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长大（1 / 1）
时间慢慢地从指缝中流走，一点一点，摩挲成指尖一层薄薄的茧。
就在这春去秋来，雁来雁往的时光里，苏行迎来了他初中的最后一场篮球赛。
初三的篮球告别赛一向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在篮球告别赛结束以后，他们就要开始频繁的模拟考试，直至中考结束，他们才有时间再次疯狂。所以，尽管成绩优秀如苏行，这段时间也会比之前更加忙碌。一切，只因为他放弃了保送离家近的一中，而选择了报考C市另一边的二中。
自从苏瑾月也上了中学以后，苏行和苏瑾月一起的时间又多了起来。这两年苏瑾月也比之前独立了不少，苏行便随意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保护多一分，怕会让她过分依赖；保护少一分，又怕她会受伤害。更何况，如今他们能同一所学校的时间也不多了，苏行便经常带着苏瑾月一起，或是看着他培训新一届学生会成员，或是跟着他一起到篮球场去看他练习篮球。
经历了苏行初一那次的冲动，也没人再误会他和苏瑾月，现在，每当苏瑾月和他一起出现，大家都会嬉笑着却很友善地叫她小姑姑。
苏行也随大家去，他本来就意在让苏瑾月多接触一些人和事，这样，即使他之后不和他同一所学校了，起码也能有很多熟人，而不至于让她觉得陌生和害怕。
这天下午，苏行他们初三篮球队要练球，苏瑾月便在球场边等着。和她一起看的，还有她的新朋友于子琪。这是一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子，长得漂亮又可爱，在他们班很受欢迎。可是她却意外一直很喜欢有些内向的苏瑾月。
“小月啊，你说苏行怎么就那么帅呢！”
看她捧着苹果脸，满眼星星，全身散发着梦幻的气息，苏瑾月直呼受不了。“你看他哪里帅了？”
她实在是很好奇，为什么所有人都会觉得苏行帅。她看他不也和大家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吗？嗯……最多，他的轮廓看起来会比其他小男生清晰。或者，再加上他的睫毛长长的？比她的还长，不喜欢！哼！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小时候的苏行比较帅，什么都会带着她，什么都会帮忙！长大以后的苏行，实在是太讨厌了！
于子琪猛地转过头，义正言辞地对苏瑾月说：“苏行哪里都很帅，好吗？！你从小看到大，又是他的长辈，当然不会明白我们的心啦！全校所有的女生都很羡慕你好吗？要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小姑姑，一定会受到大家的一致抵抗的！”
苏瑾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了句：“有这么严重？”可是，她的心里却不断回响着一个词语“长辈”。
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清楚地告诉她：苏瑾月是苏行的长辈。一直以来，她听得最多的是：小行，瑾月比你小，你要照顾好她。小行，瑾月是小姑姑，你在外面要保护好她。然后，小行就会带着她出去玩，会帮她打架，会帮她背书包……时间久了，她竟然也忘了，其实，小姑姑，不只是一个称呼。小姑姑真正的含义是长辈啊！
“你说呢？你看苏行，从来都是年段第一，厉害吧？参加过很多竞赛吧？大大小小获得过很多奖吧？可是，这么能学习的他却不是书呆子！他可以从初一下期就破例当上学生会主席，整个学生会在他的管理下井井有条，朝气蓬勃。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还可以打篮球打得这么好！！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加上，他，长！得！帅！”
苏瑾月已经彻底放弃了和于子琪讨论苏行，越讨论下去越堵心。干脆好好看球赛。老实说，球场上的苏行，在夕阳里奔跑，跳跃，投篮……看着他滴下的汗珠在阳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那一刻，苏瑾月似乎听到了心里有一根弦轻轻地弹动了一下。
球场上，苏行在认真地练习着，尽情挥洒着青春的汗水。那些关于夜深的梦境，那些掩埋在心底的渴望，都在催促着他，一刻不能停下来。
“诶，苏行！”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苏行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见他的好友俞峰用手指了指操场边上的苏瑾月。“我看你小姑姑好像不是很舒服，你要不要去看看？”
