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献给君的十四行诗(1 / 1)
一月十五日,还没有到四点,应该说离音乐会开始还算早到了一刻。
威妮弗里德绕过闹市区终于回到庄园里。
房间的门没有锁。
只需轻轻一推,那扇大门便会吱呀吱呀地唱起老掉牙的小调来。威妮弗里德透过门上镶着的玻璃往屋里看去,只见里面安静得出奇,而窗下的一角投射下来的阳光下面可以看到尘粒的运动轨迹。
看来宾客们都还没到,不过想来也情有可原,毕竟这次的活动爱玛也是顶着外界的舆论,只邀请了几位关系亲近的朋友来。诺大的前厅里,忽然听见有钢琴的声音传来,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竟显得越发显耳起来。原来是劳累的爱玛正在趴在钢琴上睡觉,可能不小心按动了琴键。
正犹豫着要不要这样推门,威妮弗里德提着一袋新鲜的水果像个稻草人一样杵在那里,背后却传来两个人的轻声对话。慵懒和充满活力的语气,你一言我一语地交织着,转过头去的时候,却是看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祖母绿双瞳。旁边的伊恩看见她,便收了原本放肆的笑容,转而友好地打了招呼。
“威妮?怎么站在这里?”欧尼斯特站定,眼睛微眯,好似日常的问候。
威妮。
威妮弗里德的瞳孔微张。
好似世事未曾变过,但事实上……
“嗨嗨。”爱玛原本就是浅眠,一下子就可以醒过来。她打开门,探出头来,“都来啦?不是才三点多么……”
“难道我们不可以过来帮忙吗?”
伊恩倒是热心肠,他眼尖地看到威妮弗里德的手上还提着一袋水果,“啊,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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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愣,本以为他们不会太早到而且多少还会迟到,爱玛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拖延时间反而为了自己而早到许多。一声“嗯”像挤牙膏一样从口中挤了出来,三分惊讶,三分恍然,还有四分——许久没有感觉到的暖意。
“好啦!我懂你们的意思。快别多说,你们都进来坐。”她张开双手把三人一揽,笑的灿烂如阳光。
爱玛在世家中习惯了交易,而如今看着三人忽然有种几欲保全他们的感觉。
只要有她在,就不允许别人动三人一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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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利看着桌上的鲁格08,烦躁地吐出一口烟。
而门口站定的女人压低了帽沿看不起面容,她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显得纤长,但她并未像别的贵妇般或摇扇或拿着烟斗,只是安静地束在身前。
“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
斯坦利打开房门的时候很是意外地看到朵拉,女人一身黑衣,就像孤傲的天鹅,却是带着坚定的意志而来。
“我相信你还能想起它。”
朵拉收起手袋,语气平静。
欧尼斯特请最好的医生帮助母亲朵拉只好了失语症,原先朵拉就能发出一些声音,而此次因为住到柏林的海因里希家也不知是不是心结被解开,治疗在这几个月间更是效果突飞猛进。
“怎么会忘?这是当年杀死约纳斯的武器。”
为了带朵拉远走高飞,斯坦利和约纳斯扭打在一起。而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枪支走火,居然子弹直接朝着朵拉飞了过去。约纳斯为了保护朵拉疏于防备受了重伤,竟一下子就去世了。斯坦利带着朵拉马上逃走,但是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手下的人以讹传讹说成是斯坦利杀了约纳斯。而斯坦利本人也不知做了什么事居然逃过了官司,尘封的往事就这样被打开。
那件事是个可怕的意外,但是朵拉一助不能释怀。
“我以后会去修道院,了结我的罪孽。”
朵拉这样说着,看向窗外的暮光渐浓。一时间血色残阳,金边勾勒着建筑的边缘,浓重的云团压着屋顶而来。
“斯坦利,我可以拜托你照顾欧尼斯特吗?”
心爱的女人如此说道,在斯坦利听来如此沉痛。他忽然有些想放声大笑,但是男人忍了下来,收底下巴道,
“你该不会是因为那天我去你家的事情,知道了什么吧?”
朵拉看向他的眼睛里有光芒在闪烁,但是她并没有避开话题。
“那孩子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所以?”
“现在的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朵拉挺直的腰未曾塌下来,好像只要她一放松就她本人会马上昏倒下来。“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向别人说明原委,能拖住你一点时间也是一点时间。”
朵拉此言不虚。斯坦利毕竟和约纳斯的死有着不可分开的关系,再加上朵拉这个人证,多少也能让斯坦利陷入调查门而不能再插手欧尼斯特的事情。
“但是很抱歉,朵拉。”斯坦利站起来背过她,不去看她的脸,“上面的人已经决定插手管理这件事了。”
================================ 也许是机器,所以睡梦中醒来的说辞都谈不上。
但是亚瑟的活动时间一向都在晚上,欧尼斯特都是一向顺手把钥匙挂在床头的柜门里。这天欧尼斯特不在,外婆吉尔就马上招呼拉姆和新来的女仆瑟尔打扫房间。
瑟尔是个朴实守旧的女孩,本来就对新奇事物十分排斥。就连电插座都不敢碰,平常只用旧式电器。因此她对那架奇怪的机器抱着恐惧心,硬是提着水桶傻站在门口。
“瑟尔!过来呀!”
拉姆招呼着瑟尔,瑟尔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飞行器。
“拉姆先生,刚才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光在亮?”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啦?”
两个人转过头,都看向房间深处。
彼时时间渐晚,天幕脱去了晚霞的血红外衣,黑色就像浓墨慢慢侵入窗间。一伸手,居然像壁炉一样黑不见底。
飞行器浸入黑暗中,泛着幽光。
拉姆看了一眼手里的烛台,
“要不我去换一根蜡烛?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
“嗯?”
瑟尔看着前方,忽然间前面有个红光在闪烁。也许它一直就在闪烁,只是因为黑夜渐浓而更加显眼了。
诺大的空宅里,传出女仆瑟尔的尖叫声。而房子的上空一架机器飞速朝东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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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玛在和威妮弗里德的钢琴声配合着清唱歌谣,百家传唱的经典歌谣在年轻的女孩子口中具有别样的活力。
这次的活动费用都将会用于医院中,所以到场的嘉宾大多也是战前在医院充当志愿者的太太小姐。路边的农民听到歌谣也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在门口聆听着,之前还是三三两两的几个人,一时间下来居然挤了好些许人在门口。他们附和着钢琴的旋律,开始清唱起来。
战争能带给人惨痛的经历。
人们从未如此共结一心过,只是一起唱着歌谣。
音乐会上,军队几乎是在一瞬间包围了前厅,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反应过来。
看着走近威妮弗里德的士兵,还有人把欧尼斯特围住,爱玛一下子就领悟了状况。她停下来,护住身后的女孩。
“爱玛小姐!请你让开!”
为首的将军生气地大叫着,他绝不容许别人破坏他的计划。
“如果我不让呢?”
“你!”
他的脸涨得通红,举起手欲接着下令。不料后面突然有人接住他的手,让他一下子没法动弹。
“失礼了。”
那人放开他的手,将军气急转过只见到远行归来的杜克上尉。杜克迎向众人吃惊的目光,朝爱玛点点头,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