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快乐吗（1 / 1）
回到家里的江城手里还抓着那个草帽，屋子不大但是只有他一个人，空旷的让人心酸。
原本放在院子里的书桌被抬到屋里，一摞书摆在上面，还有几张纸，和一根毛笔。
江城走到凳子上坐下，把草帽拿在面前，睁着大眼看。
一股股柳条被她缠绕着拧紧，绽开的皮肤间释放出枝桠旺盛生长的清香。
透过这顶草帽，仿佛能看到芳棋胖呼呼的脸，和她不怕生人的那一股热情。
“嘿嘿，我叫沈芳棋。”
来这里三年，这是第一次，在小河边遇见这个女孩。
“娘，你还有钱吗？快给我点！”说话的人是沈方旭。
“我已经没钱了！”沈母端着碗在床边坐着，心里恨铁不成钢，气的面色发青。
沈芳棋拎着一顶草帽从外面蹦蹦跳跳的进来，看到屋里站着的两人，立刻老实下来。
“芳棋，过来。”沈母伸手把芳棋搂过去，回头朝沈方旭说，“家里这么穷，你妹妹也才六岁，哪里有钱去给你赌？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沈方旭双手揪着粗布衣服，为了拿钱努力的说些好话：“娘，您就看在儿子也需要用钱过活的份上，给我一点吧。”
“没钱！你要了钱又会去赌！不务正业不求上进！今天，你休想从我这里拿到钱！”
沈方旭双手支着腰，要钱未果让他格外气愤。“行！不给我钱是吧？！我今天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就不信你没钱！”
说完，沈方旭就抄起一把椅子扔到一边，放着饭碗的桌子也被他掀起来丢到一边，芳棋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她赶紧从娘的怀里挣脱出来，跟在哥哥的后面，一样一样的捡着东西。
沈母坐在床沿上，掩着面大哭起来。“你这个畜生啊！你非得逼死我是吗！”
“娘……娘您别哭了……”芳棋扑过去搂住娘亲，水灵灵的眼睛直流眼泪，长睫毛湿的粘在眼皮上。
对哥哥的无礼蛮横早已习以为常，芳棋抽泣着看着沈方旭乱翻，她知道，等他翻够了，翻不出来什么，他就会自己走了。
果不其然，沈方旭什么也没翻到，气的甩门离开。
“娘，您没事吧？”芳棋稚嫩的手拉着母亲，不懂得怎样安慰别人，滴溜溜的大眼一直垂泪。
“没事，娘没事。芳棋去玩吧，娘累了，想睡会。”
芳棋抬手擦了擦眼泪，说：“娘累了就睡吧，芳棋出去玩。”
沈母抹了抹眼泪，躺下了。
星宿预示的命运
简单的吃了一些午饭，收拾收拾屋子，就已经到了傍晚。
书桌被放在里屋的窗户下，是整个家环境最好的地方。江城慢悠悠的坐在桌子边，拿出一本书来读。
上下两个嘴唇似乎粘在了一起，他需要用点力张开嘴。他的生活里总是这样，一个人一整天不用说话，猛一张开嘴说话，就仿佛嘴巴不是自己的。
抬头看，隐隐约约看到了今天给他做草帽的那个女孩。她正像上午的自己一样，坐在河边，不过，她没有拿一根草叶子，她拿着一顶草帽。
江城看了一会，决定过去看看。
“你怎么了？”江城站在她身后问她。
沈芳棋拿手指拧着柳条，使劲的揉，将柳条表皮的汁水都挤出来了。
江城看她不回答，索性走到她右侧坐下。
“你怎么不说话？”
江城不知不觉的模仿起芳棋上午的话来，芳棋看也不看他，说：“你让我说什么？”
“哈……说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吧……”江城突然想笑，歪歪头一看，却看到沈芳棋脸上挂着泪珠，胖胖的两腮很红，泪水的痕迹一条覆盖一条。
“啊……你这是怎么了？”江城第一次觉得无助，看着沈芳棋的眼泪，干涩的张嘴却只能说出这一句。
沈芳棋看了一眼江城欲言又止的窘迫样子，“哈哈哈”笑了起来，晶莹的眼泪又掉下了一滴。
“名字奇怪，人也奇怪！”江城撇过头去，沈芳棋的突然变脸，让他误以为芳棋在骗他。
芳棋眨了眨眼睛，笑着看江城赌气似得脸。
“江城，你有哥哥或姐姐吗？”
江城点了点头，说：“我有一个哥哥，他在江南。”
“为什么你不在江南呀？”芳棋把头趴在自己胳膊上，胳膊环抱着自己的腿。
“我不知道……父亲在我九岁的时候把我送到这里，我和刘姑姑生活在一起。”
“你父亲来看望过你吗？”
“没，他很忙的。”
芳棋有些难过的把头抬起来，看着江城低落的神情。“那……你恨你的父亲吗？”
江城摇了摇头：“不。我知道父亲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江城，你真坚强啊。”
“你刚刚哭什么啊？”江城撇开了话题，将问题转移到她身上。
芳棋轻轻的咬咬牙，粉色的嘴唇嘟起来，说：“我啊，我也有个哥哥，他整天赌博不回家，一没钱就来找我娘要。我娘没钱，他就在家里乱翻乱砸……”
“那你……恨你的哥哥吗？”
沈芳棋缓缓的抬起头，她一双眼睛里片刻便聚起一股坚毅。她说：“恨。”
江城不再看她，不再说话。
芳棋摇晃着手里的草帽，说：“他夺走了我娘的快乐，也夺走了我的快乐。”
“你不快乐吗？”江城问她。
“有时快乐，有时不快乐吧。”
江城定了定，想想自己是不是快乐。他幼小的心里存留着的记忆，平平淡淡，没有色彩，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江城，你平时在家都干什么啊？”
“我读书。”
“读书哦。”芳棋崇拜的看着江城，“我也想读书哎……我感觉书里讲的故事真的好有趣。”
“你没有读过书吗？”
“没……家里的钱都被哥哥拿去赌了。”
江城看了看芳棋失落的脸，说：“来，你跟我来。”
江城拉起芳棋就走，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便向北转弯，走了很久，才看到一个连大门都没有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