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六章 费尽心思求证些什么(1 / 1)
飞机掠过云端,留下一行尾迹云,它尚且能被人所看到。那么,八年的爱呢?能否被所钟爱之人看到停留?
乘坐飞机时,陆风赐在想着这个问题;下了飞机,雨水模糊了前路,将地面冲刷。
“你说,有没有很多东西被雨水冲走不复痕迹。”
莫名其名一句话,宋展迪手指轻动,他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找你们市场部的沈经理,请帮忙联系一下。”
“您有预约吗?”
“不……他手机无人接听。”
“先生,抱歉,沈经理现不在公司,我们一样无法联系。”
“……”
他想找沈桑墨,但人不在,离开这家公司,看着烟雨朦胧的天空,深深呼出一口气,或许,他该找个旅馆慢慢等。
“哥,吃点东西吧。”
在饭店点了几个菜,陆风赐夹了几筷子菜到他碗里。
“嗯,你也吃吧,等会儿去换件衣服。”他不是没看到陆风赐的痛心,可他连自己的记忆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去关心一个欺瞒了他那么久的人。
很简单的,陆风赐面露喜色,算起来这是宋展迪两天来第一次跟他搭话。
简简单单一句话可以激起他的喜色,宋展迪不忍,他向来知道他在陆风赐心里的位置,这一次不知怎地更心疼陆风赐这份爱的卑微。
吃饭途中沈桑墨给他回了信息,告知他有事就先去等他,给了他助理的电话。
吃过饭,宋展迪再度踏上沈桑墨公司的方向。打电话过去后下来前台迎接他的是一名同样戴着眼镜的男子。
“你好,你们是沈经理的同学宋先生和宋先生的弟弟吧,我是沈经理的助理,我姓赵。”
“赵助理你好。”
“不用客气的,我跟白先生你有过两次电话联系。”赵助理笑笑引他们进电梯。
两次电话联系,宋展迪想起来了,“谢谢你给我指路。”他和沈桑墨关系果然不简单,应该跟了几年吧,换了公司也还在一起工作。
”没关系,替经理接电话是我的份内事。我先领你们去经理办公室,经理他正在外面,很快回来了。”
“好。”
电梯门开启,赵助理请他们进了市场部经理办公室,给他们倒了杯水离开。
打量办公室,宋展迪发现这里实在是单调,偌大的办公室里除了工作用品还有几本书和读物,简朴得很,跟陆风赐他们的办公室相比简直太明显了。
“抱歉,久等了!”
他正在心中比较,门开了,沈桑墨拿着文件夹走进来。
“没事。”
“沈学长好。”
沈桑墨看了看陆风赐,笑道:“公子哥你好。”
公子哥?宋展迪囧了,这叫法……
陆风赐稍显尴尬,多年来还是被这样叫呀。
“你们回国有事吗?”快速浏览文件上的内容,沈桑墨“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看起来很忙,宋展迪犹豫着是否该另外挑个时间。
“你脸色看起来不好,公子哥知道他有什么事吗?”
陆风赐抿了唇,不愿提及这个问题。
抬起头放下笔合上文件,沈桑墨坐到他们那边的沙发,给他们重新沏了茶:“工作没问题,说吧。”
宋展迪惊讶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沈桑墨依旧对他笑了笑,因陆风赐的存在给他留了面子没有对他呼呼喝喝。
“想要叙旧的话要过几天,近段时间我要加班。”
一句话断了宋展迪不打扰他的想法。
“我说。”他急急开口。
陆风赐分明看到,沈桑墨的笑意里带着刻意。
没错,沈桑墨撒谎了,他的工作效率一向很好,加班一般是突状况,很少有。
“你出去一下。”宋展迪先向陆风赐下了令。
陆风赐犹豫了,还是听从他的话。
琢磨两人的神情,沈桑墨让他等等:“我让我助理带你出去,或许你对我们公司产品会有兴趣。”走到办公桌按响助理的机号,他让助理带陆风赐四处逛逛。
“非要摆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吗?”背过身体抵在办公桌,他抱着手斜睨迷茫的宋展迪,啧,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命中注定这回事,为什么这人的命运就那么坎坷。如果他没猜错,宋展迪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不少,才会再一次来到这里,抱着无限的迷茫。
一眼就被看透了,宋展迪苦笑,他发现在这个人面前他什么也隐藏不了,“我们真的是同学吧。”
“你可以以为我胡说。”
宋展迪的神色暗淡下来,他的指尖划过手机相册,陆风赐的笑意呈现在他眼里。脸色不禁狠起来,他捏着手机,贪恋陆风赐的温柔。
“白哲涛是我,那么宋展迪是谁?我是宋展迪,不是白哲涛!”
