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祸心(1 / 1)
老太太真是被月红和茉儿之前的流产给吓怕了,所以这次容芳怀孕她变的格外谨慎。为平定自己那颗惴惴的心,她当天夜里把容芳留在了冯家过夜,第二天又叫娥婶把她隔壁的厢房清扫了干净,好让容芳以后居住。老太太从堂子里调来了两个年龄稍大做事稳重的丫鬟,命她二人随时随刻侍候容娘的饮居。容娘见这么快在冯家得宠,心中盎然喜悦,没想到,自己这样卑微的出身也能享此待遇!不觉彻底信服了张卿睿这过人的伎俩。
“少爷少夫人好。”容芳作出一副哀怜的楚楚模样,恭顺的向进来的冯清远和鸳鸯福一福身。老太太伸着手,拉着她笑道:“你看你,一家人客气什么?可别累着了快来我身边坐着。”话音刚落,丫鬟忙不迭的搬来了一张靠腰椅子放在她的身后。容娘道一声谢,便坐了下来。
冯清远满脸不快道:“你有什么资格坐着!起来!”容芳睁着无辜的水眸,抽搐着嘴角捂着丝帕哽泣。老太太拉下脸,严峻斥道:“她怎么没有资格?从今日起你就得以妻对待容姑娘!”
身侧的月红心中怏怏,她撇着嘴,暗地里道:走了一个浪蹄子又来了个狐媚子,少爷平日里怪院子的女人不消停,他若消停了,院子里拿来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呢?说白了,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冯清远袖子一拂,反对道:“我只有鸳鸯一个妻子!至于她我根本没打算收她进门!”“就算你不收,她也是冯家的人!因为她已经有了你的骨血!”老太太乜看一眼鸳鸯,哼道:“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孙子,叫他平安降世绝不会在让他受恶人的蓄意谋害!”
鸳鸯看这一切,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她认为收纳容芳是迟早的事。冯清远不安的瞟一眼鸳鸯,见她平静如水淡定自如,心中越发不安了!“若是这样,那可真不能委屈了容姑娘,老人家可愿听听我的意见?”鸳鸯上前一步笑道。
老太太微闭上眼,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不理她。冯清远握上她的手,倍感痛心低低唤道:“鸳鸯?”鸳鸯甩掉他的手,道:“容姑娘的哥哥是张少爷,而少爷与张少爷之间又相处的融洽,不如由张少爷亲自做媒,以平妻的身份在把容姑娘娶进来如何?”
月红觉得鸳鸯脑袋有问题!叫这个狐媚子做平妻?她也不想想,这个狐媚子做了平妻就意味着她这个正室地位保不住了!这个杜鸳鸯,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装好人充大方,有个屁用啊!
“鸳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母亲,你们不知道,容芳她根本不是…。”“清远!你如果不要我,我就一头撞死在里面前!”容芳尖利的打断冯清远的话。气的冯清远暴跳如雷,他扬起胳膊朝容芳步步逼近。老太太惊骇的大叫道:“你个逆子!给我住手!”她颤巍巍的起身护在容娘的身前,用力一巴掌掴在了冯清远的脸上:“你简直是被猪油蒙心了!自打杜鸳鸯嫁过来后,你眼里就在容不下任何人!你从头到尾光知道维护她处处替她着想!你怎么就不为你那没能降世的两个孩子想想,你怎么就不为冯家想想不为你的老娘想想啊!”
