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他死了（1 / 1）
江贤坐在沙发上，看着江城。
“哥，陆鸢她……死了……”
这样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为了救他死了。
江贤没有很惊愕，他早就得到了消息。
空气一下凝重起来，此刻的他们，内心是多么的沉重。
片刻，江城又说：“哥，张泽宣他……为了救宋之慧，被……被火……烧死了……”
他痛苦的捂住头部，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的心痛的麻木不堪。
江贤紧紧的握拳，满眼全是惋惜与怨恨，却只化为嘴边的一声叹息。
唉……
在江南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张泽宣终究是含着遗憾而死。
他为了宋之慧，付出了整个童年与青春。
他说他不在乎后果，只在乎宋之慧的结果，可是，宋之慧的结果还没有到来，他就已经先走了。
宋之慧侧身向着屋内，把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
她听到了，她恰好在江城把她放下之后醒过来了，一门之隔的三个人，她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在耳朵里。
张泽宣，你就这么死了？
张泽宣，你不是喜欢算命的吗？为什么不提前算到你会因我而死，然后离开我啊？
泪水止不住的流，一滴一滴的滴在被子上，宋之慧一把扯掉面具扔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扑在后背。
江贤与江城听到了声音，赶紧跑进来。
宋之慧扶着床边坐起来，脸上挂着泪珠。
江城看到了地上的面具，问：“之慧，你怎么了？”
宋之慧的眼睛空洞着，看不到眼前到底有什么。
“张泽宣死了……”
江城一下怔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宋之慧的心里，会是多么痛苦。
“你们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
江贤看了江城一眼，两人一起出去了。
宋之慧抱着被子，眼泪一滴一滴，最后连成串，在脸上流个不停。
她哽咽着，又捂住自己的嘴，又放声的哭出来。
受过太多的苦了，哥哥沈方旭死了，魏晋死了，张泽宣死了。
她这一路走的多么痛苦啊，她维护着江城，却不敢向江城展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一直相信江城，她一直爱着江城，所以就算江城眼睁睁看着陆鸢徐智坤怎么折磨她，她都会忍着。
而一路陪伴着她的张泽宣，就这样，死了……
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她是多么的……绝望……
——
江城送了江贤回去，又赶回家里。
宋之慧不知道怎么样摸摸索索的走出来，天已经到了黄昏，她坐在夕阳的阴影里，安安静静的。
江城刚把门打开，宋之慧就听到了。
她自己摸到一件羊毛大衣，自己慢慢悠悠的穿上。
江城朝着她走过来，帮她把衣服弄好。
“要去哪儿啊？”
宋之慧扶着江城的胳膊，站起来，说：“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吧。”
江城皱了皱眉，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适合出去走。
他犹豫了一会，说：“好。”
他挽着宋之慧，扶着她走出房门。
昏黄的夕阳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宋之慧挽着江城的胳膊，像老夫老妻一样，在街边踱步。
走了一会，宋之慧松开江城，说：“在我后面走着吧，让我自己走试试。”
江城轻轻地“嗯”了一声，走在宋之慧的后面。
又像上一次那样，宋之慧走在前面，江城走在后面。
上一次，宋之慧戴着面具，自己流着眼泪。
这一次，她还是戴着面具，没有流泪。
江城还是那样，不会越到宋之慧的前面，他会安安静静的在后面，守候着宋之慧。
宋之慧听着前方，开来了一辆车。
她倏然开口，眼睛里泛着决绝的泪光：“江城，你怀疑过我吗？”
江城抬起眼眸，深邃的黑眸盛着一湾温柔的水。他说：“我没有。”
宋之慧又问：“为什么我让你离开的那天，你不走？”
江城笑得僵硬：“我放心不下你。”
“将军已经娶了妻子，又何必执念旧人？”
又是这句话……
江城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宋之慧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身为夜明轩杀手的我，是不是不方便留在你身边？”
江城走在宋之慧的身后，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他知道宋之慧又在担心什么，说：“不会，你或许还要再经历一次牢狱之灾，然后，我和哥哥会救你出来。”
宋之慧笑笑，怎么救？再等到枪决的时候，劫刑场吗？
车子的动静靠近了，应该是开的很快，但以江城的听力，他不会听到。
宋之慧抬起手，解下手腕上的手环，握在手心里。
江城，我可能要放弃了。
江城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凄凉的背影。
宋之慧看不到现在是什么样的天，看不到周围有什么样的人，看不到脚下是什么样的土。
她近乎绝望地笑，江城，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面对现在的生活了。
江城，你要好好的生活啊。
江城，不用费力气去救我了。
江城，我想去另一个世界生活了。
江城，我知道你会捡起这个手环的。
江城，我真的宁愿，我还是那个沈芳棋，还是那个生活在历县的沈芳棋。
我也宁愿，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宋之慧微微松开手指，手环掉在地上。
江城看到了她的手环掉了，弯下腰去捡。
车子冲到了两人的前方。
然而，江城没有看到出现在视线里的那辆车，他只是弯下腰去捡宋之慧的手环。
宋之慧微微一笑，决绝的，跳向那辆车。
江城捡到那个手环的时候，刺耳的刹车声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抬起头再看宋之慧的时候，似乎整个世界都轰然倒塌。
宋之慧被撞倒在地，车子停在她的身侧，没有轧到她。
“宋之慧——”
天空滑过一阵哀鸣，江城跑过去抱起宋之慧，这个绝望的女人已经没了意识。
“芳棋……沈芳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