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1 / 1)
就在这时萧峰耳中听到一声极低的叹息,那叹息声虽低,便语气却似有着极深的幽怨之意,虽在这噪杂喧闹的大街上,却也清晰可闻。萧峰霍然转身,却见远处一个极快的身影闪入一家商场。那人闪避的虽是极快,萧峰却已看清,正是昨晚那个名叫碎红的女孩子。一时间萧峰不禁心大下疑:这女孩子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我怎么连半分都没有察觉,若非适才这声叹息,我只怕到现在都不能发现她,她跟着我有什么目的,可既是要跟踪于我,又何必发这一声叹息让我惊觉?可若是有意让我知道,她又何必躲的那般慌张?一时间实难理出头绪。转而又想,是了,她是江家的人,要报我毁血玉蝙蝠之仇。她既要跟着,便由她跟着便是,我萧峰难道还怕她一个小姑娘不成,只是需要倍加小心,莫要着了她的道就是,我萧峰一死本也不打紧,却无论如何也要把阿紫给救出来,更不能累及二妹一丝半毫。
他站在原地半晌才见林灿尽去所易阿朱之容,露出本来面目,双眼之上涂着颜色极重的眼影,一身盛衣浓妆的走了出来。
萧峰说:“你手脚倒是挺快的。”
林灿冷冷一哼说:“刷起别人的卡来,又用不着我心痛,自然就快了。”她将别人这两字咬的重重的。
萧峰恍若未觉,只是淡淡的说:“那本就是别人的卡。”
林灿忽而想起一事说:“你这偷谁的卡啊,这么久了他也不报案,也不挂失,就这么任你把他的卡刷爆?”
萧峰淡淡的说:“不是偷的,是抢的,吓唬两句就成了。没让他再往这卡上打钱,他就已经得便宜了,谅他不敢报案挂失。”
林灿语带讥讽的说:“以前我还以为你就会吃吃霸王餐,抢抢人参,没想到你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盗。”
萧峰说:“那你现在知道了,也还不太晚,你想走,可以走了。”
林灿冷冷一哼说:“这就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我就偏不走,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萧峰听了却不接口,一时间两人都是默不出声。林灿眼珠转转,再次开口打破僵局说:“哎,你说你那时候‘赊’人家的人参什么的,后来给人家把钱还回去了没有?”
萧峰冷冷的说:“没有。”
林灿好奇的问:“为什么?你当了南院大王,也就不缺钱了,干嘛不去还给人家?”
萧峰用犹如冷电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开开门黄金万两,关上门草根树皮。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医者,药商,从来发的都是不仁不义的昧心财黑心财,而且其中得利润巨大,常人难以想像。我说的可有错?!”
林灿不禁一进为之气结,半天才气恼的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开口就处处跟我过不去?”
萧峰淡淡的说:“我从没想过要跟你过不去,好好的干什么要跟你过不去。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林灿气呼呼的说:“你别太得意了,不报此仇我枉自为人!我今天就叫你眼前报来的快!”萧峰听她语气虽是恼怒,然双眼灵动,笑意难掩,一时间也不知她正在打着什么样的鬼主意。
辉煌的灯光下照着四下里装修的极其奢侈的格调,脚下是厚及脚踝的长毛地毯,入耳的是悠扬的小提琴声。
一身晚礼服盛装的林灿,踩着三寸高的细高跟鞋姗姗而来。身旁是一身西装革履,气度非凡的陌生高大男子。
陈辉却是早已站在主位等候,这时见她过来,站起身来相迎,见她和一名陌生男子一同前来,倒也并不意外,只是向这男子腕间看去,却没有看到代表主人身份地位的腕表时,心中讶然之时,也料到这人是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林灿极为有礼的给两人引见:“大哥,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陈医师,XX医院外科主任医师,上海医学界的泰斗,国内不可多得的精英。”
陈辉极有礼貌的客气道:“这可不敢当,有苏启文先生在,我哪敢承泰斗,传出去不笑死人吗?”
