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1 / 1)
郑铎就像是铁了心了,说不关心就不关心。时间一过就是一个多月,卫千里从一开始的见什么扔什么到后来的见到吃的也不再抗拒。人就是这样,骨气再硬也抵挡不住饥饿,更何况他卫千里凭什么拿着不值钱的骨气充大个,最后苦了的还不是他自己。
门“嘎吱”一声开了,卫千里胡子拉碴的看过去,就见那熟悉的男人又站在门边,语气声调一成不变的就像是设定好的机器人,“您反省好了吗?”
卫千里摊在床上没有说话,手腕胳膊上都是伤疤,有气无力的将头倒在肩上,看也不看来人。过了好半晌,卫千里才缓缓的开口,“是不是说反省好了,就能见着郑铎了?”
那人看着他点点头,“是这样的。”
卫千里将目光从床垫上移到这人身上,“那你告诉他吧,就说我反省好了。”
“好的。”门从外面锁上,卫千里看着床头柜上的残羹冷炙,手指一抬,“啪”的一下,碗碟落了地。
郑铎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卫千里是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门从外面打开的时候卫千里也没抬起头来,有些木愣的看着床脚两只趴在一起的瓢虫,竟然也让时间过去大半。
郑铎还是老样子,穿着西装,站在门口一副精英模样。变化大的是卫千里,一下苍老了十几岁似的,让人看着都有些认不出来。
卫千里斜着一只眼睛看他,“你来了。”
郑铎也没嫌弃这屋子的一地脏乱,用脚尖踢了下床头柜边上的碗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两人一时间都相顾无言,谁都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面对着彼此却感觉距离比海天还遥远。
尴尬了好一会儿,郑铎才开口,“听说,你反省好了。”
卫千里歪着个头,笑得人畜无害,“我一直也不知道……哈哈哈我应该反省什么?”
他盯着郑铎,几乎要把这个人刻进脑子里。郑铎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你不知道自己该反省什么?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郑铎问不出口卫千里是不是真心爱他,一切到头来全是假的。为了让祁明拓后悔,他什么都敢不要,那到底把我郑铎放在哪里了?!掏心掏肺却永远也抵不上个旧情人?!
卫千里“呸”的吐了郑铎一脸,“那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对的?把我关在这地方就他妈的一点错都没有!哪个人给你这么大的权利?你这个下三滥的狗杂碎!”
郑铎站起来,深吸了口气,“看来你还是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忽然弯下腰,一把抓住卫千里的领子,两人四目相接“我以为你能忘了祁明拓,也忘了秦修。就好好的做卫千里,和我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郑铎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倒影,可是那瞳孔里的脸却始终不是他本人。卫千里咧着嘴笑的凄惶,眼睛通红,“你觉得好吗?你要是喜欢的是我那还好啊……可是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他妈的就是把我当卫清风啊!!”
郑铎眉头紧锁,将手松开。抬眼看了看卫千里的手臂,伸手摸了下,卫千里就像是触电一样的瞬间弹了起来。郑铎低垂着眼睑,“你受伤了。”
郑铎站在房间里像是棵枯木,挪不走似的。卫千里闭着眼睛,却始终能感觉到那游移在自己身体皮肤上的眼光,一寸一寸,一下一下。
过了挺久,郑铎终于打算出去,就在门开的瞬间,卫千里忽然喊住了他,声音颤抖,“郑铎……”
郑铎站定,转过身来,“恩?”
卫千里低垂着脸,“放了我,我保证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当……当卫千里在那次车祸里死了。
郑铎把着门框的手指紧了紧,“这不可能。”
卫千里猛地抬起头,“你他妈的想怎么样?一辈子软禁我?一辈子把我都关在荒郊野岭?郑铎你这个狗杂碎!人渣!”
郑铎挺直背脊,喉头滚动,出去将门关上了。卫千里在房间里发了疯一样的嘶吼狂叫,腿在床铺上胡乱踢打,却没有任何人再出现过。
屋子又恢复成之前的安静,卫千里坐在床上等死,计算着几日不吃不喝能死绝……过了许久,就在他大脑还在不停的运作之时,门又开了。卫千里心道这还没到送饭时间吧……抬起头却愣住了。
黎名硕背着医药箱站在他跟前,扭头看了下身后的站成一排的高壮男人,“我要做全身检查,可以关门吗?”
