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五十四章 皮开肉绽的结局（1 / 1）
“你、你怎么会……”夏炎瞳孔放大，后面几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说完整没有，他只知道这一定是错觉，俞远现在跟他同学在一起，至于眼前这个人……
“夏炎你不是……”俞远就快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他觉得自己声音在磕馋，喉咙颤得慌，满脑子空白。
一旁的马广听着这俩人对话老有问题了，疑惑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俞远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马广打量着俞远凝固阴白的眼神，又转头看看床上某人纠结复杂的表情，一时间连他也糊涂了，那感觉一点儿也不像缉毒，倒像捉奸在床。
“还愣着干鸟啊，搜啊！”赵队长被这莫名其妙的氛围搞得无端的火大，吼了一声：“他妈一个也不准放跑！”
话刚吼出来，所有警察立刻呈放射状散开，开始搜寻各个房间内每一个角落，除了俞远。
赵队长之所以会这么火大，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有预感，自己又被当傻B耍了。被同一个人跟捏小鸡崽儿似的揪着衣领原地打转且毫无还击能力，是个人都会火冒三丈，何况还是个汉子。
赵队长走到夏炎跟前，问：“你叫什么？哪里人？怎么会在这里？”
夏炎拉过被角盖着自己的老二，抬眼道：“我叫夏炎，北京人，在这边做工程。”
“什么工程？”
“修路。”
“北京人？”赵队长眯起眼睛：“千里迢迢来云南边境修路？就这样？”他刻意突出了“边境”二字。
“不然嘞？”
赵队长没心思跟他扮家家酒，直接问：“你认识许允廷这个人吗？”
“认识啊。”
“你们什么关系？”
“应该是朋友关系。”
赵队长冷笑一声，知道这群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就是没有足够证据起诉这些家伙，“那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间房子吗？”
夏炎无辜的一笑：“警察同志，我住这里需要解释吗？”
“你住这里？”赵队长眼睛里尽是怀疑。
“对啊，从今晚开始，我就住这里，有问题吗？”
今晚？哼，不要说这些都是巧合。
“住在这里是没问题，可我怎么收到消息，今晚就在这间房子，会有一笔毒品交易呢？”
夏炎立马一副大惊失色又惧怕的表情，说：“您都哪儿收的消息呀？谁说您都信是吧？那该说是我倒霉还是您那啥……这房子真心是我今天刚租下的。”
赵队长当然不会被夏炎这一面之词给忽悠了，他下坐到床沿上，“这附近房子不少，怎么偏偏我收到的消息就是你这里有毒品交易，而不是其他地方？”
“警察同志，今儿谁中弹都是中弹，今晚任谁家被踩点了您一准都得问这句话，我没说错吧？”夏炎看赵队长一时语塞，又说：“好歹我也是一正当壮年的大小伙子，您今天这么突然袭击猛地吓着我，大不了就是被您给吓泄了，我卧床一星期怎么着也能缓过神来了。要是今天这床上躺的是一老头老太太，您带领着神兵天将就这么突然空降此地，老头老太太一准儿被您给吓得当场一命呜呼，到时候就不是卧床一星期能调整过来的了，那得花一辈子啊，所以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赵队长听夏炎说的口角生风，意识到这小子虽然是个生面孔，但也绝不是个善茬儿。
夏炎表面对答如流，实际胸口却鼓得慌，实在忍不住，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地的俞远，俞远的眼角正巧也聚焦在他脸上，对望的电光石火间擦枪走火，夏炎心底颠出一股极强的焦虑感，无处安放。俞远眼睫晦暗的垂下，扭头走进隔壁的房间。
大概半个小时后，警察们一无所获的聚齐在一进门的房间，搜了半天，屁都没找到。
赵队长直想发飙砸场子硬是生生忍了下去，脸上笑嘻嘻的跟夏炎说：“小子，又让你们摆了一道，算你们运气好，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近墨者必自黑，悠着点儿。”
夏炎双手抱拳：“谢谢您诶，慢走不送。”
“撤！”赵队长愠怒的一甩手大步走出去。
大部队跟着头儿撤出房间。
“俞远！”
俞远黑压压的低着脑袋才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夏炎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其实就算他把俞远叫住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该怎么说。
