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十二章 用恨来爱你（1 / 1）
苏瑾月小口地喝着碗里的白粥，软糯可口，却淡而无味。实在是没有什么食欲，勉强咽下几口，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压下去，却怎么也没办法再吃了。
苏行就坐在她对面，她没有刻意去看他，可是他就在那里，存在感一直很强的他，又怎么可能被忽略。她期待着他会向她解释，会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两个人只是静默着。
空气也静默着。
喧嚣热闹的城市静默着。
激情四溢的A大，静默着。
“我，听到了……是真的吗？”
……
……
……
“你信吗？”
她以为他会有很多话要告诉她，他也以为自己有很多话要告诉她。可是，此时却全部化成了三个字，“你信吗？”
不重的语气，甚至有些叹息一般的低沉，却仿佛将原本静默的世界静止了一般。时间，都留在了过去。唯有那些受伤的灵魂，在悲泣。
万籁俱寂，呼吸相闻。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在他看到那个红点快速消失的时候，在他拨打了一整天她的电话之后，在他丢下苏氏赶来之后……在他看到那个毫无生气的她之后，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瑾月，我要回C市了。你，照顾好自己。”
时间又重新流动起来，破碎了一地的尘埃随着关门刮起的旋风在空中肆意起舞。然后，风停了，尘埃落定。
苏瑾月缩在沙发的一个角落里，弯曲着双腿，一点一点抱到胸前。轻轻地把下巴搁到膝盖上，继而又把左脸埋到了双腿之间，再然后将整张脸埋了进去。一切就像慢动作的特写镜头，唯恐惊醒了沉寂的世界。
昏昏沉沉的苏瑾月似乎睡着了一般，她好像听到了断断续续地风铃声，看到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孤独、桀骜、冷清、傲然。
很快那个身影就不见了，可是她的脑子却越来越清明。他的眼眸是她从未见过的深邃，她分明在里面看到了很多，少顷，却又什么都没有了。曾经那漆黑的漩涡，让她不可自拔。如今里面却波澜不兴，风平浪静。耳朵也开始恢复了工作，那个熟悉的尾音，余音绕梁的诱惑越来越清晰，直至，震耳欲聋。
他说，“小姑姑，嗯~？”
终于，隐忍了近两天的悲伤决堤而出，苏瑾月死死地抠住他们一起买的抱枕，哭得声嘶力竭。
她没有不相信他，只要他说，她一定会信！
她没有不相信他，她只是犹豫——
可是，他走了……
什么也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他们，没有将来了。
苏行当天晚上返回了C市，意外让他措手不及。运筹帷幄，机关算尽，唯独输了最重要的。
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直接敲开了李芝兰的门，没有再惊动其他人。
自从苏天明去世之后，李芝兰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原本因为保养得宜的满头青丝，不过短短几十天，竟已是两鬓斑白。
“六奶奶，麻烦你去B市照顾一下瑾月。还有……我要去一趟H大。”
本来看到苏行对他笑得和蔼亲切的李芝兰，脸上却突然僵硬，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苏行也终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似是呓语般说到：“我没保护好她。”
李芝兰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给这两个孩子这么多的磨难与阻碍，明明他们已经那么不容易。
“你去吧，做你该做的。”
这，就够了。苏行默默地想着。在这深夜的静谧里，如一尊雕塑般坚定。
“半年时间，别让她回C市，也，什么都不要和她说。”
独自一人在夜色中踽踽独行，夜凉如水，月色如烟，街边晕黄的路灯在迷蒙中蔓延。苏行身上穿的还是昨天上班时的那件衬衫，因为奔波，已经有些微皱。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明天，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宠了二十二年的人，因为他，被伤害了。他爱了十年的她，已经开始恨他了。他要一辈子守护的那个人啊，现在，要交给别人去守护了。
一辈子的路，那么长。他和她的路，却那么短。
一夜颓丧，当第一抹阳光越过地平线时，一切都被埋葬在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李芝兰到达B市的时候，苏行安排了方浩接待她，直接将她送到了学区房。后来这几年，他们都陆续去过几次，倒也还是熟悉。
电话里苏行并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最近公司在做一个新项目，老大又不在，他们几个自然就忙得有点分不开身了。
“伯母，你好，我是方浩，老大的室友。”方浩这人天生外向嘴甜，哄人很有一手，据说他的女朋友就是全靠骗的。
“你好，给你添麻烦了。”
