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七十九章 丈母娘的领悟（1 / 1）
俞远不舍的离开夏炎的嘴唇，回过头看着俞妈妈，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爱的人只有他。”
一瞬间，仿佛全场都安静了，空气突然冷下来，跟上一秒高涨的气温形成鲜明的对比。俞妈妈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表情，她也无暇顾及旁边那母女俩是什么神情，她只知道此时自己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时间就像是停在这一刻，连带她的脑回路也一起给定格了。
就这么僵持了不到一分钟，俞远拉起夏炎的手：“我们走。”就丢下这么几个字，扫了对面仨人一眼，然后什么都不管拽起夏炎大步走出建馨园。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似乎还沉浸在几分钟前的惊风骇雨中。俞远始终紧紧抓着夏炎的手没有放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平静他还在狂奔的心脏。直到坐上车，他才不得不迟疑着放开夏炎的手掌。
夏炎一直用一种春风化雨般柔软的眼神看着俞远，不说话。
“看我干什么？”俞远被他看的不自在。
“你真是出乎我意料啊媳妇儿，没想到关键时候你会来这么一下，弄得我……”其实相比惊讶，现在夏炎心里更多是停都停不下来的悸动，像个情窦初开的男孩一样。
俞远低头想了半天，说：“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夏炎看着俞远有些事后手足无措的样子，知道他现在很矛盾，“后悔了？”
“怎么可能！”俞远几乎是同时就反驳道：“我既然敢做就不会后悔。”
夏炎呵呵的笑了，掰过他的脸凑上去爱昵的亲了一口:“真是个可爱的家伙，我怎么会这么爱你。”
俞远推开他：“走吧，回家去。”
“现在回去？”以目前狂风暴雨的局势，夏炎以为俞远会说先去什么地方放放风，等他老妈稍微平静一下晚点再回去肉袒面缚负荆请罪。
“嗯，回去等着我妈。”
夏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大概明白俞远的意思了，一踩油门驾车回家去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挑战俞妈妈，俞远就不再心存侥幸，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妄想以相对温和的方式来和平解决这个问题。他知道只有让老妈真正意识到自己是用什么心态在对待夏炎，只有让她死心了，她才有可能放手。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两人都没吃东西，夏炎去厨房下了点面条，吃完后像平时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俞远懒懒的轻依在夏炎身边，呆望着电视，目光涣散没有焦距，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弄着夏炎的手掌，就像个习惯动作一样。就是这么个无意识的小动作，让俩人平淡深厚的感情一览无遗。
俞妈妈比预想中回来的要早，不到九点就到家了。刚推开门，就看见他俩坐在客厅相互依傍着，那样子像极了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夫老妻，越是随性的肢体语言越能说明两人的情感固若金汤。
俞远并没有像原来那样着急忙慌的从夏炎身上弹开，而是从容不迫的移开身子坐好，然后双手抱胸看着俞妈妈，他知道老妈什么都看见了，坐着就等她开口说话了。
俞妈妈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暴跳如雷，反倒显得很淡定，眼底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一片风平浪静。她倒了杯水，抬着走到沙发前坐下，好好地看着俞远和夏炎，心理活动很是复杂，看了半天终于说话了：“你俩吃饭了吗？”
“吃了。”俞远答道，他感觉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明天你上什么班？“
“明天我值班。”
“这样啊，那你……”
俞妈妈话还没说完，俞远就说：“妈，其实现在是什么情形你我都心知肚明，您就不必兜圈子了，有什么就说吧。”省得绕来绕去都是在折磨他。
俞妈妈先是一怔，接着就笑了。这个笑脸完全没有前些日子的嘲讽和惺惺作态，而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温和的笑容，当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无力的苍白，这让俞远很意外。
俞妈妈轻叹一口气，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娓娓道来：“俞远，你从小就是一副硬骨头直脾气，做什么事都横平竖直，不懂拐弯，不会服软，只知道坚持自己的原则，哪怕是硬碰硬。有时候明明只要你稍微柔软一点儿，肯拐个弯，事情就能皆大欢喜，但你就是不愿抛开那些所谓的陈规旧念，宁愿撞个头破血流，也要拧着用自己的方式死扛到底，何必呢？”
俞远想了想，默默的说：“我的性格不是一直都很像老爸吗？”
俞妈妈脸上的笑容还在，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接着说：“我记得你三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去春游，那天你早早的就把自己带的水喝光了，后来你口渴得不行，身上又没带钱，于是你就问一个平时跟你比较好的同学，能不能给你喝点儿水，谁知那个同学却说，如果你肯叫他一声‘爷爷’他就给你喝水，结果你一生气，愣是忍着一路上没有喝一滴水，就这么渴着坚持走了三、四个小时的路。结果回到家，你一口气喝了三海碗凉白开，晚上还尿裤子了……”
“您说这个干什么？”俞远听的有些羞窘，他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夏炎，也是一脸的闷笑。