见俞远站在原地不动，旁边的马广不明就里的端详着他俩。俞远朝马广使了个眼色：“你先去吧。”马广一瞧这明显不对劲，扔下一句“有事叫我”就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俞远□□的夏炎。
“说吧，你想说什么？”俞远还是背对着夏炎，他不想看到某人现在的样子。
“我……”夏炎心坎上犹如烈酒浇过，火辣辣的，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有很多事现在不能跟你说，我只能告诉你，眼见不一定为实。”
“眼见不一定为实？”俞远被这句很是耳熟的话给弄的嗤笑了起来：“你生命里他妈就只剩下这句话了吗？”
夏炎一时语塞，对啊，几个月前俞远在酒店监控里看到昆子吻他的时候，他跟俞远说的也是这句话。
只是，性质完全不同，完全不同……
“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对你忠贞不渝的爱，相信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相信我不可能让你失望和伤心。”夏炎可以负责任地说，现在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他的肺腑之言，绝非愚弄。
“呵呵，”俞远终于转过身，挂着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一个从我今天下飞机到现在就一直在欺骗我，而且到最后还给我这么一个视觉惊悚体验的人，居然还有脸告诉我他绝不会让我伤心，要我相信他？”这时的俞远声音颤抖的像一串散落在地上的珠子：“一个一次次从我尸体上踩过去的人告诉我其实他心里也很不忍，你要我怎么相信他啊？！”
夏炎双眸圆瞪洇得通红，双唇张开说不出半个字，所有话语全部卡在喉咙。
“夏炎，你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玩意儿啊？这件事，换作你是我，你会信么？”俞远双眼泛着水雾，直愣愣的看着夏炎。
夏炎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脸：“……远儿，你能告诉我现在的你认为我在做的是什么事吗？”
“我看到什么，想的就是什么，你说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我明白了。”夏炎彻底知道俞远究竟怎么理解今晚这事了，现在的他再怎么解释都只会适得其反，以俞远固执又执拗的脾气看来，一切都是在诡辩，现在的情况，也许顺水推舟才是最顾全大局的做法……
“夏炎，你怎么……这么脏啊？”俞远只要一想起刚才夺门而入的瞬间见到夏炎躺床上那个画面，他胸口就犹如万马千军踏过，尘土飞扬，疼的抬不起头。
“脏？”夏炎自嘲的指指自己的心口：“你是说这儿脏，还是……”他一把掀开被单，露出赤条条的二小弟：“这儿？”
俞远双目一下子犹如野火燎原，被夏炎这个措不及防又顽劣的动作搞得有些吃不消。这个明明已经看过摸过好多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现在在这种情形下看到，胸中却倏地窜起一股鬼火，把刚才已经蠢蠢欲燃的火星给点着了，一把雄火烧燃起整个人。
“夏炎，”俞远艰难的压制着怒火，控制住想要扑上去掐架的冲动：“究竟是我之前完全错看你，还是我今天才看清你？”
“你没看错我，只是你不够了解我，也不够相信我。”
“好吧，你告诉我，要我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是个好人？”夏炎一挑眉，一卷嘴角，像是在问自己，又像在问俞远，但怎么看着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没有一点儿正经。
俞远鼻息间喷出震怒的二氧化碳，夏炎分明是在敷衍他，搪塞他。
“你怎么会跟那些人搞在一起？你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吗？你下半辈子的人生和前途都不要了吗？”
夏炎不以为然：“哪些人啊？跟他们一起有什么问题吗？再说了，你知道我做什么了你就这么断章取义？不然你告诉我什么才叫有前途？都跟你似的？”
“……”俞远难以置信的看着夏炎，脑子里在一遍一遍努力确认这话是不是夏炎说的，眼中纠结着万缕千丝的错愕，心中被绝望削的百孔千疮。
“要不这样吧，”夏炎两手一摊，无奈道：“今天这事你就权当没看见，从你迈出这扇门开始，该吃吃该玩玩，好好休你的假，明天我开车带你到处逛逛，呃……想先去原始森林呢还是澜沧江……”
