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一段殇（1 / 1）
小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环境，阳光有些刺眼，可是却很温暖。这熟悉的环境让小妖不自觉呢喃出口：“爹娘…”
果然，听到了小妖的动静，蔓妖孽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小妖已经醒了，但是脸色依旧还是掩不住的苍白。
“小青，去把谷主和谷主夫人唤来。”
蔓妖孽轻声向小青吩咐了一声，然后就走到了床边，此时，朱染绯也来了，看到小妖已经苏醒过来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她是惜的女儿，不管如何，自己也觉得她分外亲切，她受伤是自己万万不想看到的事情。
“小妹你感觉怎样？”
蔓妖孽用轻柔的语气问着，轻轻把小妖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
“我…口渴…”
小妖其实胸口还有些刺痛，但是现在更让她感到不适的，是喉咙有着火烧一般的干渴。
还不等蔓妖孽行动，朱染绯已经倒了一些茶然后递到小妖身前。
“慢慢喝。”
小妖接过那热乎乎的茶水，看了看朱染绯和蔓妖孽的脸，突然视线就模糊起来…
到底自己是造了什么福，可以让这么多人关心着自己呢？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朱染绯看到小妖的泪光，以为她又有什么不适，然后便紧张了起来。
小妖连忙摇头，泪就这样飞甩出来，喝下一口茶，然后道：“谢谢你们…”
蔓妖孽宠溺地摸了摸小妖的头，轻柔的笑声传来。
“原来我们的小妹是感动了。”
小妖睨了一下蔓妖孽，只见他笑得花枝乱颤，活像一个姑娘！
“傻瓜。”
朱染绯也不禁莞尔，这小妖真是个宝。
“我们对你好不是由你来判定值不值得，是由我们自己来判定值不值得的。”
朱染绯覆上小妖的手，温暖的温度传来，让小妖心里一暖，心中感动更甚，点了点头。
半晌，胡震天，胡夫人和霓裳就跑了进来，蔓妖孽和朱染绯让开了位置，让两人有足够的空间坐在小妖的床边。
“爹…娘…”
小妖看到他们，自己自然是开心的，可是随即想到自己并非他们亲生，心突然就沉了下来。
“璃儿啊！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适？”
胡夫人问着，宠溺地把小妖额前的发别到耳后。
“娘亲！”
小妖一把把胡夫人抱住，头埋在胡夫人的怀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来。
“璃儿…”
胡震天知道小妖在想什么，可是什么安慰的话他都说不出来，只好用他温暖的大掌轻扫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阿璃…”
霓裳看着脆弱的小妖，作为小妖的挚友，她自然知道小妖的心情，自己的心也不自觉疼了起来。
“我有事想跟璃儿和染绯神君聊一聊，只能请诸位先离开了。”
胡夫人略带歉意的语气传来，胡震天知道自己的夫人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也没有逗留。
蔓妖孽点了点头，带着小青和霓裳出去了，房间里也只剩下小妖，朱染绯和胡夫人了。
“璃儿乖，别哭了。”
胡夫人轻柔地拍着小妖的背，小妖才从胡夫人的怀里起来，用手擦去泪痕。
“璃儿…你该知道…”
胡夫人说不下去，怎么跟与自己相处了几百年的小妖说自己并非她的亲娘呢，而且这个孩子还是自己亲手拉扯长大的。
“我知道…”
小妖知道胡夫人要说什么，只是这个事实自己至今也无法完全接受。
“我只是要你记住，无论谁是你的亲娘，你永远都是娘的孩子。”
胡夫人说着，小妖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他们的亲情是不会变的。
“关于惜神将…娘打算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惜神将的一切。”
胡夫人说着，目光也在朱染绯身上停留一下，朱染绯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悲怆，可却掩不住她想要知道的欲望。
小妖‘嗯’了一声，她也想知道，更多更多关于自己的亲娘的一切，那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娘亲。
“其实…娘年轻时因为被敌人打伤了，这个伤引发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无法生育…”
此言一出，小妖不禁哗然，原来娘竟是…
“所以啊，当时你爹要你出谷历练时，你说让我们再生一个时他才会那般生气。”
胡夫人看起来有责怪的意味，可是语气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味。
“有一天，毒龙谷外传来巨响，我和你爹急忙出去一探究竟，那也是第一次遇到了那个在传说中战无不胜的惜神将。当时看到她已是一身血污，腹部稍稍隆起还发着红光，红色的长发散落在地上，就这样躺在我们毒龙谷前隐忍的痛吟着。”