“没什么，”俞妈妈目光里散出温暖的光芒：“只是突然发觉我错了，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变过，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倔强。这么多年来，你成熟了懂事了，我原以为你的脾气在工作后会被社会现实打磨的光滑一些，不会像小时候那么……那么一根筋，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顽固不化。不瞒你说，我来北京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哪怕赔上老命也要把你俩打散。”
俞妈妈停下来，看着俞远和夏炎，眼中带着审视。
俞远嗤笑一声：“我看出来了，您这次就是跟我斗智斗勇来了。”
“我还真没想通，是什么磁场让你俩相互吸引的，竟然掰都掰不开。”俞妈妈意味深长中带了些无奈：“我曾经细细的回忆了一遍从第一次在医院看见夏炎到截至今天为止，他都在做什么。结果这一回忆连我自己都吓到了，因为我所能回想到的都是夏炎在为你付出，他在做的事直接或间接都跟你有关，这是很出乎我意料的。我知道对于一个爱你的人来说，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我就是不甘心让一个男人抢走我的儿子。”
“我也要告诉您，”俞远坚定道：“您知道我性格打小就比较谨慎，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反复斟酌，轻易不做决定，但只要是我决定的事，哪怕一条道走到黑，我也不会放手。”
“我懂，我算是知道了，自己是真拗不过你，”俞妈妈翘起腿靠在沙发背上：“所以前两天我去找赵小懿聊了一下。”
俞远一脸没明白：“您怎么会有他电话？您跟他能有什么可聊的？”
“我有他手机号很奇怪吗？好歹两年前我还给他说过对象呢，至于都聊了些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麻烦他帮我解开心中的几个疑问而已。”
“什么疑问？”俞远追问道。
“你不是跟我说过如果没有他——”俞妈妈瞟了夏炎一眼，又看向俞远：“今天你都没命站在我面前吗，这个我一直很好奇，所以就找赵小懿问了问。”
“他说什么了？”俞远看了夏炎一眼，有点紧张，他担心赵小懿那丫儿的乱吐大便，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倒。
“他就告诉我你执行任务时出了点儿意外，是夏炎拼了命把你救出来送进医院的。至于是什么任务、怎么受的伤、受的什么伤，这些牵扯到案件的保密条例，他也没有细说。”
俞远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赵小懿这东西没有蠢到无药可救，他妈在这方面也还算好忽悠，否则要是被知道自己是因为肺出血和强制注射苯-丙胺引起中毒反应进的医院，她还不得哭着闹着用生命逼自己辞职啊。
俞妈妈抬头好好看着夏炎，半天才开口：“谢谢你。”
夏炎被老太太突如其来的心平气和吓着了，对于这种正常的交谈方式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或者说现在俞妈妈张口对他冷言冷语讥笑讽刺他还更容易接受些。
“不……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夏炎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屁话。
“夏炎，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回想起你在医院照顾俞远的那些日子，连我都自愧不如。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某些行为甚至完全超出了我对他的认知范围。”俞妈妈温和的笑着摇摇头：“不过这些天我也看到了，你对他就像疼个孩子一样，无微不至，宽容大度，俞远什么脾气我知道，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冷又硬，能这么包容他真的不容易。”
俩人都听得有点发懵了，不知道老太太讲这么多是什么意思，俞远原本已经做好等老妈回来大闹天宫的心理准备了，哪知道她会语重心长的跟自己谈心来了。
“没什么容不容易，为俞远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夏炎实话实说。
“实话告诉你夏炎，其实我这次纯粹就是为收拾你而来的，”俞妈妈戏弄的看着夏炎：“我很纳闷也很好奇，想看看你究竟有多爱俞远。反正要是你经不住我折磨，一不小心把你俩给捅散了，那散就散吧，也了我一桩心愿。要愣是捅不散……那我也认了，反正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你俩想怎样就怎样吧。”
俞远终于听明白老妈是啥意思了，这是认可他俩的关系了呀！但又觉得不可能，惊诧的瞪着眼睛，问：“妈……您是说我可以……跟夏炎在一起吗？”
“你想咋地就咋地，我不想再瞎操心了，我还想多活两年。”俞妈妈转头看着夏炎，赞了一个：“行，夏炎，你赢了。”
夏炎一听，脑子嗡的一下，也愣了：“阿姨……您、您该不会是……逗我玩吧？”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就跟灾难降临似的，太没安全感了，不真实。
“放心，你跟我还没熟到可以开玩笑的程度。”接着俞妈妈跟俞远说：“明天你不是值班么，正好有时间帮我买一下回去的高铁票，明天走，不要太早，只要软座。”说完起身朝卧室走去。
“啊？您怎么明天就……”俞远想说也太着急了吧。
“我老在这里你俩也不方便，”老太太背对着俩人朝他们挥挥手：“就这么决定了，我要睡觉，别来烦我。”
就在老太太走进卧室准备关门的那一刹那，俞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妈！”
那边虚掩的门颤了一下没有关上，跟着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嚷嚷：“又咋啦？”。
“那……我爸那边儿怎么办？”俞远知道老爸也是个犟驴，只要他不认可的事，十八罗汉也拿他没辙。
整个房间安静了半天，好一会儿俞妈妈才蹦出一句：“那老东西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爸那个叛徒，之前他就说什么都不让我来找你，结果还为这个大吵了一架，然后老娘懒得理他，就自己来北京了。”
俞远没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你俩又瞎嚷嚷什么了？”
俞妈妈拉开门探出头来生气的说：“他居然让我别瞎参和你们年轻人的事，让你爱咋地咋地？还说就算我操碎了心磨破了嘴，到最后除了惹得一身骚臭外根本没人理我？”消停了一会儿，她老人家吁了口气：“……没想到还真被你爸说对了，看来他比我领悟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