俞远抬起手来朝他脸上就是狠狠一削，“去你妈的夏炎！”
就俞远手上那力量一点儿没留全拍他脸上了，这扇的要是个女人一准能给掀出几丈远去。
“怎么了这是？”夏炎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有些光火的看着俞远。
其实俞远这一巴掌扇得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夏炎，你真他妈恶心，算老子瞎了眼，还真以为你出来后真的打算重头开始，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变本加厉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买卖……你知道贩毒是死刑吗？”俞远怔怔的问道，眼里尽是失落、失望和消沉。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担心，”夏炎避开某个问题，漫不经心的套起内裤：“你之前对我公司的担保不会对你产生任何负面影响，也干涉不到你的岗位工作。不过要是你实在不放心的话，那我接着回北京把你给公司的担保从银行赎回来，这样你就不用……”
“怎么，夏炎？”俞远肚里吞泪，声音涩的找不着节奏：“现在有钱了，手上松散了，已经不需要我那种卑微的担保了？”
妈呀……这话说的简直比俞远直接朝他胸口开两枪还揪心，那种心如刀切又不能说实话的生疼和憋屈，能把夏炎憋疯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语言暴力吧？
“我没那样说啊，你都乱想啥呀？我这不是为你考虑么……”
“够了，到此为止吧，”俞远面若凝霜，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以后咱俩各不相干，你我该干嘛干嘛，就这样。”
“你这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分道扬镳？”
俞远不语默认。
“你他妈竟然为了别人的事要跟我各奔前程？”夏炎拔高音量。
“你要认为是别人的事……那就算是吧。”此时俞远说话已经听不出任何起伏，他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我只问你一句，”夏炎看着那个烧心的背影，几乎土崩瓦解：“你真不相信我，是吧？”
俞远半天没说话，像是在挣扎撕扯，像是在整理记忆，又像是在强迫自己下定某个决心，一时间，不大的屋子里寂静的让人心里发毛。好一阵子，他才幽幽的说出一句话：“相信，我用我的人格和下半辈子的幸福在信任你，为了你我把自己的底线丢哪儿都忘了，但你却给了我一个皮开肉绽的结果。”
夏炎：“……”
俞远走了，夏炎瘫坐在床上，脑袋充血般烧个不停，心里翻来覆去都是俞远说的最后一句话，每在心里过一次，就犹如凌迟处死，一刀刀割在自己心上，千刀万剐。相比之下，他更愿意死得痛快些。
夏炎很确定，刚才只要俞远肯再说一句软话，他肯定二话不说立马缴械投降，管他妈的三七二十一告诉俞远全部的事实真相。因为他已经动摇了，只消俞远再有分毫的服软，能再稍稍退让一步，他想都不想就能原地崩塌，他差点儿就架不住了。
他开始怀疑，怀疑自己两个月前的某个决定是不是错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俞远的喜怒哀乐是他做一切决定的检测标准，只是他不确定这件事发展到最后会不会脱轨，会不会适得其反……
夏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超哥，是我，”夏炎抹了把脸，迅速调整好状态：“嗯……已经走了……没什么问题，嗨，那群傻缺屁都没找到，最后只有灰头土脸的撤了，我就说用声东击西这招应付这些条子是最有用的……好的，我知道，那个……那边交易还顺利吧？……行，那我就放心了……超哥千万别这么说，这点儿小事也就是信手拈来……哈哈，既然超哥这么客气，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挂了电话，夏炎漠然的看着墙壁，脸部线条冷寂的可怕，万千烦恼丝在心中缠绕打结，每一个疙瘩都公然挂着某人的名字，在身体里捶打踩踏，痛不欲生。
十来分钟后，夏炎接着又拨了一个手机里没有存入的陌生号码，响了一阵子，终于接通了。
“喂，夏炎？”说话人的声音厚重有力，听起来大概四十多岁。
“黄队长，是我。”夏炎说：“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把这边禁毒大队的行动给截下了，然后安排裘博超的人在另一地点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