林灿笑着说:“那不一样,苏先生再怎么也只是私营医院,哪比得陈医师可是上海医学界的官方代表。再说这上海XX医院,要不是有您在这撑着,只怕早被苏先生给挤的倒台关门了。”
她这几句话说的恰到好处,听得陈辉极是受用。林灿再手臂一转又指着萧峰说:“这是我大哥,姓萧。特来想请陈医师帮个小忙。”
陈辉脸含笑意的说:“大家朋友一场,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不是违法乱纪之事。陈辉必不推辞,想必林助理也不会给我提出让我太过为难的事。”
林灿微笑着说:“我想是不会让陈医师为难的。我们还座下聊吧!”
陈辉含笑的说:“林助理先请。”
林灿轻笑着说:“谢谢。”而后拿眼望着萧峰轻轻咳了一声,萧峰这才省起林灿先前交待的话,走过去先把林灿的椅子拖出,请他入座,这才又从旁边拖出另一把椅子。
林灿见他这般,忍俊不住,只想伏案大笑,却因当着陈辉的面,只能强行忍住。
陈辉却哪知此节,只道林灿是在笑自己所说的那句不是违法乱纪之事。想到她是吴志兴的助理,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她不但十有八九要有所耳闻,而且也多有医药方面账目往来的铁般的把柄在她手中,在她面前说上这句,不是违法乱纪之事,也却为不妥。倒是给她落了笑柄。
三个刚一落座,便有侍者走了过来说:“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陈辉一点头说:“可以了。”
不多时,侍者便上来的了头盘。却是一道博古斯海皇塔配鹅肝油松露酱。
看着满眼皆不对胃口的菜,林灿实在提不起一点食欲。勉强喝了一口,极是不对自己胃口的干红,那酒中的苦味,让林灿两眼直翻。陈辉见了微微一笑语带双关的说:“看来我这的都不是林助理的菜啊!”
林灿微微一笑的说:“陈医师说哪里话,其实我是很看重陈医师手中的菜呢,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赶来了不是。”
陈辉说:“就不知道林助理能感兴趣到什么地步?”
林灿早已不奈这样的与他打哑谜,当既低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陈医师是明白人,这里是一百万。”说着已是将一张卡推了过去。
陈辉笑着摇摇头说:“两位太会开玩笑了。这般风险极大,回报极小的实验,我陈某人是不做的。”
萧峰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陈辉和林灿两人,心中都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林灿连忙在下面伸手扯住萧峰的衣袖,而后又笑语盈盈的说:“实验成功之后,我们还会另有重谢的。”
陈辉说:“什么样的重谢?有人送一我面锦旗也要称之为重谢。再说我陈某人,向来都是先收费后治病的。”
林灿慢条斯理的说:“陈医师您是懂行的人,您想必也知道,您手里的那道菜保鲜期也不太长了。”
陈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嘴中却淡淡的说:“林助理这话我听着不太明白。”
林灿叹了口气说:“那我再说一个人,想必您就明白了。虽然听说一哥叶天成的夫人米鲜儿的主治大夫是苏先生,便我想陈医师也是去给叶夫人会诊过的。对吗?”