“千万别客气，老大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方浩嬉皮笑脸地做了敬童子军的礼，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尽管内心非常焦急，李芝兰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一路上李芝兰兴致并不高，方浩猜测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不可能千里迢迢地赶来B市，心里默默计算着一会儿要去问问老大。
方浩将行李帮忙提上去以后也没进去，就礼貌地告辞走了。李芝兰看他似乎很忙的样子，再加上急于看看苏瑾月，也就没有多加勉强。
方浩走出小区就开始打电话给苏行汇报情况，只是打了几次都是关机，猜想也许是在开会，也只好作罢。
而此时的苏行，正神色冷清地坐在办公室里，细细品着一杯茶香缭绕的铁观音。修长的手指在杯沿来回抚摸着，他并不看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一举一动都显得不疾不徐，可是逆着光的他，却无端让人觉得气氛都变得肃杀起来。
苏成坤和方菲也很镇定，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底却不约而同地泛起了嘀咕：明明只是隔了一天，为什么他看起来却像变了个人一样？苏成坤也说不清楚到底他哪里变了，可是，他就是觉得今天和他对峙，心底竟然有些胆怯了。
最后终于还是方菲先出声打破了沉寂。
“你想怎么样？”
“呵”，苏行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故事一样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却怎么也到不了眼底。
“四婶，你太着急了。”
“你！”苏成坤赶紧压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冲过去。今天，是一定要有个结果的，而苏行，显然也并不是他们能威胁的。那么，只能和谈。
“小行，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我们慢慢谈。”苏成坤本以为他的退步会缓解当前的紧张气氛，却不想他说完之后苏行整个人都变得凌冽了起来。就好像，刚刚坐在那里的，其实是一直打盹的狮子，而现在，是正在猎食。
苏行薄唇紧抿，直直地盯着苏成坤和方菲。一杯茶饮尽，他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股份我收购，从今以后不许插手苏家。”
“凭什么！”
“苏行，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你别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大不了鱼死网破！”苏成坤整个人都因为愤怒和激动而绷直了身体，额头上青经迸发。
“你说的是苏瑾月吗？你捏住了我们什么把柄？几位爷爷都还在，恐怕不容你诋毁苏家的名声吧。”他拿到的，也不过是些他们同进同出的照片罢了，再亲密不过是牵个手，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不可能再露出什么蛛丝马迹。B市又李芝兰守着，只要保证苏瑾月别再被牵扯到，他，无所顾忌！
“你以为他们就能容忍你以这么卑鄙的手段来得到股份！”
“是不能的，可是，一切都只是你搞错了。是六爷爷将她托付给了我，我只是尽些孝心罢了。”苏行说完也不理会他们的气急败坏，随意地拉开一个抽屉，扔出一个档案袋。
“如果上次那些都不够，再送你们一份好了。”苏行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方菲，很关心地说了句：“四婶，这个你可以好好看看，内容很精彩。”
如果没有方菲娘家的势力，苏氏给苏成坤又有何妨？只要能守护苏家，谁都一样。可是，祸根就在于方家胃口太大，而苏成坤却被枕边风吹得头晕脑胀，一心一意以为方菲是为了他好。哼，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不讲情面！
方菲隐忍着压下怒气，气势汹汹地拆开了档案袋，随之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惊得她长大了一张嘴，连那张美丽的脸都因为受惊而变得扭曲。
“不可能！”
“四婶你还是这么着急。”
说完苏行便不再打扰她，让她自己慢慢消化。苏成坤看到方菲的变化，很是好奇，也凑过去一起看了起来，却见他脸上一时难看到了极致，还隐约有些尴尬，气愤，嘲讽和不屑，更多的却是失落和颓败。
倒是没想到，他那个看起来刻薄呆板的老丈人还有这么些风流韵事，而且竟然还闹出人命。看来，方家那份儿产业，到时候也是腥风血雨啊！
苏行暗暗观察了两人一会儿，确定方菲已经被这个消息刺激到了，才不紧不慢的继续开了口。
“其实四叔的股份，我也不是非要不可，说到底还是一句话，都是一家人。我要做的不过是守住苏家这份家业，开拓新天地。如果四叔愿意委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