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你……你是！”原本嚣张的海贼在看清来人的长相之后脸色突变，甚至声音都颤抖起来。
“红发啊——”
场面瞬间变得戏剧化起来，那群本来还特别嚣张的海贼们此时各个面如土色，连连后退。
“冷静点！”该说不愧是一船之长吗，为首的海贼即使是站在如此的强敌前还是能严肃地下令，“即使是四皇，对方现在只有一个人，更何况我们手里还有人质！”
他的话给予自家的船员一股无形的勇气，本来想跟着一起下海的大多数人竟然都止住了步子，虽说脸色仍旧不太好。
“是……是啊！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杀了这家伙，就是我们的出头日了！”
“砰——砰——”两声枪响，对方朝着香克斯开枪了。
即使清楚这样的攻击不会对香克斯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这一瞬间安的心还是被吊了起来。安只看见银光一闪，再看清的时候，香克斯已经站在了那群海贼当中。
“噗——”为首的海贼胸口被砍出一条伤口，鲜血喷了出来，连震惊都没来得及表现出来人已经直直地超着地上倒下去。
这才反应过来的其他海贼满脸惊恐，纷纷掏出了武器对准香克斯，却在下个瞬间全数倒了下去。
“怎……怎么回事……”安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群倒在地上已然全部昏过去的人，刚才香克斯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
“妈妈！”
刚才的那个孩子立刻冲到了她妈妈的怀里又哭起来，妇人抱着孩子感激地站起身向着香克斯道谢。
“唔嗷嗷嗷——厉害啊！”人群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欢呼声，车站的工作人员立刻跑到人质那边去做安抚工作。
一片混乱之中，香克斯转过身大步走到安的身边，看了一眼她不停流血的手臂，皱眉，“我们立刻回船上，让拉奇替你处理伤口。”
“等一下，”安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我要让另一个人帮我包扎。”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布莱克杰克的房间里，安把已经疼到麻木的手臂伸给对方看，咧着嘴傻笑。
“你这小姑娘，受了伤怎么还笑成这样！”可能是处于医者的天性，布莱克杰克一看到少女细嫩的手臂上那骇人的伤口，立刻就拿出医疗用品，坐到她的面前开始动手治疗。
“因为我想过了，果然还是希望你能和拉奇见一面！”因为伤口被触碰的安额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但她还是保持那副笑脸。
布莱克杰克没有回答，进行了止血和消毒后竟然从旁边拿出了一根针和丝线来，说：“没伤到骨头，但是要缝针，我没有麻药，你忍忍。”
“诶？！”
没等安反应过来，布莱克杰克已经开始缝针。从手臂上只传来轻微的刺痛，安看着他那快到有些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噢！”香克斯也露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
于是没用多久布莱克杰克便完成了缝针，安左右看了看伤口，好一会才发出感叹：“好……好厉害！”
“行了行了，之后就让拉奇那小子给你处理吧，肯定不会留疤的。”
“哦，谢谢！”安笑笑，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布莱克杰克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为什么那么执着呢。”
“我只是希望同伴不要浪费能够见到亲人的机会。”
“你……”布莱克杰克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
“叩叩叩”
布莱克杰克起身去打开了门，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走了进来。
眼看着自己的劝说就快成功了，安用有些埋怨的眼神盯着那位妇人，但后者显然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之中，完全没有发现。
“杰克医生……”妇人哽咽着开口，“我……我答应您的条件，请替我父亲进行安乐死吧。”
安乐死？
安和香克斯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那个词语。他们看着布莱克杰克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进了里面的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了一个箱子。
“喂，我要出诊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被下了逐客令的两人无奈地走出房间，看着布莱克杰克和妇人一起离开。
“香克斯。”
“啊？”
安压低身子，摆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轻声道：“小声点儿！我们跟上去看看！”
香克斯好笑地看着安，这附近根本就没什么人，而且大白天的，这幅样子反而更惹人注意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跟在安的后面，一路跟着那两人来到了医院。
“医院？”安皱皱眉毛，她不喜欢药水的味道。
“刚才那个人说的话，你听到了吗？”香克斯稍稍弯下了腰，轻声问。
“嗯。”安点点头，视线中的两人已经走进了一间病房，“安乐死，这样的事情能通过人为达成吗？”