陈辉点点头说:“这我知道,而且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只是我不明白,她们两个怎么一前一后,都受了这么重的辐射,以至全身的各个器官都出现了严重的衰竭?而且这和案犯的做安动机,是不是又有什么关联呢?如果林助理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也可以再适度给你打个折。”
林灿笑了起来说:“陈医师从来都是聪明人,这回怎么忘了,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的道理,”
陈辉点头说:“林助理说的是,我是该少招惹是非,只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林灿一听这话,知他言外之意是自己不会再管此时,不由的心下着急,只拿脚在桌下乱踢萧峰,叫他想法。
却见萧峰只是微微一笑说:“我倒觉得,让陈医师开开眼也不是什么坏事,陈医师又不是喜欢到处乱说的人。”却见他脸含微笑口中说话,右手持酒杯,左手食指却在那杯壁上沿轻轻的抚过。
陈辉先是不解,等看清他左手食指过处,便有一层细细的粉末落下,待他左手连转三圈,放下杯子后,这酒杯也明显比陈辉和林灿的酒杯矮了一截。陈辉见此不由的面如土色,只觉眼前这事,实是匪夷所思之极。要知这高脚玻璃杯,虽是极脆,可其硬度却是远胜钢铁。萧峰若是将其打碎,甚而伸手将酒杯握碎,他都不会太奇怪,可是这般仅用一指之力,便将酒杯生生研成碎末,可真叫他不得不怀疑眼前所见之事。但他毕竟久经风浪,阅经极深,当下取过自己的酒杯,还不放心的先用手,在上敲了两敲,而后伸手在杯壁上沿使劲一按,却毫无异样,这才把酒杯递于萧峰说:“同桌而饮,这酒杯高低不同,倒低不雅,一事不烦二主,就请萧先生把我的这只酒杯也给减减料好了。”
萧峰微微一笑,接过酒杯,如法炮制。手指过处,但见落尘纷纷,三圈过后,把酒杯与自己的放到一处,竟是高低不错分毫。
萧峰看着陈辉早已瑟瑟发抖,难以自持。当下也不多说,只把那张卡往前一推不容质疑的说:“麻烦陈医师给阿紫带三个字‘龟息功’至于下面的事嘛,想来陈医师比我更明白该怎么做。这钱你先收着,无论事成与不成,萧都自当另有厚报。再见!”萧峰说完再不多话,起身一扯林灿,两人便双双离去。只留下陈辉一人怔在当场。
萧峰和林灿两人出门,一路无话,半晌林灿方才满脸愧意的说:“对不起,把你这样的大英雄拖下水来做这种事情。这太有失你的身份了。”
萧峰说:“什么大英雄不大英雄的,我不过是一介草莽武夫罢了,哪有什么失身份不失身份的。这样一来,既不用和沈大哥他们动手,又能救出阿紫,你能体会我心意。我谢你还来不及,哪能怪你呢。”
林灿见自己的心意,已被萧峰全然所知,心下不由的一阵甜蜜。低头一笑说:“不过我也确实小瞧这个陈辉,没想到他那么不好打发。”
萧峰说:“这种人我见多了,给他点颜色瞧瞧,就立刻好了。”
林灿笑着说:“是啊,大英雄就是见多识广嘛,就不知道我这种人,哪天惹了大英雄不开心,你又准备给我点什么颜色呢?”
自知阿紫之事,萧峰便一直如心悬巨石,而今轻松解决了阿紫的事,萧峰心中此时心情甚好,见林灿又这般俏皮的开玩笑,便也笑着说:“那我就给你一顿板子。”
林灿听了更是开怀大笑,直把腰都给笑弯了:“还一顿板子呢,果然不脱南院大王的官老爷气。”
萧峰也是开怀笑道:“还笑呢,再笑看我不现在就给你一顿。”
好容易林灿才止住笑声,抬头看萧峰说:“我从来都没有你这么开心过。”
萧峰不料她这么说,不由的一怔,而后才说:“我也一样。”
林灿不由的也是一怔,而后才想起他说的是没见过自己这么开心过。一时间心下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才好。
萧峰说:“打车走吧!”
林灿说:“不,整开车来车往,赶的要命,难道有机会,我陪你走走吧。”
于是和萧峰两人并肩缓缓而行,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闲话。
忽而萧峰一叹说:“你说的是,这里的夜色虽是灯火辉煌,却再也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反不及青渊谷里空气清新,星月满天。”
林灿却是早已想不起自己何曾说过这样的话来,于是问:“我是常这样的想的,可我不记得曾对你说过啊?”
走了好一会,萧峰忽说:“我们这是回家吗?”