“母亲…”冯清远捂着辣疼的左边脸,僵硬的跪在了地上。
鸳鸯不经意间浮出一抹冷冷的笑。冯家不是官宦之邸书香名门吗?一个茶楼的艺伎当这有名有份的平妻,也许是对这两种殊荣的莫大讽刺!看着月红惊讶中不乏鄙视的神情;看着冯清远憋红的脸膛刻意隐忍着不发怒火的表情,鸳鸯轻蔑不屑:“老人家多虑了,少爷和容姑娘的事其实我早知道了,少爷也正有收房的意思,之所以一拖再拖,是因为我们想等容姑娘的父母从江阴老家赶过来就着一起把事办了,如今容姑娘怀了身孕,可谓双喜临门,老人家可要大操大办才行。”
容芳抖搐一下双肩,蓦地愕然!脸上微露惊慌之色。冯清远甚感意外,容芳的底细他自然清楚,她一个卖艺唱曲的卑微女子早些年还是他去楼子里把她赎出来的,据他了解,容芳七岁时被穷爹妈卖给了楼子的鸨婆,她哪会有在江阴的爹娘?就是有,容芳也不会认他们了!鸳鸯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她知道容芳的真实身份,她是想叫容芳知难而退吗?想到此,心中郁结了一块消不去的疙瘩。
老太太狐疑的睨视鸳鸯:“冯家的事不必你来插手,我自会派人接容丫头的父母!只要以后你安心呆在你那后院子里我就谢天谢地了!”“老人家放心,这些事情我根本不屑插手!”鸳鸯如往常一样中规中矩的福了身,转身迈开腿就走了。老太太火气又蹭了上来,无奈,她却找不出一个理由来打压她。
容娘意识到这样蒙混着骗取老太太的信任,一点都不高明!就像方才杜鸳鸯那样一语击中她的软肋,到时老太太找不着自己的爹娘,显然她要面临被识破的危险!唯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免。她必须赶在办喜事之前叫冯家遭受灭门之灾!张卿睿说过要见机行事。冯有道不是快要被罢贬了吗?也许老爷子这会正对朝中弹劾他的大臣恨之入骨呢!然而,这次是个好时机。容娘淡静的表面潜藏着一颗被利欲熏的阴诈狠戮的祸心!
容芳借故身子不适为由,请求老太太将吉日延迟了几天。老太太担心她办事那日累着了身子,于是满口答应。特地叫冯清远过去陪着她。冯清远虽不愿意但母命不可违,只得去了。容芳偎躺在冯清远的怀抱里,双手抚着肚腹,嗲声道:“清远…。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要生气了好吗?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能把我的身世告诉老夫人,若被她知晓了,她指不定得伤心…”
“你不出现就好了,谁叫你来的?卿睿?”冯清远冷声问。
容娘攀着他,修长的玉腿跨坐在冯清远的膝盖上,仰首着绯脸轻咬朱唇,样子极为诱惑:“不是我也不是他,是你的儿子咯!”说完,俩手扒开他的衣领子,双唇覆在了他的胸膛上,轻轻舔弄着。冯清远稳住心神,吸一口气把她搡开了:“他是谁的儿子你心里最清楚!我警告你!休想拿孩子来吓唬我,你蒙得过母亲却蒙不过我!”
容芳装做备受冤屈的样子,捂脸哭着道:“你怎么昧良心说这样的话?我除了跟你好还跟旁的人吗?你如果不要我不要孩子我还有什么指望还有什么盼头?我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煮熟的鸭子嘴硬!别再强词夺理了,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以后你不能对少夫人不敬,要敢有僭越之举,看我如何收拾你!”
容芳媚嗔一眼,腻声道:“瞧少爷说的,好像我就是那样不明事理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只要少夫人不来找我的麻烦我自然愿意与她和睦相处。”这时,娥婶叩门进来禀道:“容姑娘,惠音大师已经过来了,老太太叫我问你,是请她来你房间还是你过去?”
容芳起身,蓦然揉了揉腰难受道:“我有些不舒服,还请娥婶去把她叫来这里吧。”娥婶正欲走却被冯清远叫住了:“慢,什么惠音师太?是做什么的?”
娥婶答道:“回少爷的话,惠音师太是老太太特地从扬州普度庵请来的修缘大师,老太太说了,请她来为容姑娘和胎儿开开光,沾沾祥气。”
冯清远不满的嘟啷一句:“这还没出生呢,开个什么光?”娥婶向容芳对望一眼讪讪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