此话一出，朱染绯瞬间被泪模糊了视线，思绪仿佛被胡夫人的声音引到那时候的场景…
“她的第一句话…是：救我的孩子。”
胡夫人说这话时也不禁心酸起来，就算自己深受重伤，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一句就可以知道惜神将对于自己的孩子有多么的疼惜。
小妖听到这，不禁泪又流了下来，自己的亲娘是这么的爱着自己…
“当时我和你爹没想那么多，把她抱进毒龙谷内，而是我帮她接生的，出生时你不过是一个小龙崽，惜神将把灵力输入你体内，一个胖嘟嘟的女婴就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而惜神将的神色也越发苍白了。”
“过了几天，惜神将也能下床走动了，可是那苍白的脸色依旧不变，体内的灵力也也渐渐变弱了，我想那时候惜神将大概…可能不久于人世了。”
听到此，朱染绯心里一紧，似有什么揪住了心，疼得紧。
“我不会忘记那个晚上…你在襁褓里睡得香甜，而惜神将倚在窗边，月光洒落，轻风吹过，把她的裙摆和红发也撩动起来，她看着我，那眼里柔和而恬静，随即她的嘴角浮现一个笑…一个凄绝凄美的笑容，像在跟我做最后的诀别一样。也是那时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她说关于她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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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吹起惜的衣裳与红发，迎着月光，她不再是那个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她只是一个柔美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有一段悲伤的故事。
“胡夫人…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惜的声音淡柔，目光看着那轮明月，但是胡夫人知道她想看的是别的事或是别的人。
“一个勇敢的人，一个伟大的母亲。”
胡夫人由衷的说着，她是一个将军，勇敢的上场杀敌，她是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可以连生命也不要。
“可…我觉得我是一个失败的人…”
惜回头，看着胡夫人，目光有着悲怆的光芒，还有着脆弱…就算一个人多么强大，也会有脆弱的时候…神也不例外。
“我赢尽魔界…可是…我输了自己爱的人，输了自己的一生。”
惜顿了一下，续道：“真是…太狼狈了…”
胡夫人怔了一下，她看见惜的嘴角满是自嘲的笑意，可不自觉让人感到几分心疼。
“惜神将，你…还有孩子。”
说到这，惜深深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一抹温柔的笑意蔓延开来。
“这孩子…或许是我最后的宝物了。”
说着，泪光闪烁，在月光下更显凄美。
“胡夫人…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惜望着窗外，闭上眼睛，享受着风和月光，或许是享受着回忆里的美好。
“自是愿意的。”
胡夫人或许也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起了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才会让她露出那种悲伤的神情。
“成神后…我遇见了她…那个注定会缠绕我一生，那个我会爱她一生的女子…”
胡夫人并不惊讶，女子爱女子除了在人界之外，其余五届皆是不会受到抨击的，只有在人界有着各种道德伦常的束缚，所以这种爱情被视为一种异类。
“怎么说呢…第一次相遇，虽然有些狼狈…可是总的来说非常美好。那时候年少气盛的我居然是向初遇的她挑衅起来，而她…却只是淡然的笑着…”
“后来…我与她成了朋友，她很照顾我，以至于我开始依赖…开始眷恋她的温柔，一种深深的迷恋…”
“她会帮我穿上盔甲，绾正青丝，然后目送我出征。有时候，她也会与我并肩作战，处处护我，那时候我觉得只要有她在，我就不会受伤，只要有她在，我就有足够的勇气，可是当她帮我挡剑的那一刻起，我突然明白了…我的依赖会给她带来伤害，至少在战场上是这样的…所以我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无法让敌人伤害到自己，那么就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并非有她在我就会有勇气，而是我需要更多的勇气去保证她会一直都在，不会就这样在战场上离开我。”
“经历无数个战争后，在凯旋的那个晚上，我们喝了酒，当我闭上眼假寐的时候她吻上我的唇，轻柔的深怕惊醒了我，她保护我像在保护一件宝物一样，连吻也是小心翼翼的…也是那一个晚上，那一个吻，我确认了自己的心，也确认了她的心。”
“可还不及表明心意，我又要出征了，那时候我答应她，我回来便会与她到人间走一趟，过一次平凡人的生活，踏青，放风筝，游湖…可没想到就是这次转身，我被逼错过了我的一生，错过了她的一生，被逼永远永远地只能与她背道而行，被逼永远永远地埋葬自己的心…”