林灿一怔说:“回家?”他们二人都是漂泊惯了的人,又都是客居于此,所住之地多为酒店,兼或露宿在荒山,楼顶也都是常有的事。他一句回家倒让林灿莫名的生出一种想家的念头,可哪才是自己的家呢。一想起家,林灿焉的就想起了苏琳家的旧屋,也唯有那里才会让自己生出一股家的感觉,忽而他又想起,萧峰所说的回家,也一定就是指的回苏琳家的那座旧屋。
一想到这里,林灿不由的兴奋的说:“好,回家,我们回家。”虽说她一时吃不准萧峰这个家是因为自己和他在那里住过,还是因为那里是苏琳的家,他才用了家这个字,但这个家字让她心中又忽的生出无限的温暖。
说到回家,萧峰和林灿两人心里都是暖融融的,忽而林灿大声惊叫一声说:“哎哟,糟了”
萧峰见她这般,连忙问她怎么了。
林灿连连叫苦说:“酒,酒啊,我酿的酒。这些天我竟把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时间太久了,只怕酒糟早已是过了头了。”
萧峰这才放下心来说:“我道什么事,不就一坛酒吗,过了头就过了头吧。”
当下林灿不理他,便急急的来至路旁截车,可是一辆辆的士从面前经过,却连一个空车的都没有,好半天才截下一辆。两人上了车,不及多时,车便停了下来,林灿从车窗往前一看,竟是堵车了。长着那长长的不见尽头的长龙,林灿不由的大发牢骚:“真是点背喝口凉水都塞牙。又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大半夜的它都能堵车。”
那司机说:“我才倒霉呢,一天没拉几个人,这会又被堵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说话间回头一看,却见只这一会的工夫,车后面的车也已跟了上来,被堵在了后面。
萧峰一看这阵式,知道一时半会出不去,当下便付车费说:“ 我们还是下来走着回去吧。”
林灿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却也心知别无它法,当下便也下了车,只是脚刚一沾地,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的颦了一下。
萧峰有点好气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有点心痛的说:“谁让你穿这么高的鞋子,活该!”
林灿无赖的说:“人家有卖这么高的鞋子人,它就得有人穿啊!”
萧峰眼光从她那西式礼服上扫过无奈的说:“抱你走吧。”他原想说背她走的,可见她衣服裙摆颇窄,便又改口说抱。
林灿扑哧一笑说:“原来今个堵车不是倒霉,是让我因祸得福,实现愿望呢。”
萧峰听了一笑说:“原来你的愿望这么容易实现。”说话间已把林灿打横抱在了怀中。
林灿又羞又喜,满脸红晕,双手环在萧峰颈中,直把脸深深埋入萧峰那宽阔厚实的胸前
萧峰抱着林灿,心中一时也是感慨万千。林灿觉出有异,问道:“你怎么了?”
萧峰缓缓开口说:“自幼父母待我虽是极为疼爱,可是总也脱不了那一层客客气气,我当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原来那是一层无形的疏离。后来我师从玄苦大师,玄苦大师对我也是极好,但那是一种严厉的慈爱,再后来我又投入恩师汪剑通的门下,恩师对我也极是看重,帮中其它众位兄弟待我更是敬重有加。那是一种男人之间的感情,热烈,豪放。直到后来遇上阿朱,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一种感情,温暖细腻却又绵长,就像春天的风,一直的,一直的吹,直到把我心底的坚冰全都吹散。阿朱死后,我就再没尝过这种感觉,直到我又遇上你。你和阿朱给我的感觉是那样的相似,甚至常常会让人觉得你就是阿朱,直至刚刚我才明白,你和阿朱也一样,也不一样。不一样的是,阿朱是我唯一的妻子,而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一样的是,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亲人,都是最关心最爱我的人。也都是我最爱的人。”说到这里,却觉得的怀中之人有异,便问:“你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林灿哽咽的说:“不是,我是高兴的,我今天是太高兴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孤孤单单的,从没人真正的从心里疼我,从今以后,有了大哥,我就再也不是一个人,大哥,我很高兴,真的!”林灿一边说着,一把自己的头往萧峰的怀里扎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