其中一人点了下头,在一排注视中黎名硕将门关了起来。
卫千里看着房门一关猛地坐了起来,“黎名硕!放我出去!”
黎名硕抬头看了眼房间四角,又转了几周,像是在确认什么,之后才重新坐回床上。他对着卫千里在嘴唇边比划了下,“我来给你做全身检查,配合一下。”
卫千里眼睛眯成一条直线,眼瞳却带着少许恍惚,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不配合。”
黎名硕坐到他跟前,对上卫千里的眼睛,嘴唇开启,无声的“有窃听器。”
卫千里瞪圆眼睛,眼白上染了一层血丝,“你要干什么?”
黎名硕低下头,拿出听诊器具,“给你检查身体。”抬起头来,对上卫千里的眼睛,无声的开合“救你。”
“为什么?”卫千里发黄的脸上全是诧异。
黎名硕笑起来,“你身体好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最多么……有点营养不良!”他把听诊器放回药箱,在他耳边“你帮过陆煊,同样是我的朋友。”
***
黎名硕去见了郑铎,郑铎正坐在沙发上读《圣经》,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任谁都揣摩不透他心里的想法。黎名硕坐过来,“千里他身体状况还好,但精神状况不太好。”
郑铎把书放到一边,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那就治好他。”
“就不能放了他吗?他是做了什么错事儿了让你这样对他啊。再正常的一个人,被看守关押了一个多月,精神状况也没有好的……再这样下去……”
郑铎垂下眼帘,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银质手镯,伸手将手镯转了个圈,“我不会放了他的。”如果放了他,他就会逃走。
“为什么!”黎名硕直接站了起来,“作为一个医生我有权利保证病人的身体心理健康,作为朋友,我看不下去!”
郑铎靠在沙发里,仰着头看他,“放了他他就会离开,我不是个有仇不报的人。”
黎名硕眯起眼睛,“一个人如果心不在你身上,就是把他绑的再牢,也无济于事。再说了,他怎么就成了仇人?”说完黎名硕背上药箱就出了门。
郑铎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的仿若一樽雕塑,他低着头看了看手指,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那也总比失去了强。”
秦三这么久看不见卫千里,多少有点怀疑,郑铎三两句话搪塞过去,说卫千里在外拍戏打不了电话,你这样只能打扰他,秦三也就深信不疑。
夜里起风了,阿泽和安岳都不在,秦三又去了陆景行那,房间里安静的像是死寂了一样。郑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烟雾缭绕间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如果这时候卫千里在……那一定不会这么安静。
郑铎把烟塞进嘴里,烟灰在鞋底下踩碎。如果卫千里一心一意的只和他好,那他会不会真的忘了祁明拓乖乖的呆在自己身边。一手按住头,叹了口气,心想两人这么冷战着根本不是办法,他卫千里从来不知道服软,那想化解矛盾只能是他……
郑铎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墨色天穹,忽然手机响了……这个时间打电话,“喂?”
电话里一片嘈杂呼喊,郑铎拿着手机的手一瞬间有点僵硬,声音发抖,“找到人了吗?”