香克斯没有回答，伟大航路上不管出现怎样的事都不值得惊奇，但是安乐死这样的技术，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过去看看。”安一脸严肃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于是两人一起走近病房，轻轻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谁知下一秒门竟然被里面的人拉开了，布莱克杰克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开口：“想看就进来看好了。”
得到进房许可的安毫不客气地跟了上去，无奈的香克斯只得一起进去。病房里除去他们见过的妇人还有好几人，他们看到安和香克斯走进来纷纷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却都没有说什么。而在正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一位老人，他戴着氧气罩，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
“医生，请开始吧。”
“嗯，在那之前，麻烦先签一下这份协议。”布莱克杰克说着，拿出一份协议书和一支笔。
房间里的人相互看了看，妇人走出来接过纸笔，签完字后布莱克杰克又确认了一下，这才点点头，从箱子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针筒，他的动作依旧熟练而迅速，转眼就完成了注射。
接下来的景象堪称奇迹，原本躺在床上的老人竟然一改之前痛苦的表情，缓缓转过头朝着房间里的那几人露出一个笑容。安几乎可以听见房间里的那几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泣不成声。过了一会，老人又重新闭上眼睛，睡着了似的辞别了人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
还真的是安乐死呢。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安真的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几分钟后，他们跟着布莱克杰克离开了医院，一路无言。
安还处于一种微妙的情绪之中，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条生命在眼前消失，她看向走在前面的背影，竟然生出了沧桑的感觉。
“小姑娘。”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侧过头来，“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了。”
安觉得十分憋屈，上前两步抱住对方的手臂，二话不说就拖着人往船的方向走。
“喂！”布莱克杰克吓了一跳，被动地跟着前进。
身后的香克斯无奈地笑笑，照旧跟在后面。
表面上被拖着来到船上的布莱克杰克其实心里还是挺感谢安的，虽然他漂亮话也说了，但始终是非常想见一见自己那么多年没见过的儿子的。
而安不由分说地带着人上了船，一踏上甲板就放开了嗓子喊道：“拉奇——我受伤了！”
不光是拉奇，待在船上的其他人听到这一声都跑了出来。
“哪里受伤了？”拉奇从船舱里大步走出来，径直来到安的面前，脸色非常难看。
安吐吐舌头，将布莱克杰克拉到跟前，然后将伤口亮给拉奇看，“已经请这位医生帮我治疗过了。”
父子重逢的感人镜头完全没有在这两人身上上演，拉奇检查了一下安已经被缝合的伤口之后才抬头看向被拉到他面前的布莱克杰克。
“给你添麻烦了。”拉奇的声音没夹杂半点感情。
“这丫头的确挺麻烦的，但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布莱克杰克回答。
拉奇不说话，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提包，“只有这次你做了一件像医生会做的事，但这不足以让我对你改观，既然见过面了，还请回吧。”
“嗯。”布莱克杰克笑笑，“你有那么好的伙伴，我已经放心了。”
“……”拉奇别开脸，然后转身又走进了船舱。
布莱克杰克离开后安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气冲冲地来到医务室，用力将门一推，却看到拉奇就像之前一样坐在椅子上看着书。
“拉奇！”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将书抽出来。
“怎么了？”拉奇一脸莫名地抬头看着安。
“说什么没有可以回避，根本就是骗人的吧！你那个态度哪里是不刻意回避啊！”安真的很气愤，自己没办法见到父母，所以不希望重要的同伴在有生之年错过能见面的机会，可是对方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拉奇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个人在做怎样的工作，你应该见过了吧。”
安愣了愣，有些犹豫地回答：“安……安乐死？”
“嗯。”拉奇点点头，将手肘放在桌上，撑着脸颊，“有什么感想？”
“……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让痛苦的人结束了痛苦，应该是好事，又好像不是好事。”安老实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医生的职责是救人，他的工作是杀人，作为一个医生，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同行。”
“可是撇去医生的职业，你们还是家人啊！”安说。
她看着拉奇的眼神中是想要得到满意答案的期望，可结果却不如意，因为拉奇的答案就像她能预料到的那样——
“作为家人，我也无法接受一个以杀人为业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