木然怔住,无所谓何,这句话似曾相识,有人在几年前说过:“你不叫白哲涛,你叫宋展迪!”
那时候的他轻易相信了,然而那时也在厌恶那些人的靠近。
沈桑墨挑起眉,万万没想到他竟对着自己发狠,还是这种无聊的狠,明明记起了还要欺骗自身与他人,真懦弱!
看不惯他这种性格忍不住出言嘲讽:“如果你认为这样自欺欺人可以长久,那么我也不会强求你。”
宋展迪身形一顿,慢慢平复内心的狂躁。
“从前就觉得作为男人你太脆弱了,这次竟然连记忆也丢掉,果然是弱呀。”来到这里寻求帮助,他也不介意帮助过去同学,说什么残忍,宋展迪需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什么……”
“连记忆也封闭,利用空白麻痹自己,否认自己的二十年人生,你果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哲涛。你果然对自欺欺人很熟练,也是,有过一次经历,下一次更容易。”
其实,宋展迪记起的东西并不包括沈桑墨说的,他记起的只有日常生活罢了。可是,当听到“有过一次经历,下一次更容易”时,他无知地很痛苦。
沈桑墨没有再往下去,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宋展迪很痛苦,又在强忍着。
这是自己想象得到的场面,来这里定会被沈桑墨说得反驳不得,他想自己也许只是来求个安心,把一切的罪过推过沈桑墨,都是沈桑墨的错,是他让自己记来的,是他让自己的幸福远去。
“我是宋展迪,我是宋展迪……”
再一次,宋展迪陷入了无限循环中,沈桑墨可不是陆风赐,他对人的态度向来很强硬,听他念了五遍便听不下去了。
粗暴地打断:“够了,还要念到什么时候,我这里可不是佛堂。”
“我一直在做梦,梦见你们所有人都叫我白哲涛,梦见我在中国长大,梦见在学校里和同学很快乐,可是,我将近十年的记忆告诉我不同的事,我叫宋展迪,出生在美国,有一个有钱的老爸,外加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记忆慢慢颠覆了我的认知,我该相信哪个?我该相信所听到的,你说的吗?”
他的脆弱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如果他碰到是另一个人,那个人肯定不忍再度打击他。但命运捉弄,他偏偏赖上了一个冷情的人,甚至非常信赖。
沈桑墨不曾被他所打动,在他眼里宋展迪挣扎得够久了,他不认为是好事。他还能说出爸爸一词,原来如此,最关键的记忆未记起。
“既然你不相信所记起的,那么来找我做什么?你来求证些什么?你的梦,窜入你脑海里的记忆是假的吗?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如你所愿,说一声那是假的,你是宋展迪,在美国长大,你我从不相识,非同学。”
在痛心,在哀伤,为那一份不被自己承认的记忆,他感觉有一大半的痛苦是因为陆风赐的隐瞒。他甚至不知道陆风赐为什么要瞒他,一瞒瞒了将近十年。十年呀,这个岁月,太长了。
“我走了。”
在这风景点得到了所有的认证,他真的是来求一个发泄口的,求一个怪罪他人的理由,沈桑墨是最好的人选,他情愿怪罪他人也不愿记忆中伤陆风赐。
离开前,他问沈桑墨会不会嫌弃他,沈桑墨嗤笑,道:“等你记起一切再来找我吧,不用顾忌太多,我的态度,一直未变。”
和陆风赐会合,两人的目光夹杂太多东西,欲言又止。
“我们回去吧,这里不容我。”
陆风赐不知道他们在上面说了些什么,导致宋展迪恢复了清明,但他知道,离宋展迪知道所有一切的时候不长了,他终会知道。
“嗯!”
此后,一路沉默,他们暂时不向对方索要任何言语。
他们离开后,赵助理敲响经理办公室。
“你和你那位同学什么关系?怎么感觉他对你非常信赖。”
“能有什么关系。”
“啧,态度真恶劣。说实在的你骂他了吧,拜托,怎么也是老同学,态度好些行不。”
“有的人不骂不醒,他属于那种找虐的。”
助理不再跟他说理,这种人性格太差。
助理离开,沈桑墨停了停笔,如果可以,希望陆风赐可以唤回白哲涛,恨终究不可伴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