凌晨两点,郑铎终于驱车赶到了关着卫千里的别墅。一夜之间,燃烧殆尽。郑铎站在水泥地面上,夜风清冷吹来,消防车还在一边鸣笛,陈吉跑了过来,“郑先生,这里离市区太远了,消防车赶过来已经……”
“卫千里呢?”郑铎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有点抖。
陈吉哽咽了下,咽了口唾沫。“这个……”
空气里全是灰尘的味道,烧焦的木头烧裂的砖瓦……还有在持续喷水的消防车,郑铎站在空地上,忽然就傻住了。耳朵,脑子,心……一切的一切都停了,眼前动作着的人,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郑铎不顾别人劝阻,还是顺着烧烂了的台阶往上走。这里安保设施不好,看守的人也就四五个,火是从卫千里的房间烧起来的,等看守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郑铎本来也没打算把卫千里一直关在这地方……可是谁知道会起火啊。
房间的门早都已经烧焦了,随便一推就“咔嚓”一声脆响,裂掉在郑铎脚边。
郑铎站在门前,就看见床上有一具卧倒的人体,焦灼到黑……空气里一股刺鼻的焦味,陈吉站在一边低着头,“听您的吩咐,没叫人进来过……”
郑铎摆了下手让人退下,却站在门边久久不能动作。想象着卫千里最后时候在火里崩溃尖叫的模样,所有的记忆都纷至沓来,看着那扭曲在眼前的躯体,郑铎鼻子一酸,眼眶忽然就红了。都是他的错他的错,郑铎手捶住心口,所有情绪崩溃,慢慢的跪在了地上。
***
四年后,B市。
交通越来越拥堵,车子出小区没半小时就堵在路上了。路边行道树一荫隔着一荫,郑铎坐在车里抽了只烟。事情过去也有几年了,说不在乎说忘了连鬼都不会信。郑铎从来没这么有耐心的去了解过谁,去查谁的资料,看谁的历史。秦修,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郑铎把他陈年的电影电视剧全都翻出来看了,看着那张不属于卫千里的脸,了解关于他性格的事,心情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五味杂陈,喜悲参半。
秦修,有个弟弟叫秦杉。两人相依为命长大,后来弟弟得了白血病才进的MZ,第一个男人就是祁明拓。郑铎想着那些可以背到滚瓜烂熟的资料,忽然喉头有点哽咽。这个男人一向就是这样,有什么事都不说,装着特别坚强,其实是谁都不信任。
本来可以和他好好的在一起的,是郑铎自己把他推开的。
他就是这么个人,失去了才后悔莫及才捶胸顿足。以前对卫清风是,现在对卫千里更是。
感情这东西就是挺玄的,郑铎以为自己是拿卫千里当替身,其实是早已身陷囹圄而不自知罢了。他想保留最后一点对卫清风的“忠贞”,却不知何时早已溃不成军,他傻卫千里更傻,两个傻子凑在一起拼了老命想证明自己于对方的重要性,却不知道早都成了爱情里的傻-逼。
秦修早年在娱乐圈里的评价其实差的可以,还有过为了资源把助理扔上导演床的事,总之恶劣事情一堆一堆的,郑铎后来才发现其实不然,光那个助理的事就不是报道说的那样,是小助理想靠着导演上位,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事情闹大了,把秦修拖下了水。
狗仔队总是喜欢报道一些不切合实际却有爆点的新闻,秦修被人骂了好几年,却一句话没解释。郑铎想他和卫千里在一起的那些时间,两人光吵架就占了大半。卫千里性格是看着挺男人,其实又别扭的不行,心里藏的事谁都不肯说。
郑铎手臂撑在玻璃窗框上,眼前的红绿灯变化了,他才踩了油门。
这么些年了,郑铎身边一直也没什么小孩儿,以前喜欢的,现在全懒得玩儿了,干净的跟要出家似的。就是秦三那孩子从郑宅彻底搬出去了,连带着那只叫白馒头的兔子。
郑铎漫无目的的在街边瞎晃悠,前一阵子听陈吉说,有兄弟在Q市看见卫千里了。郑铎没答话,这种事怎么可能,就算他卫千里没死重生了,那也不应该是再用卫千里的身体。
郑铎把车停到路边,到街角买了个冰淇淋,坐在路边搭好的大伞下啃着吃。忽然电话响了起来,郑铎看一眼来电显,“喂?”
陈吉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郑铎的眉毛一点点的拧在了一起,“啪”的一声,手里的冰淇淋掉在了地上。
陈吉说,卫千里的户头又有人在取钱了。郑铎在几年前给过他一张卡,没想到这么久后竟然又有人在拿钱。
看ATM机里的录像,是一个叫余凡的女人取的,她有个女儿叫刘小桃。
这是时隔四年后的第一次,郑铎惊愕至极,直接驱车赶到了那个叫余凡的女人家。这里算是B市郊区了,房子破旧,开门的就是她本人。郑铎站在门口,把能问的全都问了。
余凡说,卡是一个叫“卫千里”的男人四年前给的,说生活实在有困难可以用里面的钱。
郑铎站在门口恍然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小巷子忽然走进来一个男人。那人带着顶深蓝色的破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看样子是往这家来的。
郑铎扭着半边身体看过去,那男人微微抬了下头,脸上戴着一个挺厚的大口罩,看见郑铎明显的顿了下,却又低下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郑铎的心脏不由自主的跳快了下,抬起手,“哎!您!”