苏行转头一看，果然看到苏瑾月略微惨白的脸色，微微咬着嘴唇，这是她觉得难受时下意识的动作。苏行扔下篮球跑了过去，走近才发现她眼眶已经有些微红。
“小姑姑，你怎么了？”苏行一把擦掉脸上的汗，关切地问着苏瑾月。
苏瑾月刚被于子琪的“长辈”刺激到，一听他叫自己小姑姑，一时之间似乎更委屈了。抬起头望着苏行，泪珠却在眼眶里不停打着转。
见她一直没说话，于子琪当她是太难受开不了口，便帮她答到：“小月刚刚说她突然肚子疼，这会儿估计是太难受了。”
苏行一听，也没有心思再练习了，回头冲操场吼了一声，表示自己要回去了。大家也早已习惯，扬扬手表示没事。学校离家不远，苏行便让于子琪先走，打算自己带着苏瑾月回家看家庭医生。
苏行一边半搂半扶着苏瑾月，一边给家庭医生李医生打电话大概说了一下苏瑾月的情况。
“小姑姑，还能走不？”
看着苏行显而易见的关心，除了面对自己时不可多见的担忧，苏瑾月终于没忍住哭出了声。
苏行却误以为她是太难受，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了苏瑾月身上，像小时候无数次一样在苏瑾月前面半蹲了下去。
苏瑾月趴在苏行的背上，还在小声的呜咽着，闻着苏行满身的汗味，偏偏却不觉得讨厌，反而像是阳光的味道，暖暖的，温暖着她一阵一阵抽痛的肚子。
“小姑姑，别怕，我们很快就到家了。”苏行一边说一边加快了速度。
苏瑾月总算是渐渐平静了下来，生物书上已经讲过了，再说也听有的女同学悄悄讨论过，她的心里大概明白自己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没那么害怕了。
“小行，我没事，你走慢点儿吧。”
想了想，苏瑾月还是小心地问了苏行从刚刚就一直萦绕心间的问题，“小行，明明我是你的小姑姑，却还总是让你照顾我，保护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啊？”
苏行明显地一愣，甚至脚步都慢了下来。只是片刻，又恢复了正常。“整天没事瞎想些什么呢？有这点儿闲工夫，不如好好背一背你的历史书，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历史差成你这样。”
苏瑾月被踩到了痛脚，立马就炸毛。“历史差怎么了？怪我吗？当皇帝的不是我，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决定？上下五千年，死了那么多人，谁记得住哪个死人做了什么？大小战争那么多，谁记得哪年谁打了谁？”吧啦吧啦吧啦……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偏偏她还一幅“我很有理，不许反驳”的样子，真是让苏行哭笑不得。不过，看她现在这么能说，身体大概是没什么严重的问题的。
“苏小行！你别想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看她执意要一个答案才会安稳，苏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苏瑾月，即使你不是我的小姑姑，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
苏瑾月还在想，到底苏行给过她哪些承诺，他说会履行的又是什么承诺，他们就已经到家了。
早就接了信的李芝兰等在门口，看见苏行背着苏瑾月回来，只当是有多严重，连忙扶着苏瑾月的背，将他们带到了苏瑾月的房间。
苏行本欲将苏瑾月放在她的床上，结果苏瑾月却执意不去。站在房间里又非要让苏行出去，苏行一时间云里雾里。苏瑾月只好说刚刚书包还丢在操场，她今晚还有作业没写完。
李芝兰看苏瑾月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样子，脑子里转了转便明白了。有些好笑地帮着苏瑾月赶苏行出去，只说怕司机不认识他们的书包，还是小行亲自去好了。苏行虽有疑惑，也还是转身出去了。不过，走之前，是再三确定苏瑾月没事才走的就是了。
苏行再回来的时候，李医生刚打算要走。看到苏行满头的汗，李医生没等他问便主动说起了苏瑾月的身体。“你小姑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说到这里，李医生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说，或者，怎么说。不过很快就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姑姑这是长大了，女孩子都要面对的。”
初三的苏行对这些早有所了解，虽然第一次有人当面和他谈论这个问题，还是谈论的苏瑾月，多少让他心里有些别扭，但是，苏行自小老成早熟，愣是在面上装得稀疏平常，只是很严肃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