝。长久之计,唯有以夷制夷。”

房选走近,我自然将手下奏疏合上。他说得十分明了,道理也并不复杂,但我却从未听人这样谈过。新朝立二十年来,与蒙古交兵不断,时战时和。朝廷在蒙古军备上投入了数以千万计的银两,却从未换得超过十年的和平。若真有策能彻底解决蒙古问题,我当然求之不得。

我略一思索,方道:“所以始政的意思是,将火器出售给鞑靼,再让鞑靼去打瓦剌?”

房选笑也深沉渊默,却俯下身轻吻我额头,口中赞道:“圣上聪慧。”

然而我转瞬一思,却道:“可蒙古人毕竟都是蒙古人,难道出售火器给鞑靼,他们就一定会用来打瓦剌么?难道,他们就不会反水来攻打国朝?父亲在位时,瓦剌、鞑靼都曾称臣纳贡,如今不还是一样打。蒙古人可狡猾着呢。”

我说话间,房选立在御案旁,向御案后的紫檀柜阁上取了只粉青汝窑赤金香炉,轻轻置在身边紫檀镶贝香几上。房选的执着香灰铲的手极美,完满一如他身体的每一寸。我淡淡望着他轻轻搅动香灰的手指,洁白如玉,却又比玉更具灵气。他皓腕轻转,并指微动如凤点头。我却无端想起近日中夜枕席间,这双手曾给我带来的许多或微小或极致的欢愉……

我神思恍惚地抬起脸,房选却似未注意到我面红耳赤的异状。轻叮一声,金质的香灰铲回到汝瓷回纹瓶中。他换了一支金柄细长的灰压,漫不经心地将香灰摊平,一面向我道:“蒙古人和汉人是不同的。汉人都是炎黄子孙,受孔孟教化,臣恭民顺。而蒙古人……”房选又变了手势轻压,香灰缓缓平整如玉。

他继而道:“他们崇信勇猛,重视血统,因此常常纷乱不断。只有一代枭雄能统一他们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洪水猛兽一般的战斗力。至于鞑靼和瓦剌,他们的宿仇并非一日。如今同时进攻,不过是迫于生计,也想趁着你初登大宝,抢一笔是一笔。而他们中不论哪一方,最大的追求莫不是像铁木真一样统一草原,恢复蒙古旧日的辉煌。只有统一了草原,才会对中土有所威胁。因此,只要让他们永远互相厮杀,我们所忧的就甚少。”

房选的话,将我迅速冷却下来。我出生的年代,距离蒙古人的统治已有一段时间。从我知事始,父亲已将“威势北狄,恩并诸虏”奉为国策。特别是捕鱼儿海之战后,以宣大蓟辽为限,凡蒙古人不来犯,则互市通商,万勿和平。而房选所言……却是要耗尽蒙古之力,拭灭其族之策。我不禁微微胆寒。却见房选早已换了一柄圆灰压,在早已平整的香灰上慢慢地按着,而将香灰铺得更为紧实。他抬眸扫了我一眼,似看了看我神色,继而唇角一弯:“昭和难道不希望永无北疆之忧?”

我勉强一笑,道:“希望自然是希望。可是……这以夷制夷的法子,未免太……”

我话未完,便见房选向盒中取了一片白羽,轻轻将灰压与香炉四周的香灰扫入炉中。他姿态娴雅优美,与方才口中话语毫不相适。我话音渐落,终于是没有说完。他收起灰压羽扫,打开一方剔彩双龙纹委角方盒,这漆雕盒子雕工繁复,自盒盖缘向盒壁密雕筋脉,作缠枝牡丹不断头。其縟丽细腻之状,一见即知是房氏之物。房选开了盒子细细端详,一面拨弄着那些金质的古印香篆,一面道:“太无情?太残酷?昭和,当年若非耶律楚材劝说元帝汉人可以纳税,中原千里沃野早就变成元人的牧场,而南人也会被他们屠戮殆尽,哪里还有华夏?”

房选的话音冷冷清清,我听出透骨的凉意。确实,元人待汉人之酷烈,能令百姓至今忆及痛哭。元廷若非真正腐朽残暴到了极点,父亲抗元时怎会有一呼万应的景象。听闻,他们曾想要杀掉所有汉人,而将中原广阔的的土地变成牧场。而黄河决堤的时候,朝臣所讨论的竟然是要不要赈灾。我并未经历过那一切,可能无法感受到切肤之痛。然而我却明白,如果再来一次,对于中原来说会是怎样的灾难。

房选端详良久,终于选了一个双耳古印香篆放入香炉,浮在平整的香灰上。

“可是,待宣府战事一平,与瓦剌事完,若它二部不起争端,又奈何呢?”我变戏法似地从身边取出一只霁釉香粉瓶来,伸手递给房选。他接过,径自打开,用香勺取粉铺在香篆上,手法优美地取了香铲将香粉缓缓推平。我闻到一阵细长而悠远的奇楠沉的香味。

他的语气依旧十分和缓,仿佛在问我香篆的形状是否如意一般:“他们是蒙古人,”房选一顿,又取了些香粉铺入香篆的凹槽,续道:“若是鞑靼没有统一蒙古的心思,向我们买火铳作什么?”

房选手一转,将香铲倒了过来,用手柄轻轻敲着香篆的边缘。我看着房选将金质香篆缓缓提起,对他道:“如此做,无异于以肉予狼呵。”

他终于提起香篆放在一边,只见灰白的香灰上起了一个深檀色的篆字:和。

这个和字,左边是一个口字,右边则是一个禾字。房选的手指从禾篆书的上部轻轻滑过,他手指的轨迹正好是一个……我突然反应过来,轻声道:“和,犹带兵戈。”

房选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淡雅的笑容,道:“昭和如今知道,应将何种火器出售给鞑靼了么?”

我豁然开朗,道:“当然不必给他们最好的。而且,只许有火铳,威武将军、神威将军都不许售。还有……他们说的炮台,也不必驻。炮台是死的,炮却是活的呀!”

我忽然激动起来,我所说的“威武将军”、“神威将军”都是国朝研制的新式火炮。我连连道了几个好字。房选却只是静静将香篆的一端点燃,殿阁内渐渐浸入奇楠沉绵软的香意中。

然而,在我仿佛预见了胜利的欢欣中,房选一向沉凉淡雅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昭和,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再让战火燃起,为万世开太平之世。”

我颔首道:“这个自然。成吉思汗曾拥有直到天边的土地,元室帝祚却不过百年。我只是想让百姓都过上安定的日子,必不会沉入开疆拓土的迷狂。”

房选不再说话,我知谈话已毕,又看累了奏疏,一个人步出书房,却见满庭白雪。

忽然,我身周笼上一阵桂花的香甜清冽,那是“孤峰雪”香事将尽的气息。不知何时,房选已然站在我身后,将我轻轻笼进他的斗篷中。

在他身上无法捉摸的温暖轻轻贴着我时,我抬起脸,对他展颜而笑:“始政,我还是要去宣府。”他环着我的手臂一僵。

我的声音如庑殿飞檐上的风铃般轻拂:“你记得,养心殿仁德养心的匾额后有一秘匣,那是朕给你的旨意……如果武英殿前桃花盛开的时候,朕还没有回来,你就和内阁的先生们,一起去打开那道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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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明天进入副本“大战!忽兰忽失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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