那男人扭过头,声音沙哑至极,像是坏掉了,“什么?”
郑铎一听这声音也知道不是卫千里,“抱歉,认错人了。”
那人点点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郑铎和余凡道别,站在破旧的巷子里,说不出话来。
可他心里却不由自主的觉得不对……刚刚那人的感觉,他太熟悉了。
郑铎深吸了口气,从巷子一边出去,入眼的就是一条破烂脏污的街道。街道里灌满了卖蔬果的三轮车,摆地摊的,卖炸饼的……乌烟瘴气,他脚踩在坑洼的水泥路面上,抬头就看见一家不大的小面馆。半敞着门,里面风扇“呼呼”的转动着,还有几个裸着背的男人在喝啤酒。
悬挂在头顶的电视机里,正播着《清记》,当年那剧终于过了审,却怎么都没火起来。转眼就成了烂剧里的沧海一粟,偶尔在电视上复播,郑铎还能看见他熟悉的身影,这是属于卫千里,亦或者是他认识的秦修最直观最形象的回忆。
角落里,那个戴着破蓝帽子的男人正在吃面,没戴口罩,下巴到左耳下有一道挺大的火烧的疤。郑铎瞬间就顿住了,他站在门口眼睛里却只有那个在喝面汤的男人。
他佝偻着背,也不像别人似的袒露胸背,安静的像是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郑铎入定一样的站在门口,仿佛这一眼就已经是万年。
他从来没想到卫千里还能活着出现在自己眼前,郑铎眼眶不知怎么的就红了,他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颤抖着唇道:“卫千里……”
坐在里面的男人听见这么一句很多年未曾听到过的名字,眼神恍惚了下。他抬起头就看见门口站着的郑铎,心里一紧,呼吸都凝固住了。
“卫千里!”郑铎朝着他大步走过来,卫千里赶紧戴上口罩,帽檐下压。他站起身,仓皇道:“这位……这位先生,您认错人了。”
他的声音难听至极,是在那场大火里被烟呛到的,半边脸也毁了容。郑铎眼眶都红了起来,他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还能看见一个完完整整的卫千里。就算他声音不好听了脸上有了瑕疵,可是这些都无碍于他和他的相认。
卫千里朝着郑铎疏离的点了下头,“先生我还有事……麻烦您让一让。”
郑铎非但没让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目又圆又红,“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
郑铎将脸凑近,卫千里口罩下的表情他看不清楚,却能看见他深邃的眸子。郑铎的手抓得很紧,像是铁链一样箍在手腕上。卫千里喉头哽咽,手臂猛烈的甩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他惊慌失措的一把给人推开,却不料郑铎就算是重心失衡还是不肯放开手,卫千里喉间发出“呼哧呼哧”的急喘,情急之下他忽的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子,二话不说,朝着郑铎的手腕“砰”的就砸了过去,饱受夏日高温的酒瓶子瞬间炸裂,酒液从两人贴紧的皮肤上流下来。
郑铎红着眼睛,像是毫无知觉一样,“卫千里……”
他伸手就要去扯卫千里的口罩,卫千里身体一紧,将伸来的手推开。他找了个空隙朝着门口就跑,郑铎被猛地拉动,身体“砰”的倒在前面的桌子上。
那里还有人在吃面,一时间杯盘狼藉,面汤散了一地。郑铎就像铁了心一样死不松手,卫千里撩起一旁的啤酒瓶,朝着两人贴合的地方又猛地砸了下去。“砰”的又是一下,酒液飞溅,玻璃碎裂。
郑铎的手指骨终于从皮肤里透了出来,血从骨节处往外流,他咬着牙关不松手,刚要起身卫千里却自动靠了过来。郑铎心里一喜,脸上表情也舒展开来。卫千里戴着口罩的脸表情不清,他越贴越近,郑铎淡笑起来,“卫千里,我……”
就在这时,只听见“咣”的一声,酒瓶子从郑铎脑袋上直接开花,血从脑顶往下蔓延开来,郑铎眼睛一花,晕了过去。
***
郑铎醒过来是被人吵醒的,阿泽在他床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安岳给他比划手势让他安静他也不听。郑铎睁开一只眼睛了,眼前的人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郑铎叹口气,“别吵了。”
“大哥!”阿泽兔子似的直接窜到他身边,一脸的担忧,“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啊?谁啊!”
