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在见(1 / 1)
萧瑟秋风将枯叶吹落的满地都是。鸳鸯楼那绿意盎然的景致在一夜之间变的枯萎荒凉。
鸳鸯披上一袭紫色的长风衣,随意低挽一个发髻,便走出房门,在贾嬷嬷的陪同下上了鸳鸯楼最顶层的楼阁。
鸳鸯凭栏眺望着那繁闹接踵人头攒动的街巷。
在看看眼下毫无生气的庭院,心中惆怅。
她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离开纪云泽那个阴险狠辣的男人?
算算日子,他应该有小半月没来鸳鸯楼了,这期间他遣人不时送来了成批绫罗绸缎和些新鲜的酸果时令,都还放在房间里一直未动。
或许,他已经厌倦了她。
心下这般想着,心中忽喜忽悲。
纵然这样,他现在也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的。除非待他分娩产下腹中的孩儿。
到那时,她又怎么舍得和自己的亲生骨肉分离呢?
鸳鸯不由抚摸自己的小腹,心中酸楚。
贾嬷嬷见她暗自伤神,不由再旁安慰说:“照我说,侯爷是在意的夫人的,大概最近公务繁忙,顾所以没来看您……”
“嬷嬷,绣线和布料快用完了,吃过午膳你在买些回来。”鸳鸯生硬打断她的话。
贾嬷嬷维诺点头,眼睛里流露着钦佩之色:“夫人绣工实在了得,我昨儿个上午一拿出去,就被聚德绣庄的老板看上了,等这副孔雀开屏图绣完了指不定要卖多少钱呢!”
侯爷不在的这段时间,夫人便靠刺绣打发时间,绣出来的花卉风景图案精致华美,细致工整!那些买家个个赞不绝口,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挣了二十两白银!
夫人如此心灵手巧蕙质兰心,难怪侯爷对她这般在意。
鸳鸯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眯眼看着那车水马龙的街道:“卖刺绣的钱先存在钱庄,等我们离开的时候自然会用到它。记住,这件事只准我们俩个人知晓。”
贾嬷嬷信誓旦旦:“我这辈子只忠心夫人一个人,夫人对我尽管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鸳鸯握住她的手,亲切拍了拍。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鸳鸯的视线中。鸳鸯楼外,一个衣衫偻烂蓬头垢面的老妇人佝偻着腰身,拄着一根变了形的木杖颤巍巍的向前艰难的行走着。
另一只手拿的是一个讨饭的破碗。
鸳鸯加快步伐下了楼,引得贾嬷嬷在身后慌的连连劝她慢些。
鸳鸯下了楼,直奔外面跑去。
“夫人,侯爷吩咐了,要你在家好生安胎。”
两个值守在外的带刀武夫硬生生挡住了鸳鸯的去路。
鸳鸯不与他们争辩,只冷冷的说:“那好,外面有个老婆婆一把年纪还在到处乞讨,我看了着实不忍,叫贾嬷嬷把她请进来吧。”
两个值守的武夫你看我我看你,面露为难之色。
“哼,你们侯爷平素坏事做尽,我这是在替他积德行善。”
“夫人说的哪里话,侯爷一向乐善好施,属下这就去请那老乞婆进来。”说罢,叫薛康的武夫便走了出去。
贾嬷嬷将那乞婆带到鸳鸯的厢房。
那老太婆顶着一头凌乱的银丝,因长年没洗脸,那脸上布满一层厚厚的尘垢。那双炯亮的眼神在岁月的摧残下变的灰蒙蒙的,像一对死鱼眼。破布烂衫上打了好多布丁,两只布鞋上早已经磨破了好几个大洞。此时她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鸳鸯。
先是好奇后是诧异,在然后到震惊。
鸳鸯走近一分,定睛看了看,心中更是难受,忙伸手欲扶着老乞婆坐下。
却不料被老乞婆那只苍老的手狠狠打掉:“你这个贱人!都是你!你害的我们冯家家破人亡!你这个少把星!”
鸳鸯不以为杵,再次试图扶她坐下:“老人家,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吃些东西……”
“谁稀罕你的施舍!你害的我儿流放边疆,到现在还生死未卜!也不知我那可怜的清远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说完,喉头哽咽老泪纵横。
鸳鸯听的心酸,走上前将她扶坐在椅子上,为她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老人家,我做你一天的儿媳也是你的儿媳,总之是儿媳不孝,让你在外受这么大的苦头,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把清远找回来叫你们母子团聚。”
冯老夫人微微动容,盯看着鸳鸯,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少假惺惺了,当初要不是你私通那个姓纪的,冯家又怎么会遭此横祸!如今你看我成了一个下作低贱的老乞婆,你心里不知又多解恨哩……杜鸳鸯,你尽管嘲笑好了,我这一把年纪什么都不在乎了……”
鸳鸯听她提到纪云泽,心中不由疑云惊现。
“王扫京,六月会师于南城。”
鸳鸯脑袋里拼命回忆这十个字。
当初来山阴的姚护卫却在她住的厢房里搜出了一块上有这种字迹的绢帛。正因为这个绢帛,冯家才遭来横祸。
当初姚护卫给冯有道定的罪名是私通朝廷叛臣纪云泽,和燕王勾结。
却没想到,冯有道家破人亡后,纪云泽又步步高升!这期间总有诸多的不合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纪云泽和姚护卫合谋打击冯家,待呈上冯家私通燕王的证据,纪云泽自然而然就会邀功受封,受朱醒信任。
说白了,纪云泽使阴谋陷害忠良,以致君臣离心,在趁机和燕王里通外合,最终导致朱醒退位。至于她杜鸳鸯,也是这个篡位阴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鸳鸯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揣测吓了一跳。
如果真是这样,那绢帛上的字迹为何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那绢帛上的字迹她见过,笔迹灵秀,不像是一个男子写的。
难道在冯家还没事发之前,就有女细作潜在府邸和纪云泽里应外合?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也有一种可能是姚护卫搜房间的时候趁人不备,把那事先写有逆反的绢帛掏出来栽赃冯家!
这两种可能都不能排除。
鸳鸯替冯老夫人擦拭着嘴巴,如同照顾自己的生生母亲:“老人家,我叫人带你出去找家客栈住着,吃住什么的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安心住着等清远回来。”
冯老夫人张着嘴巴,半天不出声,只愣愣的看着鸳鸯,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鸳鸯只当她是心中苦楚,便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放心,清远只是流放在外,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之前我已经拖了官场上的朋友提前照应了,老人家大可不必担忧。”
她自然不会告诉冯老夫人,那个“朋友”正是那个阴险狡诈的纪云泽。
冯老夫人吃了好些食物,贾嬷嬷便带她去沐浴换洗。
鸳鸯心头却越加沉重。
自己若离开,冯家的事怎么办?若她这样一味的反抗,只怕那纪云泽一怒之下对冯清远心起杀意。
鸳鸯伫立在窗棂旁,长长叹了一口气。
阴蒙蒙的天气,笼罩着鸳鸯楼各个角落。鸳鸯看见徐嬷嬷沿着庑廊那边急忙忙的小袍着过来。
见她这般慌张,是出什么事了?
鸳鸯转身便开了房门,正与气喘吁吁的徐嬷嬷迎面撞了正着。
“怎么了?”
“夫人!皇宫里头……宫里头来人了!”徐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