郑铎眯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卫千里。”
阿泽手里的苹果“啪”的掉在了地上,他扭头看向安岳,“你看吧,大哥脑子肯定是坏掉了!赶紧找医生给他再做遍CT,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
安岳坐着不动,阿泽抬起就是一脚,“去啊!”
安岳这才站起来,郑铎眼睛一跳,“不用去了,我没事。”
阿泽“啪”的扑在郑铎怀里,“怎么就不用去了,你就喜欢逞强!呜呜呜……等我找到打你的人,非给他碎尸万段!”
郑铎没有回他话,却嘴角带笑的看着房顶,医院的墙壁白花花的,郑铎笑得颇不正常。他说:“卫千里,没死。”
卫千里确实没死,一场大火烧了万片砖瓦,留了一具黑焦的尸体。这事如果是他卫千里自己办自然无法,可要是扯上黎名硕,那就有办法了,毕竟他医生不是白当的。
郑铎这就派人去查了,卫千里这几年过得确实不好,一张好脸毁了不说又不敢抛头露面,做的全都是临时工一样的活计。找到源头就好继续往下查,抽丝剥茧的把黎名硕对他的资助全都列出了个表,郑铎看着单子上的一串数字笑得异常阴冷。
入夜,天燥。
郑铎站在B市市郊,站在挺破败的平房大铁门前,鞋底在土上来回的磨蹭。
他从来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但如今什么事情都发生了变更,尤其是想到卫千里的时候。
如果不是他郑铎,卫千里也不会铤而走险。秦修这男人是渣,可郑铎一样好不到哪里去。同样两个狗男男,不如就凑成一对省着祸害别人了。
郑铎咬住下嘴唇,深吸了口气。
手掌拍在门面上,过了挺久,才听见大院里木门打开的“咯吱”声。卫千里从里间出来,手里拿了个电筒,走到大铁门口。
“谁?!”
他声音沙哑,语调带着小心谨慎。郑铎低着头咽了口唾沫,艰涩的开口道:“是我。”
在门里的步子忽然停下了,过了半晌,卫千里转身回了里间,“砰”的一声,把里间的木门关严实了。
郑铎站在门口,“啪啪”的拍门,“卫千里!我们谈一谈!”
夜里寂静,偶尔几只虫子从眼前嗡嗡飞过,也都成双成对的。郑铎叹口气,干脆坐在了门口。
卫千里不见他是自然,郑铎早都料想到这人的决绝。但不成想,卫千里为了不见他,竟然七天没从里面出来。郑铎派人看着根本没看见有人从里面出来,陈吉站在一边,看着胡子拉碴到不能看的老大,劝他道:“咱们还是回去吧。”
郑铎在搭好的帐篷里坐的像尊佛,“不回,我等他出来。”
陈吉抿抿唇,“我看他根本不在里面!”
郑铎眯起眼,“夜里我看见里面有光。”
陈吉叹了口气,“这要是根本没关灯呢?!”一语点醒梦中人,郑铎站起来,抬起腿朝着铁门“咣咣”就是几脚,暴躁的像是只狮子,“你给我出来!”
自然是没人回应他的。陈吉看着郑铎皱在一起的脸,“郑先生,我觉得卫先生不会这么轻易……”
过了没多久,来了人把门给撬开了。郑铎就像个黑老大一样站在院子中间,看着空旷得连只鸡都没有的地方,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受了侮辱。
阿泽在一边死不要命的讪笑,“这叫关心则乱,是个正常人一两天就能察觉的事儿,我大哥愣是用了七天,还是在陈吉点破后察觉的。”
安岳在一边给他剥荔枝,郑铎坐在屋内破旧的沙发上,两手撑住头,“怎么办……”
阿泽看他一眼,“什么怎么办,软磨硬泡啊。”
郑铎低头看看鞋尖,蓦地释然了,“恩……软磨硬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